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跡追出城外二十多里地,終於攆上了孫嘉宇的車隊。也是這傢伙磨蹭,再加陳跡暫時可以借用青州驛的消息網以及優秀的驛馬,不然還真不一定追得上。
遠遠看見車隊,他已經揮著手呼喊著孫嘉宇的名字,眼看沒有打理他,差點真就連「姐夫」都喊了出來。好在驛馬都是頂尖的好馬,喊了幾聲後,距離已經飛快拉近,到底是趕上了。
衝到最前面,調轉馬頭,陳跡近乎是從馬上摔下來,也不顧形象的揉著大腿內側,著實被馬鞍磨得生疼,感覺可能破掉一層皮了。
然後他這個很不雅觀的動作,可不就是在掏褲襠。最叫人嫌棄的還在後頭,孫嘉宇聽到動靜從馬車裡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陳跡已經衝到跟前,手已經離開襠部,朝他抓了過來。
孫嘉宇往後一讓,撞在馬車上,陳跡自己抓著他,拽了下來。
手都給捏得麻木了。
&兄,慢走啊。」陳跡一臉諂媚。
前後種種,孫嘉宇心裡一陣噁心,抬起摺扇拍了過去,:「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作甚。」
陳跡縮了手,又放在襠部撓了撓,剛才是被磨破了,現在倒可能是給撓破了。
孫嘉宇更加難受。
這人怎就半點不講究。
陳跡又伸出手,想要勾搭他肩膀,孫嘉宇果斷後撤,仰著頭道:「好好說話。」
陳跡無奈,有些委屈。
&什麼話趕緊說。」孫嘉宇催促到。
陳跡哦了一聲,開門見山道:「我聽說孫家在渤海灣一帶做著生意?」
孫嘉宇疑惑道:「陳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跡呵呵,轉身指了指身後的高頭大馬。
孫嘉宇恍然,知道瞞不住了,當下壓了些聲音,「是做著些生意,不過只是小頭,大頭都在沙船幫手裡。」
&這個我曉得。孫家現在有多少船?」
&問這個作甚?」孫嘉宇眉頭一挑,喊了陳跡鑽進馬車,探問道:「繡衣衛要對孫家動手了?」
陳跡搖頭道:「哪能呢。」
孫嘉宇將信將疑,畢竟這種完全靠銀子買來的生意,從來都不好做,上頭換個人,他們就要重新孝敬一遍,加之大頭都在沙船幫手裡,慣常在背後使些絆子。
由不得他聽風是雨。
其實於孫家來說,這條線已經到了放棄的邊緣了。只是找不到合適的買家,他們又不願意沙船幫一家獨大,這會只是在硬撐著。倒是趕上青州這一場變故,從陳跡手上賺回了一部分「孝敬」銀子。
&才的問題,孫兄能否給個七八分的準話?」
&想知道這個做什麼?」
&想要你手上的船,倒賣給我,或是租借都可以。」
孫嘉宇吃不准陳跡的心思,他在青州這段時間沒少打探陳跡的動靜,並沒有這方面的苗頭啊。
&兄,又能否給個七八分的準話?」
&我說我要拿下沙船幫在高句麗與大昭之間的兩頭銀子,你信不信?」
&有這份野心,我信。不過,不僅僅是如此吧?」
&經七八分準話了。」
孫嘉宇嘆道:「罷了,只要你是對付沙船幫,我就有理由試一試。不瞞陳兄,這些年在他們手上虧進去的銀子,每年就不下五十萬兩,還不算各級衙門的打點銀子。」
陳跡笑了笑。
孫嘉宇道:「目前有沙船十二艘,其他種類的小船沒細數過。」
&孫兄可有意願出手?當然現在我最多只能給得起租借的銀子,要買的話可能要分期付銀了。」
孫嘉宇愣了愣,倒是爽快:「賣了吧,現在每年最多往返兩趟,基本是不賺錢,若非與你合作,需要從南方運糧過來,都只能停在登州港,每天付一大筆銀子。」
&快。」
&麼也三百萬兩銀子。」
陳跡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真沒研究過這個船的造價。下一刻,孫嘉宇的話又讓他心頭涼了半截,「要是十二艘全新的,這個價更是要翻一倍。我這個已經是低價了。」
陳跡看了過去,「這些年漕運不暢,應該有不少船幫樂意賣船吧。」
孫嘉宇皺了皺眉:「漕運根本,就是船幫,船幫基石,就是沙船,怎會有人賣呢?」
陳跡笑到:「真要那麼好做,也不會有渤海沙船幫,孫家更不會插手進來了。」
&估摸著這個船,二十萬銀子一艘姑且差不多了,孫兄那本是折舊了的,我也不親自去看了,一口價一百五十萬兩,三年付清,孫兄以為如何?」
孫嘉宇心裡敲了一陣算盤,「二百萬兩。」
陳跡堅決道:「就一百五十萬。」
&這個價,三年付清,第一年不也是五十萬,陳兄真拿得出來?」
&自有主張。」
孫嘉宇追問到:「就不能給個準話?咋們可以合夥,沒必要非得買斷啊。」
陳跡搖頭道:「這裡面牽扯太大,孫兄可能不願意沾染的。」
&如此說來,我還需要再重新考慮一番了。」
陳跡露著牙齒,笑到:「我在繡衣衛那邊有些關係,至少山東這邊,我可以使銀子開道了,正好他們也負責緝私之事……」
孫嘉宇臉色一沉:「威脅我不是?」
&生意,籌碼很重要嘛,我哪能浪費呢。」
孫嘉宇看了過去,總覺著那傢伙不像在說笑話。
&之,要麼三年拿這一百五十萬,要麼就等著被查封。」
「……」
沉默良久,孫嘉宇嘆道:「怕了你了,一百八十萬,討個吉利,如何?」
陳跡頓了頓道:「好,就這麼說定了。」說著從身上掏出紙筆,遞給孫嘉宇,撩開車簾,喊了一個隨行的人,介紹到:「這位是青州驛百戶華五哥。」
孫嘉宇心裡罵了聲我去。
華五點點頭,說到:「陳公子請俺做這個見證,真是抬舉俺了。」
孫嘉宇寫著契約,心道:「聽聽,這是人說的話麼?」
陳跡笑了笑,待孫嘉宇寫好,認真看過一遍,當下接過筆簽了名,戳了私印。
華五也掏出一個印,卻是青州驛的驛丞火印。
孫嘉宇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啊。
根本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強買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