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著刮過,捲起一片塵土,吹得身上的衣衫也是獵獵作響,由數十輛盾車為先導組成的攻擊陣型慢慢的逼近了圓形車陣,另有上百騎兵也在車陣周圍遊蕩,他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四處遊動給這支明軍製造麻煩,最低限度也要給他們製造心裡壓力,假如前面這支明軍露出破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像餓狼一般撲過去,世世代代在白山黑水間以狩獵為生的韃子對於狼的天姓早已模仿得惟妙惟肖。
對於清兵的動作站在車陣中心的龐剛看得一清二楚,清兵的目的他也很明白,但是他沒有辦法作出有效的反制,讓他拿手中僅有的已經不足百人的夜不收去和韃子的騎兵硬拼,他可捨不得,因此他只得調集了兩百名鳥銃手分布在兩旁阻止清軍的靠近。
薩哈連指揮著隊伍緩慢的前進著,他相信只要自己小心應戰,憑藉著大清國勇士那天下無敵的野戰本事,那些懦弱的明軍決計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剛才那些明軍火器的威力也給了薩哈連很深刻的印象,雖然那些騎兵只是身著棉甲,但明軍的火銃依然能在七八十步外就洞穿騎兵們們的身體,這樣的威力足以讓薩哈連加倍小心。
看著前面盾車在慢慢的逼近,龐剛卻是冷冷一笑,在他這名清軍將領卻是謹慎得過頭了,盾車這個東西原本是為攻城而準備的,只能防護正面和上面射來的箭鏃、鉛彈等物,但是在野戰中也使用盾車的話人家只需在在路面上弄點手腳這些盾車就成了廢物,況且盾車的防護面積有限,在與敵軍進行野戰時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實在是不大,看來這名清軍將領是被剛才那些騎兵的下場給嚇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慢慢的、塵土中那些清兵離得更近了,最後他們進入到車陣的一百多步開外,這時候車陣里的人已經可以看清楚清兵的模樣。
龐剛在車陣里看得明明白白,第一波逼來的清兵約有兩百餘人,位於尖刀位置的就是那領頭的數十個馬甲死兵,他們個個全部身著雙層重甲,手上拿著硬木打造的重盾,由幾個分得撥什庫及專達帶領,向著己方的車陣逼來。
而在他們身後和旁邊,若即若離的跟著數十名身披輕甲的善射的弓箭手。他們由一些步兵撥什庫帶領。再後又是一群手持兵刃的黑壓壓士卒,他們或有甲或是無甲,在這群人當中,一些人的盔上插著高高的紅纓,背上有藍炎杆旗,看上去全身鎧甲為白色的格外彪悍的士卒就是俗稱為白甲兵的白巴牙喇兵,他們的樣子卻是格外惹人注目。龐剛還察覺到在這波的清兵里,出現了一個牛錄章京的官幕大旗。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上百騎的騎兵在忽左忽右的遊蕩,他們忽而聚在一處,忽而分散開來,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看到敵軍已經逼近,龐剛對身邊的令旗手說道:「命令鳥銃手準備!」
領旗手聽到命令後手中的令旗揚起揮舞了兩下,時刻緊盯著領旗手動作的李源立刻就命令道:「第一排鳥銃手準備!」
聽到了李源的命令,第一排兩百名鳥銃手立刻上前幾步把經過了改裝的魯密銃架到了荊棘戰車的鐵架上,已經裝彈上膛的燧發槍穩穩的對準了前方。
薩哈連看著己方的盾車就這麼穩步向前,而前方的明軍也對徐徐逼近的盾車還不理會,心中不由得大喜,心道自己倒是高看那些明軍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蠢道不理會這些盾車,屆時只要讓盾車逼近明軍陣前五十步那麼就大事定矣。
眼看著這些死士推著盾車已經逼近了明軍九十步了,薩哈連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但是上天仿佛是不想讓他太高興似的,十幾輛盾車突然集體轟然一歪,猶如一名喝得叮嚀大醉的醉漢一般一頭歪倒在一旁。
「混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薩哈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十幾輛突然歪倒在地的盾車大聲喝問道:「前面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盾車怎麼突然就倒了?」
不一會,有清兵來報,那些盾車是由於踏到了深坑才陷進去的。
「快把盾車拖上來抬起來!」暴怒之下的薩哈連揚起手中的皮鞭給了前面的披甲人就是一鞭子,「我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馬上把盾車拖上來繼續前進!」
「大人,那些明軍在前面挖了好多坑,即便是奴才們把盾車都拖出來也走不了。」
「什麼!那些南蠻如此狡猾!」
暴跳如雷的薩哈連氣得直跳腳,咬牙命令道:「沒了盾車咱們大清國的勇士也同樣可以打仗,命令前面的勇士拋開盾車全速衝鋒!」
「是!」
接到了命令後排在最前面的馬甲立刻從盾車後面沖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朝著明軍車陣衝去!
看前方的清兵拋開盾車加速衝來,他們的聲音聽得越來越清楚,李源估了估距離,喝道:「準備射擊。」
立時一片鳥銃移動的嘩嘩聲響。第一排的鳥銃兵都是舉統瞄準了前方奔來的清兵們,他們依著鳥銃上的準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凜冽的寒風下他們的臉龐都凍得有些通紅,但此時他們都是緊抿著嘴,只是專心致志地瞄準著。
清兵很快進入八十步,他們齊齊的發出一聲吶喊開始加狂叫著衝上來。
看著黑壓壓衝上來的清兵,李源的手心中不由得滲出了一層的汗水,他回頭看看一旁的鳥銃手們,發現他們雖然也同樣緊張,但是在數個月以來的嚴格訓練和大壯的軍棍下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沒有長官的命令就算是敵人衝到眼前都不能開槍。
在雙方交戰的區域內除了衝鋒的清兵發出的呼喝聲外,整個區域內奇異般的寂靜無聲,現在清兵已經衝進了八十步的距離,可前面的明軍依然毫無動靜,這種安靜在清兵看來卻是異常的詭異。
在於明軍打慣了交道的清兵眼中,他們原本是非常很看不起明軍使用的火器,作戰時的種種火器的麻煩就不說了,就說鳥統吧,這種火器雖然射程遠,但是威力只是在數十步外,且很難打破他們身上的披的兩層重甲。
清軍在實戰中已經得出了很豐富的經驗,明軍使用鳥銃,而他們用盾牌和油浸過的藤牌。在五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禦箭鏃和鉛彈的射擊。估計明軍的鳥銃可以在二十步的時候應該可以打破他們身上披的甲冑,不過二十步的距離對於清兵來說那已經是一個可以無視的距離,他們抬抬腿就可以邁過去了。
而且明軍火器艹作時失誤多不算,就連意外也多,在交戰時很多火器在臨戰時打不響已然成了常態。且明軍的火器質量非常之差,很容易炸膛,還有明軍的素質問題,作戰時許多明軍看到清兵一來就開始驚慌失措,沒等清兵進入射程內就忍不住胡亂開火。人家都還沒進入射程,那邊火器就已經打了一輪,這樣胡亂開火的後果就是明軍的火器威力在野戰中得不到充分發揮,這也是清兵屢屢在野戰中大勝明軍的原因。
但是剛才一百名騎兵的群軍覆沒也給這些清兵提了個醒,這些從山東方向過來的明軍似乎和以往遇到的明軍大不相同,他們訓練有素,且能嚴格服從軍官命令,那些直到現在還倒在前面的路上的眾多騎兵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衝鋒的清兵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衝,衝過去拉近和他們的距離就安全了!」
一眨眼這些清兵依然衝到了七十步的距離,龐剛握著彎刀的右手依然開始有些顫抖,這個距離對於最前排的鳥銃手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心裡考驗,在這個距離上最前排的軍士們已經可以看清楚那些清兵的表情,他們張大著嘴巴,發出了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的吼聲,鼻孔大張呼出的氣體在寒冷的空氣中化為一道道白霧。
龐剛曾經拿夜不收繳獲上來的清兵的弓箭做過實驗,清軍的弓箭射程不是很高,只有七十步左右,只有到四五十步時才能對身穿棉甲的明軍構成威脅,如果要射穿士卒普遍裝備的鎖子甲那得要靠近三四十步的距離才能做到。因此平曰里的清軍作戰一般都要靠近敵軍五十步以後才開始彎弓搭箭,這個距離有時候甚至還會更短,不過清兵裝備的弓箭的箭鏃長至六七寸,其形如鑿,射入極深還難以取出,只要被他們射中就很少有人能活下來。
等那些清兵衝到六十步的距離時,龐剛終於開口下令道,「開火吧!」
他身邊的一名號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吹響了口中的哨子,一道尖銳的聲音頓時劃破了冰冷的空氣,,迴蕩在兩軍的陣前。
站在前排已經等得不耐煩李源舉起了手中的彎刀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的喊道:「開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