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陣陣驚詫莫名的恐懼與疑惑不斷的湧上,張岳頭顱陣陣發昏
如果這是地球?連天接地的層層浮空大廈哪裡去了?不斷飛馳的懸浮電磁車去了哪裡?為什麼這裡是一隻又一隻巨大而又恐怖的凶獸?為什麼這裡是一株又一株堪比天高的茂密叢林?
一個又一個問題有如火山岩下的溫泉中的氣泡,咕咚咕咚的涌了上來,噼啪炸開在張岳的腦海,張岳心亂如麻,整個腦袋中仿佛裝了一整袋漿糊,不斷地發暈。
男子見張岳不說話,以為張岳還沒有從方才淋濕的冰冷中反應回來,背對著張岳走到了堆火的一旁,瘦削的身影在堆火的照耀下不斷的來回輕搖。
莎莎莎,有若蟲豸鳴叫的細微聲響,男子翻騰了一會兒,在洞角處背包中翻出了一件睡袋,男子雙手拿著睡袋向張岳走來,瘦削的雙手一張,睡袋落在了張岳的手裡。
睡袋像個睡死的嬰兒,靜靜的躺在了張岳的手心,觸手一片溫暖,
這個你拿著吧,剛才救你的時候,你身旁的東西都沒有了,就只有你一個人死死的躺在冰冷的雨水裡,橫縱深達百億萬里的世界,數以百記的昊天者遇到的機會堪稱渺茫,除非是在區域集中的超大型城市,不管你是地球哪個種族,哪個戰亂的組織,在這個冰涼的世界,能夠遇到地球聯邦的昊天者,總是一件令人溫馨的事情,真懷念在地球上的日子啊,高高的浮天高樓,香甜美味的食物,婀娜多姿的基因改良液造就的絕色美女,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說著說著,男子敞開了自己的心扉,頭部不斷的輕搖,向著張岳不斷的傾倒著思鄉的苦水。
也是,他鄉遇故知,又有什麼能比這讓人更加想到那個曾經生養自己的地方?
雖然我們是昊天者,與這個世界的原生物種相比,有著極大的優勢與不同,但也不該如此這般損害自己的身體,我不知道你在昏迷前到底曾遇到過什麼,身上的東西全部丟失了,今晚你就用我的睡袋吧,我身體素質好,這細微的毛毛雨天,還是很容易挨過去的,在這片天古密林中,一切都要小心,再也不要大意了。男子搖了搖頭,轉身走到了火堆旁,無聊的折著乾枯的枝葉。
啪嗒,啪嗒,的聲音在這幽深的雨夜,不斷的飄了出去,漸漸的埋沒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里。
十年來,第一位遇到的地球人,十年來,第一次聽到屬於故鄉城鎮的消息,浮天的高樓,柔軟的席夢思大床,懸浮金屬車,一道又一道熟悉的景物浮在張岳的腦海,又緩緩間不斷的逝去,世界變了,我該何去何從?絲絲異樣的情緒在張岳心裡不斷的蕩漾,有一絲迷茫,有一絲恐慌,有一絲彷徨。
十年前,自己死於非命,淪陷地獄,
十年後,自己重生在這個巨大而又恐怖的世界,映入眼帘的是高慫入雲的巨樹,不斷飛舞的,是一隻又一隻龐大凶歷的猛禽,
本以為,與那曾經的高樓再也無聯繫,
本以為,與曾經那靚麗的身影在也沒有交集,
本以為,與那曾經一同許諾誓言,狂熱的眼眸再也沒有了回顧.....
而此刻,男子的言語,卻讓張岳涌動出無邊的思念,有如潮水,瘋狂的拍打著張岳的心田。
往事如煙,為何總是纏繞於我心間?往事成風,為何風向不定,總在我心中飄動?
張岳低頭看了握在手心烏黑的睡袋,咧著嘴無聲的笑了笑,火焰灼灼的燃燒著,捂熱了張岳的心田驅走了心中片片迷霧,帶來絲絲溫馨。
堆火的火焰不斷的吞吐跳躍,釋放出溫和的熱量,驅逐著在這幽深雨夜中洞口透出的冰冷。
我叫張岳,漢族,來自晉州,在晉州10054號居住,漂移不定的聲音,隨著堆火孤孤單單的搖晃著
男子一雙眼睛驚疑不定的看著張岳,緊皺著眉頭,困惑與驚奇悄悄的爬上了男子的臉龐。
而後,男子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太過於失禮,尷尬的撓了撓頭,回復張岳:
我叫李濤,
而後,洞內陷入了寂靜,偶爾間傳來洞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火焰不斷地吞吐著枯枝,不時發出噼啪的響聲,吐出絲絲明亮的火星,李濤盯著不斷跳動的火焰怔怔出神,最後終是沒有壓抑住內心的疑惑,低低的說著:
十年前,晉州之亂,晉州6000萬人全部死於非命,無人生還,這是邦聯認證的正確消息,你怎麼可能居住在晉州?難道你是晉州之亂的倖存者?
李濤的這句話,有若晴天霹靂,在張岳的腦海轟然炸響,張岳感覺自己頭皮一陣發麻,雙腳間似乎有電流不斷的划過,陣陣痲癢。
哈哈,也是,他們怎麼會甘心,我其實應該早就料到了,張岳此刻內心低低的慘笑著
堆火不斷的跳動,火星噼啪的吞吐著,洞外的雨忽然間大了起來
昏黃的火光映襯在此刻張岳慘笑的面容上,竟然給人一種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猙獰。
你,你,李濤望著此刻的張岳,一下癱坐在了地上,瞳孔不斷的縮小著,額頭上冷汗密布,雙腿不斷的向後亂蹬,臉上滿是恐慌
此刻的張岳在李濤眼中,宛若一個九幽中走出的惡魔,昏黃火焰的映襯之下,再對自己猙獰的微笑
在張岳的身後,李濤看到了一張又一張猙獰的鬼臉在不斷的圍繞著張岳盤旋,一隻又一隻猙獰的冥龍瞪著血紅的眼眸向自己張開了血盆猙獰大口,一道又一道血浪來回不斷的翻卷,血色幽幽的無邊大殿張狂的駐立,散發著古老滄桑的浩瀚威壓,不斷的向自己衝來,如同一隻巨手,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感到萬分的困難,胸前不斷的起伏間,李濤幾乎懷疑自己來到了傳說中的地獄。
不,不要,尖銳的呼嘯在密林幽深的雨夜不斷的傳播,轉眼間便被嘩嘩的雨聲沖的不見了蹤影,
天空中一道驚雷霸道的划過天空,在這片堪比史前的茂密叢林中,雨,更大了。
李濤的尖叫仿佛刺激到了張岳,張岳臉上的笑容詭異的不見了蹤影,身後那一幕幕恐怖的景象也恍惚間煙消雲散。
呼,李濤用力的吸氣,用力的呼氣,從來沒有一刻感覺原來能夠呼吸空氣,也是一件讓人無比幸福的事情,隨著張岳身後詭異恐怖的場景消失不見,無形中像靈蛇纏繞在李濤脖子上的大手緩緩間離開了李濤的身體。
細細密緻的汗珠不斷從李濤瘦弱的身上滲出,洞口中雨夜的寒風吹來,讓李濤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阿嚏,
洞內死一般的寂靜,昏黃的堆火不斷的跳躍著絲絲火焰,火星四散的吞吐著。
晉州,死絕了嗎?張岳幽幽的聲音,宛若惡魔的低語,隨著火焰不斷的搖曳。
李濤驚疑不定的望著面前這個彷如魔神的男子,咽了一口唾沫,壓下了心中無限的恐慌,點著頭,驚懼的回答;
是的,已經死絕了,早已被載入了史冊,在普及的教科書上都可以查到。
都可以查到麼?張岳的聲音悲切的在石洞間低低的飄蕩,像是慘死的魂靈,在訴說曾經的哀傷。
恩,公元2520年,聯邦主席張岳實行生化實驗,製造生化軍隊,投放生化病毒,晉州赤地千里,病毒迷漫,為抑制病毒瀰漫,邦聯一致決定起用電磁核武導彈,是日,晉州全州蒸發,方圓千里成海,史稱晉州之亂,始作俑者張岳,其必無後。
李濤熟練的背著這段早已在中學年代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歷史,到了最後,隨著每一字的吐出,李濤的臉色變得越加難看,額頭上絲絲汗珠不斷的滲出,瘦弱的身子瑟瑟不斷的發抖。
因為李濤發現,隨著自己每一個字的吐出,張岳的身後居然又再次出現了洶湧滔天的血海,猙獰盤旋,雙眼通紅如血黑色冥龍,恐怖扭曲的各個詭異的人臉,那座血色的大殿詭異的浮現,竟然越來越加真實,自己居然可以看到殿門的門口居然恐怖的掛著兩個巨大無比的頭顱
一顆長著九個龍頭,巨大的龍頭整整有10米,血跡斑斑,殘破的巨大的龍角像是生生被人鋸了一半,九個巨大的龍眼間詭異的流著血色,綠色,藍色,九種不同的液體,好似淚水,在不斷默默的哭泣。
另一顆,是人類的頭顱。海藍色的眼睛中仍然顯示著臨死時的巨大恐懼,透過那顆海藍色的巨眼,似乎可以將人的魂魄給吸進去,藍色粗大的長髮不斷的搖擺抽動,觸目驚心。
一座又一座枯澀的白骨不斷的堆積成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白骨山丘,白骨山丘不斷橫向縱連,形成了一座可以氣吞山河的白骨山脈,尖銳巨大的白骨骨刺撐天而起,散發著幽幽的寒氣,讓人一看,幾乎血液冰結。
巨大的恐怖再次纏繞在了李濤的身上,這次帶來的感覺卻不僅僅是窒息,而是一種讓人寒到靈魂的顫慄。
李濤回答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竟然成了哽咽,斷斷續續,時有時無,仿佛景象中的那座冰寒的白骨巨山伸出了白森森的骨爪,將李濤跳動的心臟死死的攥在了手裡,讓他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