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行 第915章 小浪平，大浪起（5）

    年三十的上午，以長京為首的好多大城都在為邊軍送上他們這段時間弄好的過年糧食，雖然他們在這一晚吃不上，但年後總會收到百姓們送上的豐盛食物，早上的食物剛剛送出去，終於，就收到了南邊的戰報，白將軍的安平軍與韓子閻的率領的一隻主力軍將商國的太子軍全部殲滅，之前失去的土地也全部被收回，這頓時讓那些原本還以為唐國外強中乾的人吃上了一顆定心丸，安安穩穩的過這個年。

    商國太子軍的失利，也傳入了商國皇都，皇帝湯桀看著傳來的奏摺，一怒之下，將奏摺扔了出去，嚇得那些大臣瑟瑟發抖，只有一位老臣鎮定自若的樣子。

    「真是一個廢物，這麼好的局勢都被別人給扳了回來，果然不是一個當君主的料。」湯桀惡狠狠的說道。

    「你們瞧瞧，瞧瞧，他不僅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無能，還說這只是戰略的一部分，說是把人家安內的大軍給引出來，伸甚至還說用舊楚東部的那片地作誘餌，把那安平軍給引到九曲江以南，也順便把那韓子閻的一隻隊伍給引過來，然後實行一個反包圍，真是異想天開。」湯桀指著那個奏摺恥笑道。

    眾人依舊不敢說話，總感覺說什麼都是錯，說話只不過是給陛下一個出氣的機會，不說話說那大家就一起扛，總好過當出頭鳥。但除了那個老神在在的那個老臣，他倒是不在意這些，不是因為他有多得寵，而是足夠老，而且還是沒有什麼親族之人。

    「陛下，臣有一策。」那個老臣終於開口了。

    「你是要替那個廢物求情？」湯桀看著他，語氣低沉的說道。

    「那倒不是，只不過是想陛下多留太子一些時日，畢竟，廢物也有能利用的價值。」老臣緩緩開口說道。

    「怎麼個利用法？」湯桀問道。

    「陛下也聽聞了聖人山山主對唐皇后出手的事，想必逃過一劫的唐皇后此時一定對聖人山恨之入骨，不如我們就來個順水推舟。」老臣說道。

    「怎麼個順水推舟法？」湯桀顯然沒有理解過來。

    「臣有上中下三策，請慢慢聽老臣娓娓道來....」

    .....

    長京，年三十下午。

    墨安園，充斥著濃重的藥材味道，若不是知道這裡是住人的宅子，還以為這裡是藥材倉庫呢。

    墨安園的下人們那天天還沒亮的清楚就被人吵醒的，好在作為總管阿貴最為老練，在見到那兩個陌生人一個後背上，一個懷裡抱著的人立馬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不用多久，就讓墨安園陸陸續續有序起來。

    下人們的心時刻都懸著，他們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的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搞得今年年三十，府里都沒準備著什麼歡慶的年宴。

    陳陌和言羽在同一個院子裡的不同兩間房子，這裡是藥材味最濃重的地方，裴玲回來之後就被命令來協助她的瞎子師傅張仲文。這麼多天過去了，該用的手段，他們都用了，現在就只能用藥湯慢慢來等待了。

    沈家的大小姐沈芊芊在等住陳陌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墨安園，但在看見過陳陌的傷勢之後，她哭得稀里嘩啦的，之後用她沈家的大小姐身份搜尋各種名貴藥材，想一股腦的都給陳陌和言羽用上，被那那張老頭狠狠的批鬥了一頓，但之後她也就給墨安園鬆開許多名貴藥材，至於用不用，她不在乎，但必須有。

    因為陳陌的傷勢很嚴重，外人不能隨意靠近，所以這段時間，沈芊芊就在言羽的房間陪著言羽，同時還得到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看看用什麼方法，讓言羽快點醒過來。

    沈芊芊也知道，言羽是唯一能喚醒陳陌的人，但她也知道她不能暴力的把言羽弄醒，為了一個人卻不顧另外一個人的死活，況且這個人是誰？是她的言姐姐，也是她的嫂嫂，手心手背都是肉。

    言羽安靜的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沈芊芊就在床頭的小板凳坐著，雙手搭著床沿，腦袋枕在雙手之上，那雙這段時間沒有了笑意的眼眸，看著言羽的側臉。

    「言姐姐，別睡了。」沈芊芊微微歪著腦袋，輕聲地說道。「你知道嗎，今天是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年了，你還沒讓家裡的人準備今晚的年夜飯呢。」

    想讓言羽快點醒來，沈芊芊能做的就是多跟她說說話了。

    「你們都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天天都是喝藥湯，那玩意兒可苦了，就算放了蜜棗也非常的苦，言姐姐不會想著大過年的都吃這麼苦的東西吧？」

    「言姐姐，別睡了，好嗎，芊芊好想跟你說說話，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言姐姐，你知道嗎，現在的長京比以前大了很多很多，外城已經變得很熱鬧了，你還記得嗎，上次你說下次我們在見面的時候，就一起出去玩玩。」

    沈芊芊這幾天都是這麼有一句說一句，完全沒有章節可言，想到什麼說什麼，而且她經常說著說著，就會把自己給說睡著了，或許是房間裡太暖和了，讓人容易發困，又或許是這房間裡的藥味有安睡的作用，讓人容易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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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睡著的沈芊芊已經開始發出輕微的酣睡聲，而離她腦袋不遠處的另一個腦袋，言羽的合著的眼皮下，眼珠子動了一下。

    言羽的意識漸漸甦醒，她正試圖打破黑暗，但是感覺她自己的眼皮子像被人縫住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

    就在她睜著的時候，一副畫面浮現在她那黑暗的世界中，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渾身是血，那道身影很無助，很絕望，他一隻手捂著自己身體另一邊的斷臂處，身子似倒非倒，他似乎在努力掙扎著，只是沒過一會兒，他貌似放棄了。身子一歪，就朝前倒去....

    人影沒有倒地，因為這個時候的言羽猛然的睜開了眼睛，那幅畫面不見了，轉而是朦朧的場景，視線在快速恢復。

    「屋子？」這是言羽醒來之後，腦海中冒出來的一個念頭，隨後下意識的動了一下身子，一股劇烈的疼痛在她的腹部傳來，讓她的額頭上瞬間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裡是哪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

    連續兩個念頭冒了出來，隨後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里划過，那另他痛苦的記憶浮現，她很快就想起來了。

    「陳陌，陳陌....」

    言羽心裡念叨著這個名字，然後想伸動著自己得手，這時候她才發現，她躺在一張床上，蓋著暖和的被子。

    輕微的動作就讓她疼的想喊叫出來，但只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黏住了一般，發出不了一點聲音。

    她強忍著疼痛，微微側過頭去，看著一個腦袋就趴在床邊，像是睡著了，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動靜。

    言羽著急的想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強忍著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然後有氣無力的搭在了那個腦袋上面。

    熟睡的沈芊芊只覺得有東西落在她的腦袋上，第一反應不是醒來，而是捻動了一下頭。這一扭動，言羽的手滑過她的臉頰，手指觸碰到她的嘴唇。這般動靜下，沈芊芊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沒有什麼血氣的手出現在她的面前，隨後她驚起，板正著身子，一雙寫滿驚訝的美目看著床上的言羽。

    「言...言姐...你...醒..了！」沈芊芊激動得磕磕巴巴的說道。

    「言姐姐，你先別動。」沈芊芊雙手握著剛才言羽剛才那隻落在她腦袋上的手，冰涼冰涼的。「我出去叫人。」

    沈芊芊說罷，起身就朝屋子外面小跑而是，因為太過激動，差點摔了一跤。

    「剛才那是....沈芊芊？」言羽看著沈芊芊跑出去的背影，還不太確定的樣子。「難道這裡是長京？」

    沒過一會兒，言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便看到好些人出現在屋子門口處，朝著她這邊走來。

    「言先生，您先別說話，讓奴婢給您檢查一下。」說話的是裴玲，看著睜開眼睛的言羽，她心頭頓時輕鬆了不少，但還是不敢怠慢，給言羽檢查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言羽終於感覺自己能說話了，開口說道：「陳陌呢？這裡是哪？」

    「這裡是長京，墨安園，是你的家，你們回家了。」沈芊芊快言快語道。「陳陌大哥哥他....」

    「他好著呢。」此時一邊的一個老頭接過沈芊芊的話，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他傷的比您重，還沒有醒，可能過幾天就醒了，您不用擔心。」

    「帶我去看看。」言羽說著，就要起身，但腹部的疼痛讓她都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言先生，先不要勉強，若是您亂動，傷口可就要裂開了。」裴玲小心勸誡道。「放心，陳陌真的沒事，他就在您對面的屋子裡。」

    「陳陌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一條手臂。」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言羽忽然問道。

    「.....」

    頓時，屋子裡的人陷入了沉默。

    聽著他們無聲的反應，言羽知道了答案，銀牙咬著下嘴唇，淚水忽然的從她眼眶了如泉水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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