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準備的咋樣了,咱們再耽擱幾天,爹媽估計要在家餓死了。」毛寸弟弟一臉擔憂,邊從小推車上下貨邊問道。
「別急別急,催個屁嘞。」平頭哥哥頭都沒回,麻利的從加工中心巨大的機艙中取出零件放在成品區,脫下油膩膩的手套抹了把汗:「快了快了,我也著急啊,但這事情我一個人說的不算,最後一個零件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下沒人注意,神神秘秘的從口袋裡面掏出另一個髒兮兮的勞保手套,塞進毛寸弟弟的手裡「東西都在這裡,你去問問老三,啥時候能組裝好。」說完立刻轉過頭繼續搗鼓機台上的夾具。毛寸弟弟忙不迭的將遞過來的玩意藏進裡衣口袋,裝作沒事人樣往小推車上堆貨。幾分鐘後一個頂著撲克臉的監工從過道走來,看都沒看一眼埋頭苦幹的倆人便徑直向前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通道盡頭。
「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你再墨跡會,等人走遠了就去找老三。吃完晚飯咱們一樓澡堂子裡見,卡著最後一批再去。」平頭哥哥背對著弟弟小聲囑咐道。毛寸弟弟沉默著收拾完零件,推著車離開加工中心,一路走到底,轉彎便是檢測區。聽廠區的老員工說過,以往都是使用光學檢測儀進行尺寸檢查,現在卻都改成了人工抽查。那些氣血兩虛的老頭老太們都被安排在這裡,拿著各種卡尺檢具忙的上竄下跳。毛寸弟弟時不時搭把手,幫老年人們節省節省力氣。饒是如此也聽說不少人倒在工作檯上,然後就被撲克臉拖出了廠房。
檢查倒是很順利,半個小時後毛寸弟弟便推車來到了組裝車間。這裡也是一樣的情況,平常只有三兩人的廠房這會人頭攢動,組裝中心卻安安靜靜的趴著毫不動彈。一群人揮汗如雨,使用各種工裝夾具在手動操作,伴隨著電焊炸起的火星,倒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大部分人都苦著臉咬著牙忙前忙後,倒是有幾個班長跑來跑去,臉上掛著一副滿足的樣子。
毛寸弟弟推著車來到組裝班長面前,這貨正趴在焊接工位上教新來的「豬仔」焊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遞過了物料單,毛寸弟弟開口搭訕道:「老大你咋這麼高興?咱們都被趕進工廠打螺絲了,你倒是樂在其中。」
「苦中作樂唄夥計,給誰幹活不是干?以前給資本家打工,現在給這些來歷不的煞星們忙活,都是一樣的。至少這個廠子還遵守八小時工作制,到點就下班。」
「可咱們也沒有工資啊?」
「你還想要工資?能活著就不錯了,沒見那些累趴下的人都去哪裡了嘛?別磨牙了,這車零件送到二號總裝線去!」
「好嘞!您忙著~」毛寸弟弟應了一聲便繼續推車,拐了幾個彎後來到了總裝線。老三就在流水線的線頭幹上料的勾當,借著低頭查看零件的空當,毛寸弟弟掏出懷裡的手套遞了過去:「老大說了,東西都在這兒,你趕緊搞完,晚上一樓澡堂見。」
和倆位哥哥不同,老三是一家三子中的唯一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傢伙,一頭披肩長發從背後看起來有幾分陰柔。把手套塞進褲袋裡老三回答道:「知道了。晚上見面再細說。你有空到處轉轉,搞點潤滑油!」
「我儘量吧。」毛寸弟弟擺擺手推著空車離開了,老三摸了摸褲兜裡面的物件自言自語道:「今天晚上就能拼湊出來。」接著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臉色如常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組裝班長倒是沒有說錯,下午六點廠區便開始響鈴。那些監工們從各個工位把人趕將出來,按照順序排好隊伍,接著就押送著眾人去食堂吃晚飯。說是晚飯其實就是些袋裝麵包和肉罐頭,吃完後眾人又排著隊被趕回宿舍。一群監工們聚在宿舍樓門口頭碰頭,拿出一條粗大的鎖鏈將對鐵柵門鎖上,排著一字縱隊離開了眾人的視野。
扒著窗口的人們眼巴巴的看著監工們離開的背影,接二連三的離開躺床休息。雖然工作的時間不長,早九晚六而已,可下了班也沒啥娛樂活動。九點後鍾後澡堂開放,宿舍的門也會打開,不過如果十點後不回房間,房門就會自動關閉。到了第二天被監工發現的話,那自然是被拖走。那些傢伙們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管用,一開始還有些刺頭跳出來鬧事,結果被一個撲克臉只一拳便打飛到牆上嘔血而亡。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這會自然不會有人敢招惹那些凶神。
毛寸弟弟和長毛老三倒是住在一間宿舍,不過話說人心隔肚皮,這會倆人在另外幾個舍友面前仍然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毛寸弟弟望著窗外發呆,長毛老三坐在床上對著牆不知在搗鼓些啥。兩個舍友躺在床上發呆,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好容易等到房門開啟,那幾個傢伙跳下床來拿起洗漱用品就往澡堂跑。毛寸弟弟立馬離開窗台,走到在門口放風,順便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別人窺探的目光。長毛老三片刻都不耽擱,從床鋪下面摸出大大小小的零件開始組裝,嘴裡還絮絮叨叨:「他媽的,老大加工的是什麼玩意,這螺杆裝起來這麼費勁!你是不是把公差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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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頭哥哥回頭罵道:「大哥六歲就跟著老頭子手搓零件了,那時候你還在喝奶呢。別廢話趕緊的,一個破手搖千斤頂就這麼難搞?」
長毛老三急得滿頭大汗:「別催別催...... 你盯緊外面就成。好了,成了!」他把長發紮起,在腦後系成一個小辮,拿起剛裝好的微型千斤頂放進了臉盆里,又把毛巾衣物蓋在上面擋住,對著門口說道:「二哥,搖杆你搞定了嗎,在哪呢?」
「我枕頭下面。你快點,那些傢伙就要回來了,別讓他們發現了。」
老三爬上上鋪,掀開枕頭發現這鋪著十來只不鏽鋼筷子:「這玩意沒經過調質處理,強度不夠吧?」
「我當然知道強度不夠,所以才從食堂多偷摸幾根出來,就算是斷了咱們也可以多搞幾次。你瞧瞧能兩隻一起塞進去嗎?」
「勉強可以。希望能撐得住。」
「問題不大,只要把那個鎖鏈撐爆就行。廠區邊緣的鐵絲網沒啥強度的,靠這個玩意可以輕鬆打開。咱們留心些躲開那個刀疤臉大個子,必然會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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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耗費的時間比趙建軍猜想的要長的多,正如預料的老爺車發出的噪音太過引人注意,即使加裝了吸音棉也沒減弱多少。只好趁著膠囊列車在附近時,借著它發出的音浪遮蔽才敢往前爬行少許,同時還要警戒神出鬼沒的生化人,好幾次都與那些撲克臉煞星擦肩而過。這一路老王頭開車開的惴惴不安,血壓都高了不少,直到太陽落山才到達工業園區。老王頭把車熄了火,靠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建軍,咱們還有多遠。」
「很近了很近了,我去查看下情況,老爹你躲在車上別露頭。」老王頭明白這會自己就是個累贅,安分守己的等著才是正道。「小心點建軍,別莽撞。」說著遞給趙建軍一隻手錶:「這玩意還能動,你帶著還能知道個早晚。」
趙建軍也不客氣,把手錶帶上下了車,回頭對老王頭說道:「你放心吧老爹,我去去就回。」說完背起背包手拿工兵鏟就往工業園深處走去。眼見這片和老王頭居住的一到晚上便黑燈瞎火小區有些不同,這個點竟然還有燈火通明的樓房?事出反常必有妖,趙建軍邁開腿小心的往亮光之處摸去。
有道是望山跑死馬,看著不遠的樓房的靠腿也走上了好一段功夫。正煩惱這麼大的廠區從哪下手,遠處忽然吵吵起來。趙建軍眯縫起眼看向工廠正門,幾個大小不同的光圈在地面上不定的晃動,接著從警衛室竄出幾個大漢。亮著燈的樓房裡面遠遠傳來叫喊聲。幸好周圍一片寂靜,趙建軍豎起耳朵能聽到隻言片語---「受傷...... 跑了...... 來人啊......」
「哦哦?看來有聰明的鳥兒自己打開囚籠了嘛?那就必須去搭救一下了!」趙建軍確認了那些大漢前進的方向,捏緊手中的工兵鏟跟了上去。
此刻兄弟三人剛剛撐開鐵絲網,順著草坪滾下高地到達馬路邊上。回頭瞧了一眼,那些該死的監工打著電筒追上來了。平頭大哥邊跑邊罵道:「他媽的老二,就不能冷靜些,動手不能先打個招呼嘛。」
跟在後面的毛寸弟弟不樂意了:「臥槽,誰想的到那個混蛋想對老三出手?什麼時候了還搞這玩意?你想老三以後整天唱菊花殘滿地傷嗎?」
長毛老三卻跑在最前面:「二哥你也是的,既然動手就下死手,居然還讓那貨叫喚出聲了。工業園太空曠容易暴露,找個居民區就好脫身。」
三人一路吵吵一路跑,速度雖然不慢,但是三個大小伙好幾天沒敞開肚皮吃飯,打打螺絲還能勉強應付,可讓他們全力奔跑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拼死拼活跑離大道鑽進一條小巷,監工們手中的光柱也跟著三人的腳跟掃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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