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在浩齊特部已經住了五天了,雖然他心急如焚的想離開這裡,可是每一次他向斯欽布赫提出這個要求時,那個狡猾的蒙古人都岔開話題。
李棟明白斯欽布赫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兒子的病復發,可是總這麼呆著也不是辦法呀,距離和王守仁他們約好相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斯欽布赫的兒子叫阿日斯蘭,這個名字在蒙古語裡是雄獅的意思,斯欽布赫給自己的兒子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像雄獅一樣的強壯,可惜事與願違。
在這五天裡阿日斯蘭又犯了兩次病,李棟仔細的查看了阿日斯蘭的帳篷,終於發現了過敏源,原來是浩齊特部的牧民為了討好阿日斯蘭,在他的帳篷裡面裝點了一些好看的小花,阿日斯蘭就是對這些花粉過敏。在換過一個帳篷之後,阿日斯蘭和別的孩子一樣歡快的四處玩耍著。
現在李棟的神奇已經傳遍了整個部落,李棟每走到一個地方,看到他的牧民都會把身子往前欠下,然後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李棟後來才知道這是蒙古人表達敬意的方式。
張龍、張虎他們在李棟的授意下,開始接近巴根,小來小去的,巴根已經收到了八塊香皂了。巴根好似吝嗇鬼一般,把所有的香皂都放在了胸口,弄得他現在頂風能香出去二里地。
張龍隱晦的向巴根問起延達汗是否會在夏季寇邊。
巴根好似看著傻瓜一般看著張龍
「怎麼會呢,我們蒙古人都是喜寒畏熱,夏天中原太熱了,況且。。」巴根看了看張龍還是說「冬天才是你們漢人五穀收穫完畢的季節,呵呵,夏天什麼都沒有,你讓我們搶什麼呀?」
張龍鐵青著臉,瞪著巴根,巴根歉意的笑笑,接著說
「還有就是我們蒙古人作戰以弓箭為主,夏天雨水太多,弓弦沾了水就會打滑,根本射不遠,嗯,還有一點就是你們漢人擅長埋伏偷襲,夏天草木茂盛,視野不開闊,很容易讓你們偷襲得手,所以秋季到冬季交接之初才是我們蒙古人的戰爭時期。。。」
巴根毫無保留的把蒙古人的底細告訴了張龍。
「公子,根據巴根所言,浩齊特部並沒有收到金帳的徵召令箭」
李棟皺了皺眉頭
「浩齊特部距離察哈爾部這麼近都沒有收到金箭,難道那個延達汗想帶著察哈爾部獨自進攻我大明??」
「公子,聽巴根的意思,蒙古人好像不喜歡在夏天打仗,您說能不能是那個延達汗怕今年草原上的冬天並沒有那麼冷,而貿然改變蒙古人以往的征戰習慣,萬一戰敗有損他的威名。所以。。。」
「所以他就打算只用自己的手下來進攻我們,成了,他一獲得了大量的過冬物資,二顯得他很有遠見,不成,他只損失了極少數的兵馬,無損與他的威名,大不了到了冬天在發動對我們的攻擊!」李響接口道
李棟點點頭「你們分析的這種可能性很大,現在都七月中旬了,馬上就要入秋了,他既然要選擇在夏天讓我們毫無防備之下攻擊我大明,那麼在八月左右,他就一定要籌備好人馬,要不然恐怕來不及了。而浩齊特部這邊毫無反應,我估計你們的猜想**不離十,除非。。。」
李棟扭著頭看著黃世強。
「你說謊!」
「我沒有」黃世強撲通跪在地上「我真的沒有!我的朋友確實告訴我說延達汗已經決定在夏季進攻大同!」
「哼,如果你說謊,我就把你交給那些蒙古人。。。」
「公子,咱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呀,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張師傅他們已經快要到京師了」
「哎。。。你以為我不想啊,那個老東西就是不放人,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公子,要不咱們晚上偷摸溜走?」
「拉倒吧,你以為我沒試過,我現在晚上起夜,身邊都跟著三四個蒙古漢子,弄得我現在連拉屎都不歡暢了。哎,在想辦法吧,這兩天內咱們一定要離開這裡!」
。。。
第二天李棟正在睡午覺,忽然聽到蒙古包外面,一陣一陣的吵嚷聲。
「這蒙古人還讓不讓人活了,睡覺也不讓人消停了」
李棟嘟囔著起身,趙淑僮正在給李棟補衣服。
「公子,您才睡了一小會,在睡一會吧。」
「我倒是想,你聽聽外面的動靜,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怎麼了。」
李棟掀開帘子出了蒙古包,好傢夥,整個部落裡面的人全出來了,一臉興奮的奔向部落門口。
「他們這是怎麼了,門口有人發錢那?」李棟問站在蒙古包外面的張龍
「呵呵,聽巴根說,草原上的明珠吉布楚和來了,還有。。。」
「啊?怎麼不早說,我早就聽說她是個大美人,正發愁沒機會看看呢,沒成想瞌睡碰到枕頭了,嘿嘿,快走,快走」說完一溜煙的跑向大門口
張龍笑笑「真不知道我家公子是真好色還是假好色,身邊就有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卻要看什麼勞子蒙古娘們,那蒙古娘們有什麼好,就是屁股大點罷了。。。。」
李棟好似一個長頸鹿一般,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尖,而且還運了功,所有他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可惜一無所獲。
那個吉布楚和居然沒有露面,她坐在一個大大的馬車裡進入了營地,而令人奇怪的是,浩齊特部的牧民並沒有離開,而是分列大門兩側,當一個老者走進營地的時候,齊齊的躬身行禮。
這個老者長得細皮嫩肉的,留著長發,嘴角輕輕挑起,目光溫柔且莊嚴,笑眯眯地甚是慈祥。
包括斯欽布赫本人在內,所有浩齊特部的蒙古人都恭敬的向那個老人行禮。
再看李棟挺直腰板,點著腳尖,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扭著頭,看著那輛停在蒙古包前面的大車。「這個娘們怎麼還不出來?」
因為除了李棟之外所有人都在看那個老者,而且除了李棟之外所有人都弓著身子,自然而然那個老者的目光集中在李棟這個鶴立雞群的人身上,而李棟這個時候正把後腦勺對著他。
那個老者看到李棟時先是一愣,收斂莊容。臉色變得肅穆起來,嘴裡喃喃做聲,低不可聞。整個營地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李棟也察覺到了,回頭一看,正好對上那個老者好似洞悉一切的目光,李棟只覺得那目光很是幽遠,好像一個黑洞裡面有著什麼東西一樣,讓人不禁生出探尋之心,越看越深。雖然這時耳邊傳來說話聲,但是他卻像聽不到了似的。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語。
「讀書壁下倚晨星,不飲醉其中。小窗未掩風吹醒,捧衣送,細囑聲聲。料得秋深夜冷,念親寸寸柔情。感恩之下淚盈盈,無語愧顏增。飛紅不是無情物,轉行遠、不惑漸逢。自問孝兒可謂?言來苦憶何曾!」
那一瞬間,李棟忽然很想念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父親,已經漸漸模糊的父親的臉,忽然異常清晰起來,「你就這麼狠心留爸爸自己一個人?!」無數次的睡夢中他的父親都這麼問他。
李棟眼淚頓時流了下來,「爸爸,我好想你!」
一種無名的疲倦湧上來,李棟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休息,不過,聽著周圍「嗡嗡」的聲音,他總覺得那裡不對勁。
這時一個聲音悠悠的傳來。
「公子?公子?」
李棟的心裡「咯噔」一聲,神志漸漸清明起來。扭頭一看原來是趙淑僮一臉焦急的呼喚著自己,兩隻手緊緊的握住李棟的手,涼得好似冰塊一樣。
李棟用力的晃晃腦袋,呼了一口氣,沖趙淑僮笑笑
「我沒事」
然後抬頭看向那個老者,這次李棟可不敢直視那個老者的眼睛了。
「老頭,好厲害的催眠術!哪學的!」
那個老者笑笑,用流利的漢語說
「你的父親很想你,他在那個世界很孤單!」
聽了那個老者的話,李棟打了個冷戰,呆呆的看著那個老者,難道這位真能通徹一切,看透自己的來歷?
「你?你知道我從哪裡來?」
那個老者忽然眼光變得深邃起來,呆呆的看著天空,搖搖頭。
「我看不懂那個世界,那裡有很多我不認識的東西?!」
李棟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努力的咽了一口吐沫。
「你能看到?!」
「我也不是總能看到,只有看到相關的人才能看到一些相關的事情。」
「這麼說你都知道?我從哪裡來,會做什麼,將來會怎麼樣,你都知道??!」
那個老者點點頭
「看到你之後我就都知道了!」
「你。。你能告訴我嗎?我將來會怎麼樣,我會娶張清瑩還是趙淑僮?,我會有幾個孩子,我能活多大?」
李棟希翼的看著那個老者。
那個老者忽然露出戲謔的表情。
「你真的希望我告訴你嗎???」
李棟一愣,這句話李棟曾問過王守仁。
面對同樣的問題,李棟明白,他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那個老者笑著點點頭,忽然他又變得很肅穆,對著李棟深深的鞠躬。
「沒嘗過災難的人不知道拯救之情,沒經過危險的人不知道搭救之恩.我替所有的蒙古人謝謝你!」
「什麼意思?!」
「將來你會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完那個老者碰的一下化成白煙消失了。
李棟啊了一聲,然後看向四周,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自己一個人站在一片大草原上,周圍有很多雙綠油油的眼睛,是狼!
啊~~
李棟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呼,原來是場夢,李棟腦門上一層的汗。
「公子,你做惡夢了?!」趙淑僮遞給李棟一個毛巾
「什麼時辰了?」李棟一邊擦汗一邊問
「公子,你剛睡不一會呀?!現在是中午。」
啊?
這時蒙古包外面響起了一陣的嘈雜聲。
「外面怎麼了?」
「公子,我聽那些蒙古人說,他們的大薩滿和有草原明珠之稱的吉布楚和會在今天一起來到浩齊特部」
「啊?!」李棟好似燒了屁股的兔子一樣竄出蒙古包
趙淑僮看著李棟的背影,臉紅紅的,微微的笑著。
「剛才公子在睡夢中叫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