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千戶的哭訴,柳乘風的臉sè更加不好了,寧王這個人確實是深謀遠慮,想不到十幾年前脅迫一個總旗,再將他捧上千戶,以此來居中遙控在錦衣衛中布下眼線。\\www.qb5.c0m//
柳乘風臉sè冷峻,沉默了良久,隨即問道:「你既是寧王的眼線,平時都是如何與寧王聯絡?」
趙川道:「平時都是有人來尋我,錦衣衛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便把這些都寫成條子,到時自有人來取。」
「平時寧王沒叫你做什麼徇私枉法的事?」柳乘風慢悠悠的問。
趙川道:「並……並沒有,寧王那邊的人說,卑下是寧王安插的棋子,若是出了差錯,寧王十幾年的經營就白費了,所以絕不會讓我冒險。平時的時候,寧王還會教人取一些銀錢來給卑下用,再加上十幾年前卑下只是總旗,能有今ri也全憑寧王為我暗中打點,所以雖然寧王曾脅迫過卑下,卑下對寧王還是懷著感激之情的,若是沒有寧王,又怎麼會有我趙川今ri。只是這一次江炳的事卻讓我幡然悔悟,寧王說到底不過是將我當做是廠衛里的看門狗而已,遲早還是要脅迫卑下去為他奔走,若是有朝一ri,卑下像那江炳一樣東窗事發,那就是滅族的大罪,卑下死不足惜,可是卑下的父母妻兒何辜,卑下豈能牽連了他們。所以卑下左思右想,又目睹了寧王對江炳那棄之如敝屐的事,便索xing來大人這兒自己交代。只求大人開恩,念在卑下無知,放過了我的妻兒老小,至於卑下,請大人隨意裁處。」
趙川一番話倒也算是說得過去了。這一次江炳一案,可謂傷透了寧王黨羽們的心,只怕現在許多人才意識到。自己一旦事發是要死全家的,而且現在朝廷和寧王的矛盾已經越來越激化,寧王謀反迫在眉睫。寧王在江西一反,就必定要讓京師這邊的黨羽有動作,可是朝廷也絕對不是吃素的。他們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朝廷肯定要彈壓,到時候且不論寧王能不能謀反成功,他們便是第一個人頭落地的走卒。一將功成萬骨枯,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乖乖投誠,至少可以保住一家老小的xing命,而且若是肯戴罪立功,說不準還能有條生路。
趙川的投誠,讓柳乘風一下子如獲至寶,不過他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急。繼續盤問道:「也就是說,在這京師裡頭,還有不少的像你這樣的人,廠衛里有,朝廷里也有是不是?」
趙川遲疑了一下。道:「卑下聽說是有不少,寧王是謹慎的人,絕不會輕信一個像卑下這樣人傳遞去的消息,京師里有了風吹草動,他會從各種消息中來相互印證,而且與我聯絡的人有時也會說。我的有些消息有不妥的地方,還說往後要把事情打探清楚再傳遞才成。因此卑下推斷,除了卑下之外,這京師里只怕還有不少像卑下這樣的人,至少……」趙川踟躇了一下,道:「至少有十人以上。」
十人以上……
柳乘風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什麼概念,像寧王這樣的人,所聯絡的這些密探絕不可能是尋常的販夫走卒,必定會像趙川一樣,至少有個官身,而且官職還不小,這寧王處心積慮,這十人以上中的人中,極有可能就有某部的官員,也會有東廠的人,甚至可能東廠某個太監,便是軍隊之中只怕也有這樣的人份。
這些人若是不除,那麼朝廷在寧王面前只怕就是個赤條條的婦人,藏不住任何秘密。柳乘風不由催問:「這些人你可知道是誰?」
趙川哭喪著臉,道:「卑下並不知道,平時聯絡卑下的人並不肯向卑下透露其他人的,卑下只需聽寧王他老人家的消息即可,至於其他事不能多問,否則……否則非要被斥責一頓不可。」
柳乘風眯著眼:「難道你就沒察覺出有什麼蛛絲馬跡嗎?」柳乘風喝了口茶,溫言細語的道:「你再好好想一想,你現在是戴罪之身,雖然是主動自首,可是這是謀逆大罪,若是能戴罪立功,本大人也絕不會虧待你,至少也能免去你身上的罪責,保你不死。」
趙川沉默了良久,才突然想起什麼,道:「大人,卑下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有一次,那聯絡的人來收消息,突然急著要走,卑下便問他為何這一次如此匆忙,他卻是說不對勁。」
「卑下問他哪裡不對勁,他只是不說,他走了之後,過了兩ri卻又來了,這一次臉sè似乎好了許多,當夜便在卑下府上過夜,他興致好,要卑下陪他吃酒,或許是因為帶著幾分醉意的緣故,他笑呵呵的對卑下說,寧王又可高枕無憂了。當時也不是卑下多嘴,實在是為寧王做這種事難免會有些不安,總是想探聽點什麼出來,於是便繼續追問,他突然問卑下,說是寧王的大事只怕要成了,只要舉起義旗,至少這江南半壁的江山還是有的。又說前幾ri出了點小差錯,寧王在京師里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還說……還說……」
至關重要的人物,柳乘風的心都不禁提了起來,對寧王這樣的人來說,他能認為是至關重要的人物那麼這個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這個人,或許是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而且那人聲稱有了這個人,寧王的大事就必定成功。這個人……是誰呢?
柳乘風自認就算是自己,若是勾結寧王那寧王也未必能拍著胸脯說出這番自信滿滿的話,莫非這根本就是那個聯絡人的吹噓之詞?
不對……
柳乘風心裡清楚,像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吹噓誇口的,這種人必定尤為謹慎,就算是喝醉了酒透露出了隻言片語,也絕不可能浮誇。
他繼續問:「他還說了什麼?」
趙川道:「他還說,有一份花名冊就在這個人的手上,所以這個人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份花名冊不但有京師里的寧王的所有細作,還有不少明教的人。」
「明教的人?」柳乘風打起了jing神,問道:「和明教的人有什麼關係?」
趙川道:「明教在京師也有不少細作,不過自從上次被大人打擊之後已經遭受重創,所以不得不依託寧王,寧王讓他們交出殘餘的骨幹,便是想藉以控制這些人。所以只要尋到這個人,並且取到花名冊,大人便能將這些人連根拔起。只是這個人……卑下得到的只是隻言片語,只知道這個人身份極為高貴,而且對寧王的大業很有幫助。再就是這個人一定潛藏的極深,也肯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寧王手裡,不得不為寧王做事。」
趙川畢竟是錦衣衛里的人物,現在分析起來倒也頭頭是道。柳乘風振作jing神不禁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拿住了這個人事情就好辦了,取到了花名冊就相當於斷了寧王一臂。」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那麼我問你,與你聯絡的人通常會在什麼時候來尋你?」
趙川猶豫了一下,道:「也沒有什麼規律,有時隔三差五的來,有的時候幾個月不見蹤影,尤其是這一次江炳的事暴露之後,他來過一次,說現在出了些麻煩,寧王的意思是大家暫時不要再有什麼聯絡,以免那江炳透露出什麼,讓廠衛順藤摸瓜。」
柳乘風原本是想,讓趙川仍舊做他的千戶,在府上只等這聯絡人上鉤,只要這個人上了鉤,將他拿獲,就肯定能尋到什麼蛛絲馬跡,可是聽說這個人一下子沒了蹤影,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現,情緒頓時有些煩躁了,他喝了口茶,才定了定神,慢悠悠的道:「趙川,你犯下了這麼大的事,可知道真要追究起來,是要抄家滅族的。」
趙川哭喪著臉道:「卑……卑下知道,正因為如此,卑下才來大人這兒坦白,絕不敢再欺瞞大人,大人,卑下固然是萬死,只求大人高抬貴手。」
柳乘風慢悠悠的道:「可是你應當也知道,你要想活命,就必須戴罪立功,一切都得聽我的吩咐,若是真能把這個人拿住,又能拿到花名冊,不但你此前的罪孽可以既往不咎,本大人還少不得保舉你一番,所以呢,從現在開始,你方才對我說的那些話對誰都不許透露,而你照舊做你的千戶,守株待兔,若是那個人再來尋你,你立即將他拿住,隨後便向北鎮府司通消息,到時自有人去你的府上審問人犯,你可明白了嗎?」
趙川鬆了口氣,他心裡知道,只要這一次自己做的好,這命多半是能保住了,連忙點頭,道:「是,是,卑下豈能不明白這裡頭的道理,大人放下,卑下一定照大人說的去做……第一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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