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死灰復燃?
「兇惡?」
「是啊,我聽我父皇說過,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軍紀散亂的丘八,他們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劫掠百……所以,很多時候我父皇都希望通過招安,來安撫那些強盜,也不願意動用軍隊去絞殺強盜。
原因就是,官兵平賊的時候,百姓的日子會過得更苦。」
梁英感慨的道:「陛下真好。」
朱媺娖雙手撐著下巴,瞅著那些乖乖聽話的軍卒們被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打著小旗子去了荷花池中庭,哀愁的道:「父皇手下的兵馬都不太聽話。
梁英,你覺得雲昭會幫助我父皇嗎?」
梁英笑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們縣尊願意幫助陛下了,自我懂事以來,藍田縣每年都在向京城運送賦稅,開始是糧食,後來聽說陛下錢不夠用,就一半銀元,一半糧食,從來都沒有斷絕。」
「可是,我聽母后說,有一次父皇收到了藍田運送來的錢糧,晚上大哭了好久,母后也跟著哭,那一晚,皇宮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敢睡覺,生怕我父皇突然發怒。
你說,這又是為什麼?」
梁英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道:「必定是喜極而泣,你想啊,別的地方都在拖欠賦稅,而陛下還等著錢糧去救災,去支應邊軍錢糧,這時候,藍田的賦稅到了,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你說,你會不會感動呢?」
「不是吧?我母后真的很悲傷。」
「哦,那一定是在痛恨大明別處的奸臣,他們不好好當官,不好好給陛下收賦稅,導致陛下的日子過得這麼艱難,一定是這樣的。」
朱媺娖點點頭道:「嗯,應該是這樣的,雲昭把藍田縣治理的很好。」
梁英道:「要是喜歡就留在藍田唄,以你長公主的身份,沒人敢虧待你,到時候再從書院裡找一個如意郎君,哪一個不比京城的那個周顯好。
說真的,你父皇真的準備把你嫁給一頭蠢豬?
身為女兒家,我即便是要嫁人,也一定會嫁給一頭威風凜凜的野豬!」
朱媺娖俏臉微紅,推一下樑英嬌嗔道:「你胡說些什麼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裡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的。」
梁英怒道:「我們的身子是我們自己的,憑什麼胡亂.交給一個父母選定的人去糟蹋?阿薇,你想想啊,等你過兩年,徹底長成了,人家就會用花轎來接你。
拜堂成親之後,你滿心歡喜的蓋著紅蓋頭等自己的心上人來揭開。
結果,揭開你紅蓋頭的不是器宇軒昂,豪爽大氣的好漢,也不是文質彬彬,眉目如畫的書生,甚至都不是面目樸實,性情憨厚的農家子弟,而是一頭面目油膩,腹大如鼓的豬,你怎麼跟他過洞房花燭夜呢?」
朱媺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面色大變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的慘白,雙手自覺不自覺的將手中的絲帕揉成一團。
說著話,梁英還從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一份藍田日報指著報紙上一張插圖道:「你看看,這就是那個周顯,在青樓與人爭風吃醋,不小心從高樓上掉下來摔死了。
天啊,這麼肥……幸好摔死了,阿薇,這下子你徹底解脫了。」
朱媺娖吃了一驚,連忙搶過報紙,果然在奇聞異事一欄中,找到了關於周顯在京城與人爭奪粉頭,失足墜樓而亡的報道。
看過插畫之後,朱媺娖輕輕搖頭道:「周顯我偷偷見過,不是這樣的,肚子沒有這麼大。」
梁英不屑的道:「即便長相能看的過去,一個與人在青樓爭風吃醋而死的人,有什麼資格娶我們阿薇。」
朱媺娖隱隱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不過,因為自己來藍田的關係,周顯似乎非常不滿意,只是滿朝文武都默認,這才有她這個長公主出宮的事情。
雖然年幼,但是,長久生活在皇家,對於普通的小事她沒有常識,但是對,這種陰謀詭計,她卻是極為敏感的,她幾乎肯定,周顯一定不是失足墜樓摔死的,一定有內因。
不過,對於周顯之死,朱媺娖並不在意,畢竟,這個人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
而梁英,則在暗中打量朱媺娖的反應,見她的表情淡淡的,就笑著慫恿朱媺娖去參加今晚由玉山詩社舉辦的詩會。
夏完淳從寧夏鎮回來了。
寧夏鎮玉山書院下院的生活條件自然是不能與玉山書院上院能比擬的。
在寧夏啃沙子,啃得呼天搶地的江南夏完淳,為了早日離開這座煉獄,第一次展現出來了自己與眾不同的神奇學習能力,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徹底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下院課程,並順利通過了考核。
其中,文科成績為諸位學子之首,武課成績也毫無意外得打遍下院無敵手。
他在寧夏鎮不僅僅是學習,還親自參與了寧夏鎮的商隊去了一趟草原,徒步穿過兩百里騰格里沙漠與蒙古人做交易。
就是因為有這個孩子的出現,才讓徐元壽先生的麵皮好看了一些。
按照老先生的說法,這將是一個最有可能超越書院二韓,成為頂樑柱一般的人物的奇才。
此時,這個奇才正坐在凳子上,一個人面對一桌豐盛的宴席大快朵頤。
雲昭躺在躺椅上,悠閒地翻動著手裡的報紙,而錢多多則不斷地給這個孩子布菜,希望他多吃一點,雲彰,雲顯一人抓著一隻雞腿在啃。
至於馮英,正抱著雲琸在翻動夏完淳帶回來的所有試卷。
將近兩年沒見,夏完淳已經從一個青澀童子長成了一個英俊少年。
夏完淳朝錢多多嘿嘿傻笑一聲,就把米飯倒進了條子肉里,筷子攪和幾下,就端起盤子把嘴湊上去,唏哩呼嚕的一盤子肉,一碗米飯就下肚了。
「慢點吃,喝口湯。」
錢多多給夏完淳裝了一碗湯推了過去。
夏完淳接過來,往嘴裡一倒了事。
「師娘你可是不知道啊,寧夏鎮的下院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知道先生們為什麼刻意要把書院建在沙漠邊上,冬春的時候,風一吹……天啊,窗戶上的沙子足足有一寸厚。
吃什麼東西都硌牙,我好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的吃過飯了。」
這傢伙說這些話,完全是為了給自己繼續吃東西作鋪墊,那隻沒了雞腿的肥雞,被他一把抓過來,就大嚼起來。
馮英將手搭在夏完淳的肩膀上,剛要用力,就聽雲昭不耐煩的道:「你們就不能讓他好好地吃頓飯?」
馮英皺眉道:「身子是長成了,就是不知道空長了一副骨架!」
雲昭丟下報紙,來到飯桌上,端起一碗米飯道:「你當養牲口呢?什麼骨架不骨架的。」
夏完淳笑道:「師傅,弟子發現人不能太把自己當人看了,只有吃別人吃不了的苦,受別人受不了的罪,才能有所成。」
雲昭翻了夏完淳一眼道:「你吃飽了?」
夏完淳笑道:「沒有,吃飽了一半。」
「那就繼續吃。」
說完話師徒兩人加上兩個啃雞腿的小子,便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吃飯之中。
「走吧,這裡是男人的天下,我們三個女人就不要礙眼了。」
錢多多陰陽怪氣的叫喚一聲,就跟馮英,雲琸一起離開了飯廳。
「別上當!」
雲昭在吃飯之餘對夏完淳道。
夏完淳往兩個師弟盤子裡挖了兩個肉丸子,把剩下的全端過去道:「歐陽先生說這世上能騙我的人不多了。」
雲昭嘆口氣道:「其中一定會有你兩個師娘的。」
夏完淳點頭道:「弟子知曉,兩位師娘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我會小心應對的。」
雲昭繼續道:「公主不能娶,一旦娶了,你將來後患無窮。」
「弟子明白,不論什麼公主都不會娶的。」
「嗯嗯,沒錯,千萬別大意,我雖然不知道她們兩個在搞什麼鬼,不過呢,看你多多師娘跟馮英師娘志在必得的口氣,她們的計劃一定會非常周密。」
夏完淳大笑道:「弟子不願意,難道兩位師娘還會強按頭?」
雲昭搖頭道:「肯定不會。」
「那就繼續吃,多多師娘的手藝越發的好了。」
正抱著丸子啃的雲彰忽然道:「爹爹,我也不娶公主。」
雲顯立刻有樣學樣的道:「我也不要。」
雲昭朝兩個兒子挑挑大拇指道:「聰明!」
夏完淳趁機偷喝了一口酒,噴吐著酒氣道:「師傅,既然那個公主對我們沒什麼用處,我們為何要留著她?」
雲昭詫異的抬起頭道:「難道你想除掉?」
夏完淳笑道:「殺老弱婦孺的事情弟子干不出來。」
「哦,看樣子,你已經有了對付的法子?」
夏完淳道:「我是不會去見公主的,我懷疑,只要我見了,兩位師娘很可能會從公主的名節上下手,到時候,天下人都知道我壞了公主名節。
您說,那個時候,天下輿論紛紛,我有拒絕的可能嗎?
不但您不會允許,恐怕我父親也會從南京跑過來將我碎屍萬段。」
雲昭挑起大拇指道:「這就是皇帝對我用的法子,估計你兩位師娘也看出來了,有很大的可能性移花接木的用在你身上。」
夏完淳從湯碗裡挑出一隻海參,三兩口吃完繼續道:「您從來沒有單獨與公主見過面,這還是不成的,皇帝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次人家是鐵了心要訛詐師傅,如果公主說您……嘿嘿,您一定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
「這就是你兩位師娘為什麼會這麼著急的原因,同時呢,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以前被我困在長安城裡的舊官員們,也在推波助瀾。
他們希望我能接受公主,如此,就能給他們叛出大明朝找到一個完美的藉口。」
夏完淳嘿嘿笑道:「師傅這是不準備讓大明死灰復燃了?」
雲昭冷笑一聲道:「哪怕出現一個火星,我們爺幾個也一定要用尿澆滅!」
夏完淳連連點頭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們的新世界還容不下這些餘孽!」
雲彰忽然指著雲顯對父親道:「爹爹,弟弟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