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軍民們早早等候在碼頭上,一起迎接楚國公的凱旋。
劉鈞下船後,不得不在碼頭上發表了一通講話,慶賀勝利,又接見了不少商民代表,忙活了半天,劉鈞才得以回到金州要塞。回到自己的帥府,劉鈞是倒頭就睡,直睡到日落西山之時,這才從床上慢慢醒來。
醒來後,劉鈞坐在床上獨自深思了許久,他不停的告誡自己,「從現在開始,接下來的每一步都異常關鍵。」
過了一會,朝鮮公主李惠在外面敲響了房門,她為他帶來了自己親手做的飯菜。充滿朝鮮風格的幾樣飯菜,泡飯、烤五花肉、辣白菜,海帶湯。
七月炎炎夏日,這幾樣菜雖然簡單倒是很開胃,劉鈞一口氣吃了三碗泡飯。李惠坐在一邊溫柔的看著劉鈞吃飯,劉鈞吃了三碗,她十分高興。夫妻兩個婚後不久就相別大半年,這大半年裡,她一直為他擔憂著。
在朝鮮時,她親自見過女真人的兇猛野蠻,擄走幾十萬朝鮮人,逼迫的當年的朝鮮國王出降臣服。她沒料到,丈夫卻只帶著幾萬人馬北伐,就一直打到了大清的都城之下。
「你的手藝不錯,菜式看著普通,但很好吃。」劉鈞放下碗筷,拍了拍肚皮,對著李惠微微一笑,稱讚著道。
聽了劉鈞的稱讚,李惠笑著低頭,「夫君喜歡就好。」
「你有空就收拾一下行李,過些天我們就要入京了。」
「是,夫君。」
離開的時候,劉鈞在李惠臉上親了一口,弄的她滿臉羞紅。劉鈞睡飽吃足,滿意的出了門。
朱成功早已經站在門外等候。
「義父,車馬已經準備好了。」
「嗯,去軍營。」
朱成功連忙去調衛隊護衛,劉鈞沒有坐車,直接騎馬。他把朱成功叫到自己旁邊。
傍晚的金山要塞裏海風徐徐吹來,很是涼爽,劉鈞騎在馬上,問義子。「成功,歷代帝王,你最尊崇誰?」
朱成功跟著劉鈞在遼北大半年,自小日本生活後在福建長大的他,受北風的吹拂也變的粗糙了些。顯得老成了不少。聽到劉鈞詢問,他仔細想了想。
「兒子最崇敬的是中興漢室的光武皇帝!」
劉鈞笑笑。
「義父最尊崇哪位帝王?」朱成功問。
「唐太宗。」
「太宗皇帝開創貞觀治世,為諸國共尊為天可汗,確實一代名君。」朱成功點著頭。
劉鈞卻並不是因為李世民開創貞觀治世,或者被人尊為天可汗就尊崇李世民。李世民的貞觀並算不得盛世,貞觀之時人口極少,遠不如開皇之時的富裕強盛。至於天可汗的稱謂,突厥人早在隋朝時,就給隋文帝加過聖人可汗的稱謂。
可以說,貞觀不論從哪一方面講。都遠遠不如隋文帝的開皇之時。
劉鈞尊崇李世民,是讚賞李世民的果決,該出手時就出手,先發制人而不後發制於人。玄武門之變,後世歷代君臣史官,都往往以此為李民民的污點。可劉鈞卻很讚賞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在李世民為李唐南征北戰立下赫赫功勳,卻也功高蓋主,影響到了太子甚至是皇帝地位,當李建成要先下手之時。當時完全處於弱勢的李世民,卻能果決的搶先下手,不惜殺兄滅弟軟禁父親,搶奪江山。這股子霸氣狠勁,讓他讚賞。
這才是帝王本色,沒什麼可猶豫的,時機到了,就立即把握住。
軍營里,諸將已經得到通知。紛紛趕到等候。
「督師到!」
「拜見督師!」
「都坐。」劉鈞進入大帳,坐下,然後對著大家揮手示意。
今日的是軍中議事,劉鈞照例沒能通知總督巡撫監軍和御史們,帳中在座的都是協以上高級軍官。
「各鎮師協的鎮撫使們,儘快把軍功名單報上來,軍功要儘快核驗完,儘快把戰功賞賜發下去。該升職的升職,該晉銜的晉銜,該賞錢的賞錢,不過還是那句話,軍功一定得做到公開透明、公平公正。」
「是。」各級鎮撫使們齊齊領命。
「接下來議第二件事情,關於黑旗軍的整編問題。」
劉鈞此話一出,大家都不吭聲了。黑旗軍是個特殊的存在,當初蓋州破城後,劉鈞本來是打算把那些降兵送去台灣的,而朝廷則下旨要把軍官押去京師處置,士兵送去台灣勞改。最後劉鈞決定把這些兵徵召改編,讓他們協同作戰。
一開始只有四個協,到撤軍回來,已經有了十八個協了。黑旗軍在遼東時是來者不拒,把大部份攻占區的人口都帶走了,其中的青壯又多召為自己的輔兵。
十八個協,足足是三個鎮的兵力,那是九萬餘人。
現在遼東戰事結束了,這支臨時的協從軍自然不可能繼續保留了。不過,劉鈞也不想立即解散了他們。
遼東的戰事表明,這些黑旗軍還是很不錯的,甚至比起大明許多軍隊還強些,尤其是那些老黑旗軍。
大家都在等著劉鈞的表態。
「這次北伐,我們也先後損失了有四千餘九頭鳥,先從黑旗軍中選調優秀者五千人補充進各部吧。」
劉鈞的機要參謀迅速的記下此事。
頓了頓,劉鈞繼續道,「北洋水師原有三個艦隊一萬餘人,眼下我們控制遼海,北洋艦隊需要協守鎮江和旅順兩地,甚至還要協守登州,負責往天津和遼西的海上運輸船隊的護航,兵力就有些不足了。」
「水師即日補充一批兵力,每個艦隊為一個師的規模,一萬五千人。三個艦隊滿編四萬五千人,還需要補充三萬人。以後水師每個艦隊都編三個協,其中兩協人馬為水師陸戰隊。用以登陸作戰,水師不但要成為海上力量,還要能登陸作戰。」
機要參謀再記錄下來,北洋水師擴充三萬人,滿編三分艦隊共九協四萬五千兵員,擴編兵員自黑旗軍中擇優補充。
劉鈞一下子就從黑旗軍中抽調了三萬五千人補充進九頭鳥。許多將領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傅山做為遼東.登萊軍區的提督兼旅順總兵官,北洋水師並不歸他隸屬,北洋水師名義上是支援客軍,他們歸海軍提督鄭芝龍統領。傅山並不太在意北洋水師的擴編。他更在意是自己麾下的三鎮。
遼東、登萊三鎮,傅山現在實際只管旅順和鎮江二鎮,登萊鎮現在並不是楚軍人馬。
「督師,登萊鎮缺兵少馬,屬下請求從黑旗軍中抽調一批兵馬補全登萊鎮。」傅山出聲道。
「可以。就從旅順和鎮江二鎮中各抽調一協人馬,再自黑旗軍中抽調兩萬人馬,合編成登萊鎮二師六協三萬人馬。」
劉鈞這是完全不把原來登萊鎮的那些兵馬當空氣了,從旅順和鎮江抽兩協,從黑旗軍抽四協,那就已經是六協的整編鎮了,登萊鎮的原兵劉鈞是一個不打算用了。
不過登萊鎮其實也沒剩下幾個兵了,原來登萊鎮就兵不足額,加上抽調了一批入遼西,遼西兵敗這批兵剩下的部份被吳三桂收編。此後朝廷整編京畿九鎮,又從登萊抽調了一批兵過去充實。
登萊鎮剩下的,也就是些老弱了。
如此一來,遼東、登萊三鎮滿編,加上北洋水師的擴編,四鎮兵馬總共十三萬五千,要從黑旗軍中抽調十一個協的兵力。
「遼東三鎮與北洋水師自黑旗軍中擇優選調五萬五千人補充,黑旗軍剩下的三萬五千人,全部解散,送往台灣屯田吧。」
黑旗軍的命運就此決定。十八個協的兵力,抽選十一個協兵力補充四鎮,剩下的三萬五千解散,送往台灣屯田。
如此一來。劉鈞除了在湖北還有一個湖廣鎮,和一個兩湖團練軍兩鎮六萬人馬外,在山東和遼東半島,也將有四鎮水陸十三萬五千人馬。
這將是一支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很強大的軍隊。
劉鈞在這個時候擴充四鎮,還如此直接的把登萊鎮直接換上自己的人馬,已經透露出不少信息了。不少敏感的將領們。心裡都隱約猜到點什麼,暗自興奮不已。
「自即日起,傅山任遼東、登萊軍區提督兼旅順鎮總兵官,王謙任鎮江鎮總兵官、蔡遠任登萊鎮總兵官,劉允升任北洋水師總兵官,張國棟接任遼東、登萊軍區參謀長。」
張山現在湖北統領兩湖團練軍,因此他原來的鎮江總兵的位置劉鈞讓王謙先接任。
「諸位回去後加緊完成補充,早點開始訓練。」
軍議結束後,傅宗龍帶著一眾文官前來拜見。
「督師何日動身回京?」傅宗龍問。
劉鈞去年交卸了遼東提督一職後,本來要入京就任京營總督、中軍都督府掌事,結果遼西兵敗,崇禎不得不讓劉鈞臨危受命,讓他以京營提督職督師關外諸鎮,總督天下各鎮援遼兵馬。
這是一個臨時性的欽差職務,如今遼東戰事結束,議和達成,劉鈞這個督師自然就不會再保留。
朝廷已經有旨下達,免去了他這個督師之職,現在劉鈞的官職是京營總督,掌中軍都督府事。正式點說,劉鈞其實已經無權再指揮統領遼東、登萊三鎮和北洋水師。
不過劉鈞只要一天還未回京交卸職務,那麼他就也還能勉強算是一天的督師。
「待善後事了,某便回京。」劉鈞回道,「傅督當知道,這次從遼瀋帶回來三十餘萬人,其中打著黑旗的就有九萬人,這些人若不處理好,一人不好可就後患無窮。做事總得有始有終,我得把事情做好了,才走的放心啊。」
對於劉鈞的這個理由,傅宗龍也沒什麼好多說的。在劉鈞這裡喝了會茶,傅宗龍等告退回去。
回去後,傅宗龍立即寫了一篇奏摺,稟明劉鈞的意思。
剛把奏摺讓人送出去,結果就有下屬前來稟報了楚軍正在擴軍的事情。
「旅順和鎮江二鎮各擴編數千人馬,達到滿編。另外,北洋鎮一次擴編了三萬人,楚軍還直接抽調六協三萬兵馬組建了一個新的軍鎮。」
傅宗龍大為驚訝。
「議和剛達成,戰事剛停,楚軍如此大肆擴軍是何意?楚國公的意思嗎?」
「是的,就在不久前結束的軍議上決定的,楚國公之意。」
傅宗龍緊皺眉頭,他伸手撫額,揉捏起來。
「真的是楚公的意思?遼東三鎮,楚軍為何又新編一鎮?」
「新編那一鎮,是登萊鎮。」
傅宗龍說不出話了,劉鈞的這番動作,讓他有些憂心忡忡。
不過,他沒有馬上寫奏摺稟報皇帝。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這事情寫進奏章奏入朝廷,只怕會掀起一番大浪,肯定會引起許多猜測。
從心裏面來說,傅宗龍還是很欽佩劉鈞的。尤其是這次,朝廷遼西大敗,局勢危如累卵,然後正是劉鈞力挽狂瀾於既倒,撫大廈於將傾。一舉扭轉局勢,甚至稱為挽救了大明也不為過。
雖然劉鈞也有一些過於強勢專權,但有能力的人總會有些性格的。
劉鈞還年輕,傅宗龍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道奏摺,毀掉這樣的一個功臣。他很清楚,眼下的劉鈞雖功高蓋世,可也正因為這蓋世之功,已經處於風口浪尖,若此時再傳出點跟兵權之類的相關敏感之事,只怕越發不得了。
傅宗龍再次去面見劉鈞,希望能勸阻劉鈞在此時擴編兵馬的舉動。不過劉鈞卻沒接受他的好意,劉鈞稱此舉是為了加強遼東的防禦,防止韃子的有可能的反擊。
任傅宗龍說幹了口,劉鈞也沒有領受他的好意,離開的時候,傅宗龍嘆氣連連。
數天之後,京師又有天使到。
天使宣旨,劉鈞進少保、少傅加少師,晉升直隸總督,總督京畿九鎮兵馬,令劉鈞接旨之後立即起程入京。
「朱慈燁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鈞跪在香案前接下聖旨,謝恩。
宣旨官將聖旨交給劉鈞,笑著拱手,「恭喜楚公高升,還請楚公接旨之後儘快回京,勿讓陛下久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