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之內,霧氣蒸騰,一片靈藥香氣瀰漫,乳白色的藥香不斷間從靈藥液構成的池中漸漸飄了出來,在張岳的鼻子前輕輕一繞,讓人渾身一飄,而後升騰而起,裊裊間飄向遠方。
張岳聞著讓人神清一爽的藥香,有些擔憂的人望了望屋內,問道:師傅,你說元蛇它不會有事吧,我可是看到它吐了好多好躲的黑血。
紫苓白了一眼張岳,沒好氣的說道:你師傅我千年前就跨入仙人之境了,醫術雖不敢說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可把一個重傷的人再次變的完好無損的本事還是有的,你細細感受,在我的百草靈液的滋潤下,那條小蛇的生命氣息是不是開始逐漸的復甦?蛇有假命,可以假死哪裡那麼容易就去了鬼界?你是不是在質疑我的醫術?要不你砍下自己一雙手,看看我可不可以再給你接回去。
旁邊的小天眼饞的望著躺在池子裡的元蛇,恨不得自己也跳進去吸收那些藥液心裡不斷的咆哮著:是百草靈液吶,怎麼會這麼多?天狼我要是吸收了,絕對會道行大進吶。
正在小天滿腦子轉悠怎麼才能混進靈池中大肆吸收一番時,張岳好不客氣的把它當做了竹椅,一屁古坐了下來,壓的它渾身一沉,肚子差點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張岳抓著小天雪白的狼毛,手一抖,疼的小天渾身顫了顫,尷尬的笑了笑:哪裡,哪裡,我怎麼敢質疑師傅的醫術?我只是等的時間長了些,有些擔心元蛇,所以問問罷了,對於師傅的醫術,那是絕對沒有半死質疑的。
微微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張岳有些發寒的想到:砍下自己的雙手來檢驗別人的醫術,看雙手能不能接回去?若是可以接回去還好,可一旦接不回去怎麼辦?收可是都砍下來了。
紫苓拍了拍額頭,問道:岳,那隻大烏賊你怎麼處置?它欲圖奪寶害的的你差點神魂聚散,現在被我拘在了法寶里。
說著,紫苓掏出一枚空間法寶,將全身封印後的巨烏賊遞給了張岳。
張岳把玩著這枚黑色的空間戒指,臉一瞬間陰了下來,眼中冰冷一片,而後,張岳輕輕的笑道:師傅,它就任我私人處置了罷,就不用勞煩您老人家了。
紫苓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這一切倒都是因這隻巨烏賊殺人奪寶而起,你受到的傷害最大,教予你處置也可,不過,岳,殺人不過頭點地,無論怎樣心懷不滿,人一死,一切恩怨可都成了過眼雲煙,因此,萬不可因怨恨得意而折辱於人,你一定要切記啊。
目光漸冷,心裡正想著怎麼折磨這隻巨烏賊的張岳聽得紫苓最後一句勸說不由一愣,殺人不過頭點地,不可因怨恨得意折辱於人,這句話仿若洪鐘,在他心裡一陣滌盪,一時間因怨恨滋生出的罪惡恍惚間煙消雲散。
張岳內心低低一嘆:也罷,不去折磨你個大傢伙了,我直接讓師傅封住你的六感,給你個痛快,我若是折磨於你,與你那日像貓捉老鼠般戲耍我又有何區別?都不過是仗勢欺人的土狗之輩罷了。
念及此,張岳把空間戒指遞給了紫苓:請師傅封住它的六感,好讓我給它一個痛快。
紫苓望著目光清冽的張岳,微微間點了點頭,內心莫名間舒了一口氣,暗道:還好,岳他還保持著清明,沒有被怨恨蒙蔽了雙眼,墮入了惡罪之道。
紫苓知道這世間的是是非非本來就難分對錯,但卻無法不分善惡,而殺人一定是惡麼?真正的惡,是源自於人性中的極度扭曲,這人間無數朝代更替,有多少兒郎死於戰爭?難道這,可以說惡麼?每一次朝代輪迴,有多少人被殺,這可以稱作惡麼?如果這是惡,那麼做惡的人是誰?是舉刀殺人的人麼?那麼是誰造就了舉刀殺人的人?誰願意無故舉起刀兵看著與自己相同的面孔倒在自己身下?誰願意?這其中的因果誰又真正的明白?誰又可以說清?那麼惡到底來自於哪裡?惡是源自於人性的扭曲,以武力來不斷的逼迫他人痛苦,這才是惡。而膽敢舉起反抗,用刀,用劍去講這些逼迫人痛苦的事物摧毀,將人性扭曲的罪惡的人殺掉,那不是惡,那是俠。
男兒何不帶吳勾?收取關山五十洲?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洲。
說得,便是這俠,信人間忠勇,守人世正義。敢與強權爭鬥,敢為不平申冤。一腔熱血盡東流,撒去尤自化碧濤。
張岳恩怨分明,並未被怨恨沖昏頭腦,做出折磨俘虜的扭曲惡念,讓紫苓一顆懸著的心漸漸的鬆了下來。
紫苓結果張岳手中遞過來的黑色空間界,印決一展,藍色的力量噴涌而出,對著空間戒中功力被封印的巨烏賊一卷,將它全身的六感封閉,再次遞給了張岳。
張岳笑著接過了紫苓遞過來的黑色空間戒,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師傅,我能不能進你這百靈草液中放點血?
紫苓愕然道:放血?人血對傷勢的好轉可是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啊,說不得還要干擾到靈液的藥性,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岳望著泡在靈池中體積已經縮小到死丈長的元蛇緊閉著的眼眸,海面上它載著自己,為自己抵擋巨烏賊巨尾狠抽的一幕驀然間浮現出來,心不由的一緊,咬了咬牙>
先前我對元蛇一直心存防範,元蛇多次說想要我身上血液,被我多次敷衍,如今它為救我重傷,這曾敷衍過的,卻該一一兌現了,男人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它與我生死患難,烏賊的目標明顯就是我,如果當時它將我吐出,只要逃跑的速度快過於我,必然可以逃出生天,然而它卻沒有這麼做,師傅,你可知道,它這一身的傷疤可都是為我擋下的,它所流的血,本都是我該流的,人這一生,所相識,所遇到的人無數,可真正曾願意與你一同患難的有幾人?同你一同患難,遇到生死危機時,不離不棄的,又有幾人?我張岳,欠的它好多好多,它雖然只是一隻牲畜,可早已勝過了這世間大部分的人,自古艱難唯一死,這人世間大災大難前本色如故的,可曾有幾人?一昧堅持本心的,又有幾個?如今該是我來履行當日的諾言了。
張岳神色肅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走向了竹屋的靈池,紫苓望著張岳前行的背影,一陣恍惚。不經意間,曾經那一道顛狂的身影竟然再一次的重合,不遠處的竹林中,微風開始細細的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