顧星言鼓足勇氣,終於還是將懷裡的姑娘推開了,淡淡道:「李姑娘想多了,這些點心我只是加了一瓢水,還說不上是我做的。」
顧星言語氣變得十分冰冷:「剛才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呵,沒想到李姑娘如此好騙,竟然當真了。若是讓李姑娘有了什麼誤會,那我道歉。」
眼淚依舊掛在臉上,李雙晚望著面前這個男人:「顧星言,你看著我的眼睛。」
顧星言轉過身:「李姑娘若是吃好了,我命人給你準備一頂帳篷,休息好了後,明天就回北晉吧,這裡是大梁,不是你一個北晉人該待的地方。」
李雙晚走到顧星言的面前,抬起頭看他:「顧星言,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顧星言別過臉:「說一百次也是這句話,李姑娘是北晉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我是大梁皇子,更是這蒼狼軍的主帥,你一個他國之人不該待在這裡。」
「你現在已經有了大梁舒國公府義女的身份,回北晉也無人敢怎麼樣你。李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顧星言語氣冰冷,可話里的意思依舊在替李雙晚考慮。
說說完,大步往外走,不給李雙晚任何說話的機會。
然,剛走到門口,就與正風風火火闖進來的莫林碰了個嚴嚴實實。
顧星言個子頎長,莫林的鼻子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顧星言煩躁地冷冷瞥了莫林一眼。
莫林捂著自己被撞出血的鼻子,後退兩步:「主子,您幹嘛去?」
顧星言斂下冰冷的眉梢:「去準備一個帳篷帶舒姑娘去休息,再命人準備兩匹上好的馬,餵好飼料,明天讓紅霜送李姑娘離開。」
「啊?」莫林詫異放開手,結果鼻血嘩啦就淌進了嘴裡,忙又捂上,「不是,主子,她不是才剛來嗎?人家大老遠地特意來找您,您咋好意思立即就把人趕走?」
「辦不好這件事,我身邊你也無需待了。」顧星言冷聲道。
莫林很鬱悶,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是,屬下這就去做。」看主子好像很生氣的模樣,莫林覺得此事他務必要辦得妥噹噹的,否則,自己個兒的飯碗真要保不住了。
李雙晚就這麼站在他的身後,顧星言吩咐完後,卻沒有再出去。
相反,剛才的那股氣勢突然就沒了底氣,既不出去,也不轉身,就這麼站在帳篷門帘處,背對著李雙晚。
許久,空氣仿佛已經凝固,只剩下帳篷外面呼呼的風聲。
良久,久得李雙晚雙足冰冷,她才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聲音里透出的壓不住的戰慄:「兩世半命。」
「真龍之軀。」
「心頭之血。」
「萬箭穿心。」
顧星言身子猛地一怔,雙手緊握成拳,死死地壓著自己迫使自己不去轉身,看那個姑娘。
「李姑娘在說什麼?本殿聽不懂。我勸你還是莫要浪費時間了,早些休息好了,也好早些出發。大戰在即,本殿沒空和姑娘在這裡浪費時間。」
「聽不懂嗎?顧星言,你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這些話你聽不懂!」李雙晚衝到顧星言面前,直視著他。
淚水不斷滾落,她就這麼固執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一次一次否認的男人,任由淚水順著她風塵僕僕的臉滑入脖頸,引得她的身子一陣一陣發寒。
原來大梁的北方這麼冷,比北晉的西北冷多了。
顧星言捏緊了拳頭,不敢看李雙晚的眼睛,轉過身再次背對李雙晚。
「『我欠晚晚良多,如今所為難贖萬罪之一』」
李雙晚一個字一個字將夢中聽到的顧星言臨死前說的話說出口:「顧星言,前世,萬箭穿心之際,在你身邊的那名屬從是叫賈成吧?兩個時辰前把我帶到你面前的就是他,所以,你還要否認嗎?」
顧星言沒有說話,一切都瞞不住了。
李雙晚大步轉到他面前,突然用力一把猛地扯開他的衣服。
顧星言不由後退兩步,他沒想到李雙晚竟然會來扯他衣服,根本沒有防備。
衣服扯開,露出他結實而寬厚的胸膛。
右胸處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蜿蜒在整個心口,就這麼暴露於二人眼前。
她指著這道傷疤問他:「這是什麼?顧星言,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顧星言後退兩步,從李雙晚手中扯過衣服,轉過身整理好,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在北晉做暗衛十年,與人搏殺,與猛獸搏殺,搏的都是命,哪有不受傷的。」
李雙晚再次轉到他面前:「好!既是如此,那麼,顧星言你敢不敢同我一起去見舒文博和梁天佑,讓他們看看你心口的這道傷疤?」
她壓下滾滾淚意:「只要他們說這刀疤是你在林山的時候受的傷,我立馬現在就走,不需要你趕。」
李雙晚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就要將他往門外扯。
顧星言低頭不再說話,也未能讓李雙晚拉動半分。
李雙晚嗤笑一聲:「原來顧九殿下也有不敢的時候。」
顧星言眼裡是道不清的情緒,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個女子。
二人就這麼拉著手,對望著,誰也沒說話。
直到眼睛酸了,淌下淚來,李雙晚才放低了聲音:「不就是還剩下十二年的時間嗎?不就是每次毒發痛不欲生,會失去控制嗎?」
「怎麼,堂堂大梁九皇子,蒼狼軍三十萬大軍的主帥,連這點困難也不敢面對嗎?」
顧星言猛地抬起頭:「李姑娘……」
半晌,他才深深閉了閉眼,喃喃問出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三清大師告訴你的?」
李雙晚搖頭:「無需師父告訴我。顧星言,其實很多時候,隱瞞未必能解決問題,有什麼,還不如說出來更好。」
「那你……」
「重生回來的第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中,你一把火將北晉皇宮付之一炬。你站在我的墓前,將自己站成一個石像,最後萬箭穿心而亡。」
「可那一次夢裡的你,臉很模糊,我怎麼也看不清。直到除夕那晚,我終於看清了,你卻已不在我身邊,回了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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