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鈞他自己從來沒有建立什麼楚黨,張國維、袁繼咸、李樹初等人也沒說自己是楚黨,可因為他們在如今吳甡與周延儒的爭鬥中保持著中立態度,又與劉鈞關係更近,因此被吳甡和周延儒的人劃為了一黨,因為劉鈞是湖北人,因此這個黨自然就叫楚黨。△¢,
楚黨的實力是強勁的,控制著南直隸、兩湖、兩廣、閩浙,台灣、海南這東南半壁江山。雖然說這在諸省,這些人也只是占據著督撫等上層位置,下面的鄉紳們還都沒有跟他們上下一心,可僅是如此,也足夠讓周延儒得小心謹慎的對待他們了。
「這些楚黨推行稅改,建市舶司、稅務局、海關,收關稅、收商稅,在江南鬧的是民怨沸騰,如我家一樣遭遇的大有人大。我聽說許多江北黨人家裡也一樣受到衝擊,他們也一樣對楚黨心生不滿。劉繼業在湖北建立的鹽廠,如今每年都出產大批的鹽,揚州鹽商大受衝擊,這些揚州鹽商跟江北黨人可是關係密切。」吳昌時向周延儒說道,「大人,既然這些楚黨敬酒不喝那麼就給他們罰酒,咱們乾脆聯合江北黨人,先把這些楚黨打下去。」
「這可是很冒險的。」周延儒道,「萬一江北黨人和楚黨聯手,那我們豈不危矣?」
「楚黨總想保持中立態度,他們不會跟江北黨人聯手的,更何況,只要打下楚黨,那楚黨現在占據的大把重要職位,到時可就空出來了,吳甡等人豈會不心動?」吳昌時陰笑著向周延儒獻計,「劉繼業可是有很多賺錢的產業,到時我們聯手。讓皇上下旨將湖北應城鹽場、虎頭堡火器坊、黃州鑄炮廠、蘄州煉鐵廠、武昌造船廠、四海銀行等都收歸朝廷,然後我們兩邊瓜分,他們豈能不心動?」
周延儒已經心動了。
「只要我們到時宣布廢除市舶司、稅務局和海關,廢除商稅,天下百姓豈不支持我們?」
周延儒心動了,但也知道楚黨不是那麼好搬倒的。這些東南督撫們在東南掌權時間不長。但卻已經給朝廷帶來了大把的錢財收益,皇上豈會不清楚。
「只要扳倒了劉鈞,那麼楚黨就會群龍無首,自然好對付了。」吳昌時冷冷的道。
「劉繼業深得陛下信任,能征善戰,還會理財。」
吳昌時笑道,「正因如此,才好扳倒啊。大人,先前皇上重用劉鈞。那是因為朝廷內憂外患,可現在局勢大不一樣了。內寇早已平靖多時,中原安穩。而對外,韃子如今也已經不是騰出手來的朝廷對手了,你看這年來,官軍在遼東如入無人之境,而在遼西,韃子也撤了錦州之圍。還屢戰屢敗,現在朝廷大軍在遼西已經連戰連捷。眼看就要收復寧遠,打回遼河邊上。」
「大人,局勢大不一樣了,此一時,彼一時也。」
吳昌時向他分析道,「如今中原安穩。而朝廷大軍在遼西又是節節勝利,眼看著建虜滅亡只是早晚之時。這個時候,你說皇上真的就能放心劉繼業手握十餘萬大軍嗎?」
「劉繼業手中的兵可和朝廷的其它兵不一樣,那些兵都是劉繼業自己招募的,還多是其家鄉子弟兵。那些軍官也都是劉繼業自己選任的。都是他的心腹。甚至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劉繼業麾下的大軍,向來就不靠朝廷供給糧餉,他們都是自給自足的。」
「大人,你說,這樣的一支大軍,而且還是一支戰力極強的大軍,他既不靠朝廷供給糧餉,而且又還全是劉鈞的子弟兵,軍官也都是他的心腹,這樣的軍隊,還能稱之為朝廷的軍馬嗎?這支大軍,怕是只知有劉鈞而不知有朝廷吧?」
周延儒撫著長須認真的聽著,沒有插話。
吳昌時笑笑,又道,「大明祖制,向來以文馭武,而且還有內臣監軍。原本武將地位低下,有文臣統御,御史、內臣監軍,自然是能保證對軍隊的控制。可是大人看楚軍,劉鈞在遼東在楚軍中,威望無雙,就算是傅宗龍這樣兵部尚書出任總督的督臣,范志完這樣的巡撫,可在劉鈞的軍中,都完全節制不了他。范志完也向大人稟報過,劉鈞召開軍議,甚至把督撫監軍幾位上官排除在外,大人你說,這朝廷真的節制的了他?」
「大人再看如今,劉鈞明明擁有極強的戰力,可他現在圍了蓋州半個月,大炮都轟開蓋州城牆無數次了,可他就是不去奪城,反而挖壕築牆,據說都已經修了挖了六道環城壕溝了,劉鈞這是做什麼?很明顯,這就是養賊自重啊。」
「劉鈞這般,皇上豈能放心。原來是局勢艱難,需要用他,故此一再放縱他,還給他加官晉爵。可現在,劉鈞羽翼已成,再不加控制,到時可就尾大不掉了。相信皇上肯定也有此憂慮,若是有內閣支持彈劾劉鈞,相信皇上也樂於看到此時削減劉鈞權柄,甚至,我們還能把劉鈞調回京師,奪去他楚軍的實際統帥權。」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雖然如今還沒到那個時候,可現在局勢確實不比原先了。有遼西大軍節節勝利,遼東軍也不再如原先那重要,至少,也不再是非劉鈞不可了。
「建虜實力還在,皇上還得倚重劉鈞。」周延儒望著吳昌時道。
「倚重也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京營馳廢,也正是需要劉鈞這樣的能臣來整頓訓練。內閣可以奏請皇上,調劉鈞入京任總督京營戎政,統領京營三大營新編九鎮兵馬。從提督遼東三鎮升為總督京營九鎮,這可是大大的提升。」吳昌時道。
原來京營有三大營,兵馬三十餘萬,其中許多來自於各地上番的班軍。在明中前期,京營都是明軍主力。可經歷土木堡之變後,主力盡沒,後來雖有所振作,但到現在,已經馳廢不堪。
在朝廷的新軍整編中,京營三大營編了九個新軍鎮,擁有二十七萬人。每鎮以一位侯爵統領,每一個大營以一個宦官和一個勛貴提督。現在吳昌時提議要把劉鈞調回京來擔任三大營九鎮的總督,這比遼東提督自然是職位更高,統領的兵馬也更多。
可實際上,卻是把劉鈞調離遼東,調離楚軍。這是一著明升暗降,劉鈞再強,可離了軍隊,到了京中,那也只能是龍離大海困於淺灘。到時,劉鈞又豈是他們的對手?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而對於皇上來說,這個調動也是能接受的,既能早做防備,免的劉鈞控制楚軍時間太長,尾大難掉。而且調回京城是高升,起碼錶面上是如此,不會太得罪劉鈞。且京師三大營九鎮新軍也確實需要訓練,劉鈞正是合適人選。再者,萬一遼東局勢再有反覆,朝廷也還可以再隨時派劉鈞出去。
「只要調回劉鈞,到時再慢慢調換楚軍四鎮的將校,用不了多久,這十餘萬兵馬就將由朝廷控制。劉鈞沒有了嫡系兵馬,不過是一個勛貴而已。至於他任京營總督,也不用擔憂,幾十萬軍隊不是想練就能馬上練的起來的,而且沒有足夠的心腹將校,任劉鈞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這九鎮兵馬掌控到手。」
「先收劉鈞兵權,再剪其羽翼,然後把其東南的督撫黨羽換下,到時劉鈞就只能任我們拿捏了。」
周延儒哼了一聲,「這個劉鈞,會帶幾個兵,還真就天老大他老二了,老夫好心邀他聯手,他卻不理不睬。終究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會打仗而已,官場仕途中混,還是太年輕了。」
崇禎看著東廠關於遼東的奏報,也是一陣陣的皺眉。
劉鈞的表現實在是讓他有些失望,之前屢屢反對與清軍決戰不說,這次他已經特旨與劉鈞,把情況說的明白,朝廷已經在遼西發起反擊,讓劉鈞配合出兵,反攻瀋陽。劉鈞答應的倒是很暢快,出兵也很迅速。
可在蓋州城下,一停就是半個月,這是在等什麼?
如果說孔有德等將軍頑強反抗,久攻不下也就算了。可劉鈞有犀利火炮,屢次轟開蓋州城牆,劉鈞卻一次又一次的放棄大好機會,只是炮轟然後挖壕築牆,這也算是盡心用力?
劉鈞到底在想什麼?
在崇禎看來,劉鈞這是在消極避戰,陽奉陰違。表面上遵命出兵,可實際上卻根本不肯用心。圍城半個月,遼東軍居然一兵未折。
這還是打仗?
劉鈞節制遼東三鎮兵馬七八萬人,可只出動了三萬來人,圍蓋州城半月,一兵未折,這明顯就是消極避戰。
而且他還從東廠的奏報中發現一個問題,劉鈞的炮很多,都是許多新式火炮,他的這些炮攻城時十分犀利,很容易轟破城牆。可劉鈞先前在京時,居然向自己隱瞞了這些,朝廷向他要炮,他也只拔付了一些老舊小炮。
而私下裡,劉鈞卻又給了秦良玉和吳三桂一大批炮,據說秦良玉的炮是白送的,吳三桂的炮是用馬換的。
朝廷要不給,私下裡去拿來做交易,這劉鈞的行為已經讓崇禎十分不滿了。
現在,又如此避戰。
遼西那邊,寧錦諸鎮兵馬節節推進,捷報頻傳,收復了十幾座城堡,解了錦州之圍,圍清軍於義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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