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虜的高層雖然爭論不休,但態度趨於一致,那就是戰,沒有和。筆硯閣 m.biyange.net
瀋陽城戒嚴,所有的食物,糧食都是只能分配,大部分用作了軍糧。
瀋陽城內,一座地窖密室內。、
孟賀州與一群人在說著事情,一個個神色肅重。
「大人,刺殺名單的六十七人,目前只得手了十一個,我們的人損失慘重。」
「建虜封城,處處是巡邏,我們少有動作就被抓,還有些人反叛了,牽累了不少。」
「倒是燒了幾處,但沒有燒起來。」
「糧草不好靠近,我們以前安排的人都被打散了,不好靠近,東西也帶不進去。」
「我們傳遞消息也受限制了,很多站點被徵用,人也被抓走,有些麻煩……」
一群人說著,都是瀋陽城的境況,儘管他們還沒有完全暴露,卻也損失不小,倒是核心管理層沒有被波及。
孟賀州聽著,道:「先不要急,我們繼續沉默,不是重大事情,不要再聯絡,這個地方以後不要來了。所有事情,暫且不要動,等我命令。」
眾人看著他,其中一個忍不住的道:「大人,下官多嘴一句,北伐,還會來嗎?」
這也是所有人想問的,薊遼總督盧象升宣布推遲北伐,這件事太過重大,他們擔心北伐可能不了了之,那他們付出這麼多年的心血,將毫無意義。
孟賀州其實也不清楚,但他表情十分鎮定,道:「我們都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人了,定國公是什麼人,你們也很清楚。不論遼東是什麼情況,絕對不會拋棄我們。」
眾人聽著他的話,多少有些安慰,神色,心裡依舊忐忑不安。
孟賀州現在只能送出消息,接受不到,拍了拍桌子,道:「不要過分擔心,我們做好我們的事情,計劃要繼續進行。」
眾人點頭,即便要靜默,他們眼下,還得做一些事情,不可能真的完全什麼都不做。
到了四月中下旬,明朝內外的氣氛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不斷發酵,反對北伐的朝野之人越來越多,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奏本。大江南北幾乎都在談在此事,更有不知道多少人入京,要向皇帝,向朝廷陳情。
錢謙益作為首輔,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擔當,先是接見了反對北伐的代表,詳細說明了北伐的重要性與必然性,對一些人的妄言進行了批評。
太多人知道錢謙益只是個傀儡,哪裡會接受,錢謙益幾乎是在打罵聲中被趕走。
到了第二日,錢謙益直接發了內閣邸報,嚴厲斥責一些人『失心無德,妄議國政』、『國艱之時,平添禍亂,不知大局,通敵何異?』等等。
似乎還不解氣,在四月二十六日,錢謙益主持內閣會議,一口氣將反對北伐的在朝官吏罷黜了七十多人,引起朝野震動。
這才讓很多人看明白,這位首輔也不是紙糊的。
但錢謙益也是捅了馬蜂窩,不知道多少人吶喊著要錢謙益下台,更是有很多人闖宮,要求見皇帝。
偌大的京城,一片亂象。
內閣大院,各個大員的官邸,到處都是『陳情』的人,圍堵是水泄不通。
直到巡防營來驅趕,防護,這才讓這些大員能夠回家,上班。
最大的壓力,莫過於周正,這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衝著他來的。
馬士英這會兒,出現在周府的小亭子裡,神情惱怒,道:「大人,不止是彈劾,聚集鬧事,他們也在拖延各項事情。比如稅務,比如戶部的錢糧調配,還有工部的兵甲運作等等,我懷疑在遼東,他們也會生事!」
周正已經知道了,稍感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這些人要是什麼都不做才奇怪。
周正喝了口茶,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沒什麼好說的。不要在都察院層面,交給元輔去做。」
馬士英一怔,道:「元輔,肯做嗎?」
周正笑了聲,道:「如果盧象升北伐成功,我也是有功勞的,元輔怎麼辦?」
馬士英頓時會意,道:「原來如此。元輔這麼著急跳出來,還氣勢洶洶,這看似很蠢的得罪很多人,原來是凸顯存在感。」
周正道:「不止是,他還想分潤功勞。我聽說,他接連給工部,兵部,戶部批示,要求全力支持北伐,甚至勸說皇上下旨,鼓勵北伐,斥責反對之人的居心叵測。」
馬士英也是官場的老油子,卻還是被錢謙益的這一手給折服了,這位到底是曾經的東林魁首,這官場智慧還真不容小覷。
「是,下官整理一下,馬上去找元輔。」馬士英道。
周正看了他一眼,道:「不要一個人去。」
馬士英怔了怔,頓時會意,道:「是。下官去其他各部走一趟,看看還有什麼問題,請元輔一併解決。」
周正神色淡定的嗯了一聲,道:「也不要只是眼下的。」
馬士英心裡抽搐了下,為錢謙益默哀,這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錢謙益很快就收到了六部等等的問題,這些問題很是棘手,只要做了就得罪一大批人,並且還可能影響深遠,有礙『清名』。
但錢謙益還是硬著頭皮做了,他要是再繼續縮頭,盧象升北伐成功,他這個首輔就待不住了,必須在這個特殊時刻顯現存在感,讓朝野都看到他。
於是乎,錢謙益接連主持會議,對朝廷內外高達三百多人進行罷黜,對各項變法批文,明示推進。
錢謙益一番動作,自然引來巨大的震動,反彈聲日益高漲。
錢謙益自然使出渾身解數對抗,硬生生將針對周正的風暴移到了他的身上。
就在朝野爭鬥激烈的時候,日漸五月,與盧象升宣布的五月北伐逼近,眾人都盯著這件事,卻在五月的前一天,四月二十九,盧象升公然宣布,因冰雪未化,道路難行,將北伐日期推遲到六月!
這如同一個炸彈,比上一次更嚴重。
第一次延遲可以有原因,第二次,那就預示了一個結果:不會打起來了!
明朝的朝野再次炸開,被錢謙益壓下去的反對聲忽然高漲,簡直要淹沒京城。
而瀋陽的建虜,則長鬆一口氣。
四月延遲到五月,五月延遲到六月,長達兩個月的間隔,明朝這北伐還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