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送走吃得滿嘴油汪汪,跟上次一樣,連吃帶拿的羅晨曦後,季善與楊嫂子便開始忙活起晚飯來。筆神閣 bishenge.com
難得今兒個過節,晚上少不得要全家五口人都好生吃一頓,再在院子裡就著瓜果,賞一回月才是。
至於主菜,自然便是羅晨曦送來的螃蟹了,季善早瞧過了,那些螃蟹個個兒都又大又肥,膏滿黃滿的,不消什麼花哨複雜的做法,只消洗刷乾淨了上鍋清蒸,再蘸點姜醋,便足夠美味了。
羅晨曦送來的小黃魚則讓季善下油鍋炸至兩面焦香,再灑上辣椒麵和花椒麵,便是一道下酒的美食了。
再配上幾樣其他菜,不算大的圓桌便已是滿滿當當。
讓菜剛上桌便回了家來的孟競一瞧,本來不覺得餓的,霎時也只覺飢腸轆轆了,苦著臉與沈恆道「子晟兄,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我腰已經自己都能感覺到粗了,再這樣下去,等不到過年,我怕是就要胖成一顆球了。」
沈恆聽得笑道「放心,彥長兄就算真成了球,也是最好看,最有風儀的那顆球。再說了,你可以不吃啊,也沒誰逼你吃不是」
他還捨不得善善多受累呢,好嗎
換來孟競的一聲呵呵,「你們都吃得滿嘴流油,過癮得不得了,就讓我干看著,只許看不許吃那我還是寧願胖成一顆球吧」
說得洗好手進來的季善「噗嗤」笑出了聲來,「孟二哥放心吧,我做的這些菜都不胖人的,你想當球還未必當得成呢,畢竟你有這麼高,至多也就只能變成一根柱子而已,球是怎麼都變不成的。」
孟競聽得她前半句還在笑,聽得後半句,笑不出來了,「你們夫婦倆都不是好人,就會往人的傷口上撒鹽。還是這些螃蟹和小黃魚可愛,只會以它們的美味來讓我高興,我現在要吃它們了,省得它們久等了。」
引得沈恆與季善又是一陣笑,笑過之後才各自落下,一邊喝酒,一邊吃起菜來。
等稍後飯畢,又搬到了桌椅到院子裡坐著賞月,一直到二更過後,才各自回房歇下了。
中秋過後,接連下了兩場雨,天氣便漸漸涼了下來。
自然,離九月里沈恆與孟競出發去省城參加秋闈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了。
二人雖都知道此番他們得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主要是去下場感受一下秋闈的,在府學裡人人都廢寢忘食的緊張氣氛的影響下,還是忍不住也緊張了起來,每晚都要學到三更才睡下,早上去學裡的時間,也比之前早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如此一來,沈恆待在家裡的時間便越來越短,能陪季善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
季善卻並沒因此覺得孤單無聊,因為羅晨曦跑她家跑得越發的勤了。
弄得季善都要懷疑,再過一段時間,她是不是就要直接在她家住下不走了,「羅大人難道就不吃醋呢你如今一天與我相處相對的時間,比與羅大人十天合起來都要多吧」
羅晨曦聞言一揮手,道「本來應該是有點醋的,之前聽我沒口子的誇你,十句話里五句話就要帶上善善怎麼樣怎麼樣,還曾酸過我,莫不是與你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可他記得很清楚,他和我娘只生過我一個什麼什麼的,反正那語氣哦,酸得我牙都要掉了。可後來吃了你的干煸雞和酸辣蘿蔔,他便再沒說過這樣的話,反而很支持我來找你,說我難得交到一個投緣的朋友,只要我高興,就算日日都來找你又何妨所以我日日都來可不只是我自己想來,主要還是父命難違啊」
季善見她一臉哎呀,我都是不得已的表情,好氣又好笑,「是是是,都是羅大人逼你你才來的,不對,還得加上一條,都是我這裡的菜太好吃了,勾得你日日身不由己,不然你才不來呢,對嗎」
羅晨曦忙訕笑,「當然不止啦,主要還是我喜歡善善你這個人,覺得與你投緣,覺得你對我的脾氣,你的好手藝不過只是附帶的啦,呵呵」
說著果斷岔開話題,「善善你不知道,我爹自從有了你的酸辣蘿蔔,最近這陣子胃口是真好了不少,連氣色也好了不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才好了。不然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看能不能替你實現願望對了,沈案首不是很快就要去府城參加秋闈了嗎,要不要」
話沒說完,已被季善急聲打斷了,「不要晨曦你可千萬別想著替我相公開後門行方便什麼的,那根本不是在幫他,反而是在害他,而且茲事體大,紙包不住火,萬一讓人知道了,可是要連府台大人都跟著一塊兒遭殃的,所以你那些念頭必須得立刻馬上都給我打消了,記住了嗎」
羅晨曦一臉的懵逼,「什麼開後門行方便,我不過就想讓我爹幫沈案首看一下他如今做的文章水平如何,指點他一下,回頭他去省城時,看能不能再幫他坐艘大船,又快又舒服而已,怎麼就要遭殃了」
忽然反應過來季善顯然是誤會她要請羅府台幫著沈恆科考舞弊了,霎時笑了個半死,「善善,你這也想得太多了吧,哈哈哈」
季善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誤會羅晨曦的意思了,又是羞臊又自己也忍不住好笑,「你別笑了,我、我腦子一下子被門壓了,犯抽了,不行嗎真別笑了,再笑我可惱了啊。」
羅晨曦卻仍笑個不住,直至笑不動了才捂著肚子停下,正色道「善善,我這幾年在會寧府其實也不能說一個朋友都沒有,畢竟我爹是府台,整個會寧府官最大的人,誰敢不哄著我,捧著我呢但我知道,她們都未必是真心,不過是家裡大人們發了話,她們不敢不聽罷了。當然也有不是家裡大人發了話,仍一心與我交好的,可我還是知道,她們都是有所圖謀,希望能通過交好我,達到自己或是家裡大人的目的,所以我才不耐煩與她們往來,寧可一個人獨來獨往,管她們怎麼說,怎麼想呢」
「可你卻不一樣,別人是巴不得通過我得到好處,你卻是惟恐通過我得到好處。以我如今與你的要好程度,便你真開了口,我心裡不高興歸不高興,失望歸失望,但因不願失去你這個朋友,多半還是會答應你,不說把事情鐵定與你辦好,至少也會盡力替你周旋,盡力替你一試。結果你卻壓根兒沒那樣想過,還惟恐我先那樣想,恨不能直接把我的一切想法都先扼殺在搖籃里,不怪我爹說雖未見過你,卻只通過我的描述,便信得過你的人,願意我多與你往來,鼓勵我多與你往來呢。」
羅府台能從一個底層貧苦人家的孩子,一步步做到如今的堂堂四大員,除了學識才幹行,怎麼可能缺了心計,缺了防人之心
早在自省城回了會寧府,知道了他不在期間發生的事後,便立時遣了心腹去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那日偏就是季善衝上去救了人,是不是沈恆為了將來能順利更進一步,得到他的賞識舉薦,特意指使自己妻子順水推舟與自己女兒交好的
羅府台自覺自妻子亡故以來,便對女兒虧欠太多,偏他的確公務繁忙,沒有時間陪她,她又被他們夫婦養成了個男兒性子,最是不耐煩應酬那些個大家小姐們,弄得連個可以說話兒的小姐妹都沒有。
如今好容易她交上了新朋友,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極是喜歡自己的這個新朋友,羅大人當然要把該弄清楚的都弄清楚了,才敢放心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繼續與季善往來,以免將來橫生枝節,白讓女兒傷心。
所以羅府台雖從未見過季善,對季善的了解倒比羅晨曦還要多些,等確定季善人德行的確都沒問題後,他本來對沈恆就頗欣賞,自嘲自己小人之心之餘,倒是對夫婦兩個都添了兩分好感。
等到他再吃了季善的干煸雞和酸辣蘿蔔,後來又吃到了季善的月餅,還有季善特意讓羅晨曦帶回家去吃的滷味,當他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就著季善的滷味,喝著小酒,只覺好久不曾有過了的愜意時。
所謂「吃人嘴軟」,便是尊貴老道如羅府台,都不能免俗的因為口腹之慾得到了滿足,而對季善又添了幾分好感。
自然更不會再攔著女兒與她往來,甚至還有意無意的鼓勵女兒多與她往來,畢竟,咳咳咳,沈娘子的手藝是真挺好的,連他家大廚都及不上,倒不想沈恆竟這般好的福氣
季善認真聽羅晨曦說完,方笑道「我哪有晨曦你說的這麼好,不過是我比較膽小,寧可我相公憑自己的真本事出人頭地,哪怕因此可能會多走很長一段彎路,也不想鋌而走險,以後日日都活在提心弔膽中罷了;何況我也信得過我相公,相信他定能憑自己的努力得償所願。」
頓了頓,「再一點,我和你交朋友之初,便說了真朋友是不分高低貴賤的,同樣的,我認為真朋友之間也該把握好度,守好底線,不做為難對方,也看輕自己的事。方才你說,以我們如今的要好程度,我真開了口,你多半還是會答應,卻會不高興,會失望,那縱然當時我達到了目的,時間一長,彼此間的情分也肯定要淡了,直至再無往來,那我豈不是就徹底失去你這個朋友了我可不想這麼輕易就失去你,我怎麼也得放長線釣大魚,將來哄得你搬一座金山來給我,再讓你對我失望不遲啊。」
關鍵她若真這麼做了,就算羅晨曦能被她哄住,羅知府也肯定饒不了她,堂堂知府豈是如今的她和沈恆惹得起的,要為難他們簡直易如反掌,她才不會那麼蠢
說得羅晨曦拊掌笑起來,「善善,就沖你這一手好廚藝,我也不會與你再無往來的,誰讓我這麼貪吃呢不但我貪吃,我瞧我爹也好不到哪裡去,那說不定為了口腹之慾,我們父女兩個真就忍了呢幸好你捨不得失去我,也是,我這麼漂亮可愛的朋友,你要是失去了,可再往哪兒找去當然得好好珍惜了。你放心,打明兒我就好好攢錢,等將來我老得牙齒都掉光了,再吃不得你做的任何菜了,我一定把你心心念念的金山給你搬來,怎麼樣」
季善笑不可抑,「那就這麼說定了哈,我可等著你的金山了,你好歹別讓我真等五六十年,四五十年我覺得就差不多了。」
兩人對視著笑了一回,都覺得彼此的心無形中貼得更近了。
於季善來說,是她來了這裡這麼久,除了沈恆和沈家的人,終於有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交心朋友,雖然她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可真正的朋友豈是能以認識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就算彼此只認識相處了短短几日,只要交了心,一樣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
而真正的朋友一輩子只要能有一個,便已是幸事了
於羅晨曦來說,也與季善是差不多的想法,更多卻還是慶幸,雖然她娘早早去了,但能遇上善善這樣一個知心的朋友,也算是她的福氣了,莫不是她娘在天有靈,冥冥中在保佑著她
季善又與羅晨曦說了一會兒話,便到午時了。
遂換了衣裳,認命的去了廚房做飯,畢竟誰讓身邊有一張嗷嗷待哺的嘴呢
至於羅晨曦,倒是已說了很多次要跟季善學做菜了,卻每次都只會幫倒忙,上次好容易跟季善學做了一回煎魚,還煎得焦黑,妥妥的黑暗料理,叫季善如何還敢讓她禍禍自家的廚房
某千金小姐在做菜方面的天賦,實在讓她絕望
因而上次便發了話,以後羅晨曦要進自家廚房可以,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動口不動手,不然就讓她一個月吃不到季善做的菜。
所以這會兒羅晨曦只能在一邊看著季善忙活兒,一邊陪她說話兒了,「善善,我又忍不住想問你之前那個問題了,你真的不考慮開個酒樓嗎這麼好的手藝,卻不能讓更多人吃到,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季善正忙著準備待會兒做毛血旺的配菜,聞言頭也不抬道「不是早就說過,我不能開酒樓嗎,再說開酒樓累得很,只有內行才知道到底有多辛苦,我相公如今又忙著準備秋闈,我也的確沒那個時間。就你獨享我的好手藝還不好呢」
羅晨曦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能讓更多人嘗到這麼好的手藝,我想著都覺得開心。況你的手藝是真好,我爹都讚不絕口呢,說你怎麼那麼多奇思妙想,就說上次那個月餅吧,竟然還能想得出以鹹蛋黃做餡兒,也不知是打哪兒學來的對啊,善善,你跟我一樣大,卻這麼好的手藝,還做的都是尋常人別說吃了,聽都沒聽過的菜,你都怎麼學會的呢」
怎麼學會的
自然是因為愛吃,更因為媽媽正好開了一家酒樓,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會了。
只這話季善不能告訴羅晨曦,如今再想到媽媽,她心裡也沒有多少悲傷與思念了,因為知道只有自己過得好,媽媽在另一個時空才能真正安心。
遂笑道「怎麼學會的就不能告訴你了,那是我的秘密,連我相公我都沒告訴的,但開酒樓卻是真的至少暫時不會考慮,等以後有機會了又再說吧。對了,你天天都往我這兒跑,天天都窩在我家這巴掌大的小院兒里,府台大人身邊縱有青年才俊,你也沒機會認識去,不是白白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呢」
羅晨曦不在意的一擺手,「能混到我爹跟前兒的青年才俊,要麼家世不差,要麼本身才德過硬,要麼兩者兼備,怎麼可能入贅既然壓根兒不可能的事,我才懶得白費時間和精力呢,哪有來找你玩兒開心」
季善忙道「可你之前不是說過,府台大人不願意委屈了你退而求其次,已經不打算招贅,而是想把你嫁出去了嗎」
這又是另一個季善敬重佩服羅府台的點了。
他竟然說只要羅晨曦能過得好,他寧願自己這一支斷了香火,寧願他和羅夫人以後四時八節沒有供奉,反正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能過得好,能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著實是一位開明豁達的先驅,也著實是一位好父親了
羅晨曦眉頭皺了起來,道「我爹不願委屈了我,只能在一群矮子裡挑高子,難道我就捨得他在我出嫁後,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不成哪怕公婆再厚道,丈夫再當我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一般孝順,又怎麼可能允許我隔三差五就回娘家,一月里至少半個月住在娘家,將來有了孩子,還得讓第二個姓羅,承繼羅家的香火成親時說得再好,真到了那一日,也不會高興,甚至會出爾反爾的,我可不想到時候弄得兩頭為難。所以寧願退而求其次,至多將來讓我爹親自教導孩子,培養孩子成才就是了。」
季善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父親為了唯一心愛的女兒,什麼都願意讓步,女兒為了自己唯一的親人老父親,何嘗又不是一樣呢
她不免又想到了孟競。
羅晨曦來的次數多了,再是有意無意的避嫌,又怎麼可能一次都碰不上沈恆與孟競在家時
可惜無論是羅晨曦,還是孟競,看彼此的樣子都分明一點兒不來電,讓季善暗中扼了好幾次腕,明明一個美一個帥,登對得不得了,怎麼就能做到視彼此為空氣呢
果然男女之間磁場最重要,沒有那個吸引彼此的磁場,說什麼都白搭
不然孟競人才德都上佳,大好的前途也肉眼看得見,關鍵孟家比起羅家來,著實差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說得現實一點,那將來也不用擔心孟家會攔著羅晨曦把一半的時間用來陪伴羅府台,不用擔心孟家出爾反爾了,實在是可惜啊
半晌,季善才笑道「好事多磨,好貨沉底,看來如今是你的緣分還沒到,那便犯不著著急,等將來你的緣分到了,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羅晨曦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反正我還年輕呢,慌什麼慌,再玩兒幾年也不遲。我才不要跟善善你一樣,年輕輕就嫁了人,日日都圍著相公和灶台轉,虧得天生麗質,不然只怕早成黃臉婆了」
話沒說完,見季善舉了鏟子作勢要打她,忙識相的告饒,「我說笑的,說笑的,善善最漂亮了,真的,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
季善這才收回了鏟子,沒好氣道「我相公才沒讓我天天圍著他和鍋台轉呢,他的事情都是自己做,惟恐我做多了,累著了。反倒是某人,一來就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才真是讓我天天圍著鍋台轉,竟還好意思說我成黃臉婆了」
說得羅晨曦惟有繼續賠笑,「我錯了,善善,真的,都是我口無遮攔,我已經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為之深深的後悔與自責了,我回去後一定會深刻反省,絕不再犯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吧笑一個嘛,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終於逗得季善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將她推出了廚房去,「別再打擾我了,再跟你貧下去,我菜都要炒糊了」
才算是得以消消停停的做菜。
晚間沈恆回來後,季善便轉達了羅晨曦臨走時的話,「晨曦讓你把素日做的文章,都重新謄寫一遍,回頭府台大人得閒時,她請府台大人給你指點一下,說府台大人到底也是正經兩榜進士出身,比之府學的夫子們應當還是要強些的。」
府學的夫子們最高功名也才舉人,畢竟哪個中了進士的不願去做官,反而寧願窩在府學之類的地方當一個教匠的
別的不論,單論學識,已的確差羅府台正經兩榜進士差遠了。
是以沈恆立時滿臉的驚喜,「羅小姐真這麼說嗎那我待會兒就開始謄抄,正好溫故而知新。只是,府台大人日理萬機,會不會太麻煩他了,雖然善善你與羅小姐交好,也不能這樣平白給人家添麻煩才是,那久而久之,你們的友情也要變味兒了。」
季善笑道「我一開始也怕麻煩,晨曦卻一再的說沒事兒,我便厚顏應了他,畢竟機會實在難得。只是我沒好意思再稍上孟二哥的文章,就這樣已經夠麻煩府台大人了,我實在沒臉得寸進尺,你回頭找機會與孟二哥好生說說吧,省得回頭他聽說了,萬一因此與你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沈恆點點頭「我會好生與彥長兄說的,回頭等府台大人給我指點完了文章,我再跟他一起看。難得能與他處得這麼好,又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當然要一起進步,將來才好守望相助。」
季善「嗯」了一聲,「那行,你待會兒吃了飯就謄抄吧,我給你多點兩隻蠟燭,雖然時間緊,也不能漚壞了眼睛才是。」
翌日季善用過早飯,便約了楊嫂子一起去街上採買。
眼見沈恆與孟競都一日比一日緊張,沈恆晚上連偶爾說夢話,都在做文章,她當然得儘可能給他們減減壓,讓他們好歹能吃得好一些,睡得好一些才是。
考試恐懼症季善如今倒是不擔心沈恆的了,該減的壓卻還是要減的。
是以二人的第一站,便是藥店,季善已好長時間沒再給沈恆做的那些安神湯和安神的食物,如今又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等從藥店出來後,季善又帶著楊嫂子去了一趟乾果鋪子,家裡的已經不多了,她得再補充一些才是,尤其核桃和花生,更是少不得。
等再大包小包的從乾果鋪子出來,季善因一眼就看見了比旁邊建築物都高的聚豐樓,知道聚豐樓就在不遠處了,遂決定去一趟聚豐樓,看能不能給葉大掌柜帶個口信兒什麼的。
自進了府城以來,日日都是坐吃山空,哪怕羅晨曦每次來都是大包小包,一應食材也不讓季善出錢,之前幫著孟競做月餅,他也死活給了五兩銀子做工錢,季善心裡還是時不時會恐慌。
明年會不會開恩科,如今還是未知,若是開,當然最好,可就算開恩科,也得防著萬一;若是不開,就更糟糕了,那他們便還得在府城住整整三年,難道就指著他們如今剩的那點兒積蓄過活,指著沈恆每月那點兒稟米津貼過活不成
只這些恐慌平日在沈恆和任何人面前,季善都從來沒表露出來過而已。
季善與楊嫂子因在問過路人後,抄了一條近道,很快便抵達了聚豐樓。
立時有小二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兩位娘子可是要用餐小的這便給兩位娘子帶路。」
季善笑著搖搖頭,「我們這會兒還不餓,不用餐,多謝小二哥了。對了小二哥,我想請問一下你,你們天泉縣的葉大掌柜,近來可有來過府城,我是他的」
話沒說完,小二已是變了臉,「什麼葉大掌柜,都已經被我們大爺全家趕出聚豐樓了,還大掌柜呢,這位娘子若是來用餐的,我們聚豐樓當然歡迎您光臨,若是因為別的事,就請離開吧,別耽誤了我們做生意。」
季善大吃一驚,「被全家趕出聚豐樓了,怎麼可能,葉大掌柜不是很得你們家大爺賞識嗎他人也那麼好,把天泉縣的聚豐樓打理得井井有條對了,他兒子呢,他兒子不是說讓你們家大爺允准進了你們這兒嗎」
小二已是越發不耐煩了,「這些我一個店小二怎麼可能知道反正姓葉的已經一家子都被趕出聚豐樓,不知去了哪裡,這位娘子還請不要再打擾我們做生意了。」
季善心裡越發著急了,想了想,對店小二使了個眼色,「小二哥,能否借一步說話」
小二日日察言觀色慣了的,一看季善使眼色,便知道有好處了,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隨季善去了旁邊僻靜的角落。
季善忙塞了塊碎銀子給他,怎麼也得七八錢了,雖然心痛,如今也是顧不得了,這才問他「小二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能把你知道的,都與我說說嗎葉大掌柜是我一個長輩,我真的很擔心他。」
小二得了好處,臉色瞬間好轉不少,低聲道「原來是娘子的長輩,不怪娘子擔心。就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好像就是葉大掌柜的兒子給他惹的禍,好死不死偏要對大爺心愛的姨娘圖謀不軌,不但自己當場被打得半死,還連累一家子都沒了活路,連天泉都回不去了,說來也是可憐」
季善眉頭皺得死緊,「就算葉大掌柜的兒子犯了錯,他們又不是你們東家大爺家的下人,怎麼就連自己的家鄉都回不去了小二哥還知道旁的嗎」
見小二搖頭,「真不知了,還請娘子見諒。」
只得又問董大廚,「那與葉大掌柜一直搭檔的董大廚呢,他沒事兒吧」
小二小聲道「那董大廚的兒子也不成器,聽說賭錢輸了好多銀子,竟把主意打到了賬房,想偷賬房的銀子,卻不幸給抓了個正著,也一家子都被趕出聚豐樓了。」
季善這下還能說什麼
只得又謝了店小二,才深一腳淺一腳的與楊嫂子出了聚豐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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