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留侯論》
秦星痕關上房門,然後裝過身,看到還在昏迷的索雲和拓撥昭兩人,搖了搖頭,然後坐在兩人的身旁,抬頭看著陰暗走廊里的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顆夜明珠,眼中竟是有一絲惆悵,自己真的會在輸掉這場鬥爭之後不去找問蘭嗎?秦星痕在心中問自己,對於問蘭,秦星痕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他知道,一切關於自己輸了是否去找問蘭的設想都是不成立的,因為,如果自己輸了,自己的皇兄能放過慕容家族?他的幾個皇兄也都對問蘭心懷一些愛慕之意,可是問蘭卻只垂青於秦星痕,對他的其他兄長都不假顏色,秦星痕的那些皇兄都不明就裡,以為問蘭並無說愛之意,卻不知秦星痕與慕容問蘭兩人早已私定終身,問蘭的眼中又怎麼容得下其他人。
「若是,其他的皇兄得到了那個位置,都會提著禮金去慕容家提親吧。」秦星痕想到,「到那時,問蘭怎麼辦啊,她不會答應的,可是如果不答應,以那些皇兄的性格,一定會為難慕容家,到那時候,就不是我再不與問蘭相見的問題了,如果我輸了慕容家怎麼都不會好過的,看來這場爭鬥無論怎樣我都要贏了。」
幽暗的走廊里夜明珠發出,暗淡的溫柔的微光,安撫著幾個少年勞累的心,秦星痕也不再去想那些兒女情長之事,閉上了雙眼,在這個走廊里,感受著這少有的放鬆,就是屋裡那個老者,讓這個有些過分平凡的奢華走廊,成為這幾個在歷史車輪上苦苦掙扎的孩子的避難之處,只有在這裡才不怕被人加害於身,才獲得暫時的與世隔絕的安靜之感。
下午寅時,九黎城已是一片炊煙裊裊,趙羽盤腿坐在床上,面朝北方,雙眼微閉,雙手合成一個圓形,放在臍下,呼吸悠長,而周圍的天地靈氣,在他的呼吸吐納之間被引入體內,在經脈之中遊走著,自上而下洗滌身上的雜質,滋潤著趙羽的肌肉與經脈,然後再隨著趙羽的吐納,和毛孔的換氣,自趙羽的體內排到體外,有極少的一部分在經脈中遊走的時候被留在了丹田之內,這卻是趙羽不知道的。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趙羽這才睜開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體內的濁氣,盡數自口中吐出,只感覺神清氣爽,卻無半點疲憊之意,趙羽自床上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已是滿是夕陽紅色的天空,然後從屋裡面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每日自身上排出的雜質並不多,趙羽只是活動一下自己的手腳,然後便走出了家門,這幾日+趙羽並無其他外事的干擾,每日便是自己練習太極,然後靜心打坐,呼吸吐納,只是那太極一直都在十轉之境遲遲不肯向前一步,與之前的所得成效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趙羽雖心知修行之道不可著急,心中也是有些焦急。
在鬧市之上隨意的尋了一家酒家,要了一些小菜,趙羽便坐在那裡,邊吃邊打量起來街道之上的行人來。
九黎城,王族宮殿,充滿著南疆氣息的,熱帶園林之中,孤亭一座,立在林間,蠻王坐在亭子之內的石桌旁,侍衛站立在左右,蠻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茶盞,那茶盞白坯著青花於其上,其中並無水,蠻王把玩在手中,輕搖。
一個身影在林間穿過,彎著腰,走到亭前,衝著涼亭之內的蠻王鞠了一躬,卻是柳公公。
「聖王。」柳公公說道。
「你來做什麼?」蠻王打量著手中的茶盞,卻並未多看柳公公一眼。
「大典那天的人手微臣已經安排好了。」柳公公看了一眼蠻王說道,「只是……。」
「有什麼事快說,別婆婆媽媽的。」蠻王聽到柳公公的話微微皺眉說道。
「是,據微臣的手下說,那中原的八皇子秦星痕,和索家的小子索雲,在這九黎城中。」柳公公說道。
「哦?」聽到柳公公的話,蠻王的眼神終於從那茶盞之上轉到了柳公公身上,然後饒有興致的說道,「真的嗎?」
「千真萬確,兩人此時就住在城中的九黎酒家。」柳公公說道。
「這兩個人來南疆做什麼呢?」蠻王疑惑道。
「微臣不知,只是怕這兩個人會在壽典上擾亂我們的計劃,所以才來……..。」柳公公說道。
「這兩個人居然在南疆,那索雲可是他們中原所謂御蠻先鋒?「蠻王又把玩起那茶盞來。
「正是此人。」柳公公說道。
「哈哈,有意思,一個中原皇子,一個先鋒大將,居然在這戰時跑到我南疆的都城來,且不說這兩人有什麼心思,單單是這膽識就是常人所無法比擬。」蠻王說道,「比起你柳公公來,這兩人可是強了不少啊,中原人中居然也有如此有膽量之人。」
「這…….。」柳公公聽得蠻王如此言語,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彎腰拱手站在那裡。
「那兩個人不用去管,我到時要看看,這兩個人能在我南疆翻出什麼風浪來。」蠻王說道。
「可是……。」柳公公剛想要說什麼,雙眼卻遇上蠻王的目光,心中一陣顫抖,終究還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膽怯讓柳公公不敢再說下去。
「好了,你下去吧。」蠻王看到柳公公的樣子,心中更加厭惡,揮了揮手說道。
「是,聖王。」說罷,柳公公彎著腰向後退去,直至再看不到蠻王的身影,才掉過頭來向園林之外走去。
涼亭之中,又剩下蠻王與他的侍衛三個人了,蠻王依舊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這茶盞是影衛自中原給蠻王帶回來的,上面青花淡雅,白胚滑潤,蠻王一時間竟是有些愛不釋手。
「這中原對這把玩的物件卻是有些研究,這樣的小東西,做的居然頗為精細。」蠻王感慨道,「秦星痕,索雲,若不是你們,我還真以為中原的男人都如同柳公公一般,即便是沒有閹割,也都只會把玩著些小物件,遇到戰爭便惶惶不可終日的膽小怕事之人,還真是想會會你們啊。」
林中卻無人回答蠻王的話,只有鳥兒在那空中,如精靈般歡叫著。
柳公公自那園林中出來,表情陰沉,這蠻王說他是閹人不止一次了,對於柳公公這樣的人來說,閹人這兩個字便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心結,蠻王每次的冷嘲熱諷,無異於在向他心中的傷口上撒鹽,柳公公陰沉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走,我們回去。」柳公公最後又陰沉著臉,回頭看了一眼那皇宮,然後對馬夫說道。
柳公公雖然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像平常一樣將怨氣都撒在下人的身上,可是他心中卻有了決斷,只是當前他所面臨的是,三日之後的蠻王壽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