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研究成果究竟是什麼?」
歐陽傑搶先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目光灼灼,緊盯阿爾伯特,沒有持槍的左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節因用力過猛而發出輕微響聲。~隨~夢~小~說~щ~~lā
「我會告訴你們,我想我也沒有其他選擇,對嗎?」阿爾伯特苦笑著揚起右手,對歐陽傑說道,「但,我希望你能先幫我取出我手裡這枚晶片,只有這樣才能讓我躲避之後的追殺,我不希望,不,我不能被壞人控制。」
方子羽微微昂頭,心中再次升起異樣感覺。
不能被壞人控制?聽這意思,阿爾伯特默認後方追擊者是壞人,而綁架他的方子羽和怎麼看都像是同夥的歐陽傑都不是壞人?
的確,後面那伙人敢在市區掏出通用機槍這種極有可能造成誤殺誤傷的大殺器,肯定不是好人,更不可能是凱撒羅公司派來營救阿爾伯特的增援隊伍。
可是,如果追擊者真是因為追蹤晶片的定位才能找到阿爾伯特所在位置,那麼取出晶片就意味著甩開身後那輛海拉克斯後,方子羽便能將阿爾伯特帶到某處隱匿地點慢慢拷問。
難道阿爾伯特想不到這一點?又或者他相信方子羽和歐陽傑都是高尚正直的俠士,只為拯救他的生命而來,不受利益誘惑?這可說不通。
換位思考,方子羽認為若是自己或者江瀾處於如此狀況,一定會隱瞞不報,等到一波接著一波的追擊使自己和歐陽傑應接不暇時伺機脫身,脫離控制後再取出體內晶片,然後找埃弗雷特或是其他信得過且有能力的熟人尋求幫助。
可阿爾伯特非但沒有隱瞞,反而選擇坦誠相告,還讓歐陽傑幫他取出追蹤晶片,這讓方子羽無法理解,就算阿爾伯特長住實驗樓,缺乏社會經驗,也不該這樣天真幼稚吧?
「好!」歐陽傑與方子羽不同,他顯然沒有思考太多,聽到阿爾伯特的請求後立刻點頭答應,「怎麼取?」
阿爾伯特低頭看了眼歐陽傑綁在腿部的戰術匕首,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用匕首切開我的手,把晶片拿出來!」
縱是歐陽傑殺人無算,聽到這句話也要雙眉上挑,高看一眼。
戰術匕首可不是手術刀,而且阿爾伯特此時並不是坐在無菌手術室里,而是坐在行駛途中的皮卡車後車廂上,雖然路況較好,但也免不了顛簸轉向,稍有不慎,就可能劃出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至於局部麻醉、器械消毒、術後包紮,那更是想都不用想。敢在這種條件下讓一個非專業人士給自己進行外科手術,不可謂不勇敢,哪怕切割部位是手背,也需要莫大的勇氣。
方子羽倒不像歐陽傑那樣訝異,因為他在安全屋的車庫裡已經見識過阿爾伯特的勇敢,一個能夠打消僥倖心理主動放棄生命的人,自然有勇氣去承受皮肉上的痛苦。
既然阿爾伯特有這份覺悟,歐陽傑也沒有猶豫,「唰」的一聲便取出戰術匕首,原本握在右手的手槍卻像變魔術一般,以普通人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回到槍套中。
「博士,請問你有手帕或方巾嗎?沒有?好吧,那你要注意,別咬了舌頭。」歐陽傑說著,將匕首刃口貼在阿爾伯特右手虎口處,輕聲道,「放心,我的手很穩。」
方子羽仔細觀察著歐陽傑手中的匕首,發現他的手的確很穩,比起自己毫不遜色,只不過他是握槍練出來的穩,而自己是握鼠標練出來的穩。
「準備好了?」歐陽傑沒有在意方子羽審視的目光,他全神貫注盯著阿爾伯特的手背,繼續說道,「指一指大概位置,然後偏過頭去看另一邊,嗯,最好想點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
阿爾伯特依言照做,儘管他努力裝作淡定,但仍然掩蓋不了緊張,微妙的表情讓方子羽回想起自己小時候第一次在醫院裡打針。
「我給您講個笑話吧,博士。」方子羽微笑道,「有助於分散注意力,聽說笑的時候打針,哦不,開刀,疼痛感會減輕。」
「好的,謝謝。」阿爾伯特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醞釀片刻後,方子羽冷不丁說了句:「美聯邦的槍支管理法案。」
「什麼?」阿爾伯特愣了愣。
「我講完了。」方子羽聳肩攤手,等著冷笑話的幽默自行發酵。
阿爾伯特的神情先是困惑,而後恍然,繼而哈哈大笑:「沒錯,聯邦的槍支管理法案就是個笑話,噢,這真是個有趣的表達方式,哈哈嘶」
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從阿爾伯特五官的扭曲程度能看出他的疼痛程度。
方子羽偏頭看向阿爾伯特的右手,只見一道長且深的傷口割裂虎口和手背,而歐陽傑未經消毒的指尖竟伸到了血肉里摸索!
片刻功夫後,歐陽傑的手指無功而返,緊接著他手起刀落,又割開一道創口。
嘶
方子羽忍不住跟著一起倒吸涼氣,有一種痛,叫看著都覺得痛!此刻他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理解。
可憐的阿爾伯特用後背抵著車廂護欄,整個上半身都往後仰,額頭青筋暴起,足足維持這個姿勢三秒鐘後他才有力氣發出一聲哀嚎。
「取出來了,博士,看看,是這個嗎?」歐陽傑食指和大拇指捏著一枚指甲大小的晶片,遞到阿爾伯特眼前。
晶片本身的顏色已無法分辨,映在阿爾伯特眼中的只有濃重血色,看到深紅血液從歐陽傑沾滿鮮血的指尖滴落,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傷口處的血快要流成一條小瀑布,甚是駭人。
「是,是的。」阿爾伯特無力地點了下頭,虛脫般鬆弛了全身肌肉,「我想我需要包紮,否則我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
「不,你不會,相信我,這方面我更有經驗。」
話雖如此,可歐陽傑還是用匕首割開自己的衣服,給阿爾伯特的手掌做了簡易包紮,接著他瞅準時機把手裡的晶片甩向另一部貨車,然後單膝彎曲半蹲在阿爾伯特面前,表情凝重地問道:「現在,可以說說你的研究成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