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哈良出現時神采奕奕,甚至許多人從他的臉上察覺出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全//本\小//說\網//
他掃視了所有人一眼,隨即才向一個武士吩咐道:「去,將郡主請進來。」
緊接著,眾王公才看到了這個數年未謀面的郡主。
李若凡穿著繁複的禮服,金絲紋路的鹿皮靴子踩在羊皮毯上,一步步進了長子,冉冉燈光下,絕美的容顏帶著幾分淒楚,讓人不禁連心都為之扼腕起來。
這是賽刊王的血脈,見了她,很難讓人聯想賽刊王的英姿,可是所有的目光都為她吸引,那淒楚之中帶著幾分嫵媚,更是教人怦然心動。
有人忍不住站起來朝這李若凡行禮,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這些虎背熊腰的王公們,居然都低下了頭,以最鄭重的禮節迎接這個女人。
而李若凡露出勉強的笑容,朝一個個人點頭,有時撞到依稀認得的,還會低聲打招呼。
「阿布魯,你還記得我嗎?我年幼的時候,那時候父王忙著族中的事,是你教我騎馬的。」
李若凡聲音猶如天籟,帶著一種洗滌人心的魔力,以至於被問候到的一個首領有些激動,頭垂的更低,回答道:「我記得,郡主,有一次你騎馬摔傷了,你的父王差點沒把我綁起來打幾鞭子。」
「我父王的過錯,忘你不要介意,他的性子是粗魯了一些,可是一直將你當兄弟看。」
「我……我知道……」這叫阿布魯的人寬闊的雙肩微微在顫抖,居然有些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
李若凡又向前走幾步,到了一個老者跟前,見這老者要給她行禮。她連忙扶住,動情的道:「哈桑爾叔叔。幾年不見,想不到你又老了不少,我父王曾經說,哈桑而叔叔是漠南最強壯的勇士。」
老者老眼掠過了一絲遙遠的回憶,同樣動情的道:「是啊,再健壯的羚羊也有蒼老的一天,你的父王……」
李若凡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含著淚花微微笑道:「健壯的羚羊能夠蒼老未嘗不是好事,總比壯年橫死的好。」
她款款的身子到了一個強壯的首領前。吟吟笑道:「哈魯哥哥。你還好嗎?」
「郡主……」健壯的年輕首領深深彎腰,比馴鹿更加溫順,道:「我當然記得。」
李若凡幽幽道:「你還欠我一隻海東青,我可一直記得,只是不知哈魯哥哥的承諾是不是能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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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凡一路走來。居然對所有人的事跡和名字都記憶猶新,她能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能說出許多的往事,教這帳中的所有人都不由唏噓不已。
可是禿哈良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陰沉了,他已經感覺到了殿中一股氣氛,李若凡霎時間,就已變成了帳中的明珠,所有人都將這明珠捧在手裡。
這樣下去,形勢對禿哈良很不利。禿哈良不能再讓這樣的場面繼續下去,他咳嗽一聲,大聲道:「郡主,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禿哈良帶來的不和諧氣氛,頓時引起不少人的不滿,可是李若凡沒有生氣。乖巧的到了帳中,看著禿哈良道:「是了,現在是該說正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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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軍營地里燈火通明。
柳乘風坐在帳中,錢芳等教官還有幾個隨行的錦衣衛官員屏息而立。
柳乘風手裡把玩著白玉的筆架,這筆架是他喜愛之物,有空的時候總是拿在手裡玩賞,尤其是這個時候,他的精神緊繃,臉色凝重,整個人宛如一尊石像,除了手指還在筆架上摩挲,整個人紋絲不動。
「大人,細作已經派了出去,都是最精明之人,全部混進了汗庭帳前衛的營地里,他們假扮是某部的人手,入營去給他們提供酒食,人數不多,只有二十餘人……」
「大人,新軍已經準備待定,請大人吩咐。」
柳乘風聽到這些稟報,沒有吱聲,他思考了良久,才抬起眸來,道:「看來都準備好了嗎?」
「動手吧,所有人全部格殺勿論,我不要任何活人,一隻螞蟻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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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凡步伐不徐不慢,目光掃視了所有人,最後又落到了禿哈良身上,一字一句的道:「現在,我就開始說正事,請問尊貴的客人,來自汗庭的樞密院副使,我代表我的父兄,我的族人來和你洽商正事,希望你能給我解除心中的迷惑。」
禿哈良臉色驟變,他想不到這個小女人,此時竟有這麼大的勇氣,甚至他有預感,自己上當了,是這個女人的陰謀,這個女人並不是像他想像中的那樣簡單,事情已經脫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以至於他一時之間失去了對策。
可是作為樞密院副使,禿哈良並不是遇事就驚慌失措的人,他看著李若凡,試圖想擺出最強硬的姿態,好讓這女人望而生畏,懸崖勒馬,他冷冷道:「郡主要問什麼?」
李若凡嘴角揚出了似笑非笑,甚至在她的眼眸深處,看向禿哈良的目光中,還有幾分輕蔑,這個女人明明個子及不上禿哈良,卻仿佛是在俯瞰著他,李若凡的語氣並沒有帶著任何威脅,甚至沒有絲毫的咄咄逼人,只是很平淡的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更是出乎了禿哈良的意料之外,他心裡早已預備了幾個答案,只是想不到李若凡的問題是這個。
他冷漠的道:「你來這裡,是受了漢人脅迫而來,是被漢人挑唆,前來煽動我們瓦刺的內亂!」
禿哈良自認自己的回答很是精妙,此時把漢人拉進來,對他有好處,而且能讓這個女人陷入被動。
誰知這個女人笑了,笑的很好看,世上最美的花朵也及不上她的傾世笑顏,她淡淡的道:「是嗎?可惜你錯了,我回來,是要收斂父兄的屍首,願他們的英靈,隨著勒勒車的足跡永存不滅。」
禿哈良道:「你要收斂他們的屍骨,給他們舉行葬禮,我會滿足你,可是你現在應該閉嘴!」
事實上,禿哈良已經感覺到了帳中的溫馨氣氛變成了憤怒,這時候他必須讓李若凡閉嘴。
李若凡卻又笑了,仍舊是那傾國傾城的笑顏,隨即道:「可是我必須還要問,我的父兄犯了什麼罪,為何會遭受汗庭的極刑?」
禿哈良怒道:「因為……因為他們觸怒了大汗,他們……」
「你在騙人!」李若凡爭鋒相對的打斷禿哈良,此時的李若凡又換成了另一個人,宛如女武神一般,帶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她的手指指向禿哈良的時候,仿佛虛空都已經裂開,輕輕一指,卻隱含著盛氣凌人,讓這禿哈良身軀一振,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李若凡聲音漸漸高昂,一字一句的道:「大汗要征伐大同,是我的父兄召集本部人馬,為瓦刺做前鋒;韃靼人垂涎漠南最肥美的草場,是我的父兄與韃靼人血戰,一次又一次,為大汗衛戍瓦刺的膏腴之地。每年的時候,我的父兄都會為汗庭獻上無數的牛羊,請大汗享用,數十年來,我賽刊部從未中斷,年年歲貢,不敢有絲毫的不敬。大汗要圖謀明人,是我親入關中,九死一生,差一點就客死異鄉。可是你們卻說,我的父兄觸怒了大汗,違反了瓦刺的律令,你們用這樣的罪名,殺死了我的父兄,現在卻還用這樣的理由,來搪塞我一個女子。」
李若凡銀鈴般的笑聲傳出來,這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輕蔑:「汗庭的威嚴,來自於各部,來自於每一個牧人,每一個勇士……大汗聽信奸臣讒言,殺死我的父兄,掠奪我的部族,我絕不答應,賽刊部也絕不答應,現在,我要告訴你,讓你回到汗庭去,轉告那個自以為是的大汗,漠南和汗庭再沒有關係,漠南的朋友,與汗庭截然相反,汗庭的敵人,將是賽刊部的朋友!」
一句嬌斥,讓這帳中的王公不禁熱血沸騰,有人開始大聲咒罵,而禿哈良的臉色之豬肝還要青紫,他咬牙切齒的看著李若凡,怒氣沖沖的道:「烏日娜,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大汗統治諸部,各部都必須受汗庭節制……還有你們……」禿哈良目中噴出火來,朝帳中的王公們咆哮:「你們難道也想陪這個野女人發瘋?大汗的鐵騎一到,會禍及你們的部族,禍及你們的女人和孩子,你們都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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