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回到宿舍的時候,林小曉,陳天嬌和張艷都在。
她們三人和張艷的關係本來就僵,上次打賭的事更無疑是把暗裡的矛盾都拎到明面上了。
從那之後,張艷基本不和她們同進同出,每天最早出去,最晚回來,只把宿舍當個落腳下榻的地方,另外三人倒也樂得清靜。
段悠見她今天破天荒的這個時候就回來,估摸著又是要換衣服出去約會,心中暗忖機會難得,便故意對林小曉說道:「流年不利,出門就被狗擋道。剛才差點沒煩死我。」
林小曉怔了下,「怎麼了?」
陳天嬌也看了過來,唯有張艷還在試著衣服,裝作聽不到她們說話的樣子。
「剛才碰見魏修遠了。」段悠邊說著,邊通過鏡子細細觀察著張艷的反應,果然發現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動作僵了僵。
林小曉皺了眉,想起上次他在宿舍樓下對悠悠動手動腳的事,語氣也不悅起來,「他又糾纏你了?」
「是啊。」段悠坐在位置上,托著腮,漫不經心地笑,「他認定了那封信是我寫的,我告訴他不是,他還說不管是不是我寫的,今天晚上七點他在學校對面幾條街的裡面等。」
「?那不是個酒吧嗎?」
「是啊。」
陳天嬌懶洋洋地問:「他要等誰?」
「肯定是等悠悠啊。」林小曉道。
「反正我不會去。」段悠翻了個白眼,「他跟我說話說得似是而非的,誰知道他什麼意思?」
林小曉也好奇了,「他怎麼說的?」
「他啊,他說要在那裡等著寫信的人出現,說不定真是他的追求者呢。」段悠扶著額無奈地笑,「我就不明白了,他跟我說這話有什麼用?信又不是我寫的,他跟我說了也傳達不到寫信的人耳朵里,估計今天晚上他要一個人在酒吧等到地老天荒了。」
林小曉和陳天嬌聞言同時笑了。
段悠不著痕跡地瞥了張艷一眼,對方神色如常,換了件衣服就離開了。
她看了眼表,「該吃午飯了,走吧。晚上我圍棋社有活動,你們就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陳天嬌翻了翻記事本,也道:「晚上我也有事,小曉你自己一個人吃吧。」
林小曉倒在床上,「你們都是大忙人,有事、有事、都有事。」
段悠黛眉輕挑,「那你跟我去圍棋社?」
林小曉如臨大敵,「不要!你喜歡這種枯燥的東西,我才不去。」
她埋著頭在枕頭裡藏了會兒,又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陳天嬌,「你去幹什麼呀,嬌嬌?帶我去唄?」
陳天嬌失笑,淡淡問:「我去約會,你去嗎?」
林小曉撇嘴,「算了,我不當電燈泡。」
*
也許是因為心裡惦記著事,段悠覺得下午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好不容易熬完最後一節專業課,她趕緊開始收拾東西,魏修遠出門前若有若無地睇了她一眼,段悠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握著書包帶的手卻緊了緊。
她知道他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陳天嬌和林小曉都沒有等她,先回了宿舍,段悠飛快地跑到女衛生間,從包里拿出一件平時不常穿、也不太容易被人認出來的衣服換上,然後拉低了帽檐,出門打了輛車,駛向隔壁街區的酒吧一條街。
初冬的天很早就黑了下來,酒吧街上的霓虹燈招牌亮得晃眼,紅紅綠綠的一大片,段悠走在街上看著都覺得頭疼。
因為這附近有很多高等學府,不少學生閒來無事夜裡總要來這裡獵個艷尋個芳,消遣一下時間,所以這條街的生意一年四季都很火熱,門外停靠著許多出租車、私家車,將一條街堵得水泄不通,型號多得能辦個車展。
她打的出租車將她放在街口就走了,段悠一眼望過去,很容易就找到了的大招牌。
如果酒吧也有「老字號」,那麼必定非莫屬。
這還是段悠第一次到酒吧來,心情難免有點緊張,侍者見她帶著帽子,長發掩面,一副很怕被人看見自己臉的樣子,暗覺奇怪。
本著消費者就是上帝的理念,還是把她領了進去。
段悠點了杯果汁,窩在角落,昏暗的光線形成了天然的防護網,讓她可以在角落最好的位置,將整間酒吧形形色色的客人收歸眼底。
魏修遠在她之後才來,看得出來他也特意換了身衣服,不像平時在學校里總是故作儒雅清俊,此時他的打扮無形中帶著一股張揚凌厲的氣場,在這種場合里非常奪目,路過舞池的時候不少女生都在看他。
他的目光四處掃動,好像在找人。
段悠知道他在找自己,給他發了個簡訊告訴他,不用找了,她已經到了,就在一邊看著。
魏修遠單手抄袋,感受到手機震動的時候把手機掏了出來,順手打下一句,「可我訂了間包廂,你在外面看得見?」
段悠眼角一抽,把手機扔進兜里,不予理會。
魏修遠等了半天不見她回復,仿佛親眼見到她生氣時那活色生香的眉眼,唇角不禁勾起一絲笑。
他當然是逗她的,在包廂里,別說段悠看不見,就連他要引來的那人估計都找不到他。
於是魏修遠就在整間酒吧最顯眼的吧檯坐了下來,點了好幾杯彩虹雞尾酒,一字型排開,把他兩側的位置全都占滿了。
不少女生見狀上去搭訕,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兩句,人家也就自知沒趣地離開了。
段悠喝果汁喝的餓了,點了些小吃,再一抬頭的時候,正見酒吧大門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者穿了一件一字肩緊身連衣裙,裙擺很短,曲線和修長的雙腿線條顯露無疑,黑色的腰帶勾勒出纖細腰身,黑紅搭配起來有種妖嬈而罪惡的性感。
燈光斑斕旖旎,油走在她白希的肩頭,也映照著她栗色的波浪大卷,活像一隻夜色中妖精。
段悠就這麼看著那人一步步走向了魏修遠所在的吧檯,原本抿成直線的菱唇,似彎非彎地翹起輕弧淺淺。
果然是你,張艷。
她順手拎起包準備走過去,手機卻突然亮了亮,是魏修遠發來的簡訊,叫她先不要動。
她褐瞳一眯,還是停了下來,看他打算怎麼辦。
張艷在魏修遠身邊坐了一會兒,兩人有說有笑的,氣氛很是和諧,她甚至伸手取了一杯酒來喝,魏修遠也沒有阻止。
可沒過一會兒,她的目光看向門外,又站起身來。
段悠也隨著張艷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穿的很具朋克風的男人走了進來,一上來就很霸道地攬住了她的肩,張艷亦是高高興興地依偎進男人的懷裡,說了幾句什麼,男人伸出手和魏修遠握了一下,帶著她走了。
從始至終,魏修遠臉上都是虛偽陰柔的微笑,未曾變過。
段悠在暗處卻覺得心煩意亂,不明所以,她再也不等,端起自己的飲料就要朝魏修遠而去。
然而,腳步生生剎在了即將從黑暗中邁進燈光下的那一瞬間。
段悠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因為不遠處的大門處,又走進來了另一個人。
她的衣著比起張艷來說就簡單含蓄多了,或者說,比起她平時,也有種刻意收斂了鋒芒的溫柔。
進了酒吧之後,她四處看了一眼,似乎還有些猶豫,但見魏修遠一直微笑看著她,也就鼓起勇氣走上前。
段悠扶著身旁的嵌滿led燈的背景牆,只覺得心上好像被人狠狠劃了一道,不停地滴血。
張艷只是剛好和男朋友來酒吧里玩,碰見了魏修遠而已!不是張艷,不是她!
真正寫下那封信的人——
「是你。」魏修遠眸光深深,眼底流動著難以察覺的暗色。
女孩一笑,笑容很溫和,「不能是我嗎?」
「不,我只是有點意外。」魏修遠淡然笑著遞了杯酒給她,「我以為你不會來。」
見她不伸手接酒杯,他出言提醒,「不會喝酒嗎?」
對方沉默了一下,接過那杯酒,握在手裡沒有喝,只問:「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