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真小人偽君子
史可法來到大殿中央後,一開始也老老實實的做著匯報,可法院真的沒多少事可匯報的,結果說著說著就開始跑題。
先是引經據典,將厲代那些公然排除異己,獨掌大權的權臣所造成的危害一一列舉,然後又隱晦的提出了天子好戰,武將不斷坐大的種種隱患。
若說一開始大家還只是佩服史可法的膽子大,可到了後面全都嚇傻了。
連主持大會的秘書總監都是一臉灰白,滿頭大汗,忘了自己的職責去警告阻止史可法。
洪承疇同樣一臉動容,因為史可法這已經不單單只是彈劾他跟政務院了,而是在非議皇帝重武輕文,好戰成性。
原本史可法帶頭後,高宏圖,侯詢等一眾東林黨元老,也該立即站出去跟著附和。
可讓高宏圖等人沒想到的是,史可法說著說著竟然剎不住車了,開始質疑勸諫起皇帝來,這大出眾人的預料,導致一時間竟無人敢站出去跟進。
看著史可法還在高談闊論,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一個個都是焦急不已,暗自責怪史可法不按照預先的計劃來。
如果說他們今日藉此機會一起彈劾洪承疇,還有成功的可能,可現在史可法的這番話絕對激怒皇帝,最後不但扳不到洪承疇,搞不好他們都得完蛋。
「陛下,前唐之鑑,不可不察,為我大華江山社稷千秋萬代,還望陛下三思…」
史可法說到最後,已經跪伏到了地上,一邊泣不成聲,一邊不斷的磕頭,額頭磕的是鮮血橫流甚是嚇人。
群臣也都不敢再坐著了,紛紛跪在了地上,低垂著頭,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雷霆之恕。
可此時的林銳卻也只是微微皺眉,望著還在磕頭死諫的史可法,也說不出是厭惡還是憤怒。
他自然明白這史可法想做什麼,根本就不是彈劾洪承疇和政務院,而是想要以死來扞衛他心中所謂的大道,說的直白點,就是要想激怒他求死,然後搏個千古名臣的美名。
想到這裡,林銳心中也是冷笑連連,如果他現在真將史可法拉下去砍了,搞不好他還真會求名得名,而自己這個皇帝自然會被襯托成為暴君,不管自己如何英明神武,今日這件事也會成為一大污點。
他之所以讓史可法做法院的院首,就是看中他的氣節和品行,這才覺得由他來執掌法院,肯定不會徇私枉法。
可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簡直是大錯特錯,這種為了自己名聲,可以捨棄一切的文人,根本就不適合執掌法院,更不適合做官。
通過史可法,林銳對明朝其他名臣如于謙,楊漣等人,也有了個清醒的認知。
這些人確實都是真正的君子,品德高尚,為了守護心中的道義,可以捨生忘死,根本不是錢謙益等一眾偽君子可比的。
然而朝堂之上,這些正人君子的危害,可能要遠遠大於偽君子和小人。
「今日朝會到此結束!」
林銳沒有理會史可法,起身丟下一句,便轉身離去。
「散會,退朝!」
一旁的秘書總監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叫道。
「陛下…」
「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史可法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直接退朝,不理會自己,也有些急了,立即大叫一句,卻被群臣的高呼聲淹沒了。
林銳之後,眾人這才心有餘悸的爬起來,快速離去,除了少數幾人帶著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史可法,其他人都是看都沒看一眼,連高宏圖,侯恂等人也不例外。
畢竟史可法這種行為,在眾人看來是極為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名聲,罔顧大局,致大家以險地。
而史可法則是一臉失神的癱坐在了大殿中央,不知所措。
回到乾清宮後,林銳還是有些憤怒的,他憤怒的不是東林黨和姦黨爭鬥,而是東林黨不按照他的規矩來,史可法更是為了求名,毫無下限。
因為東林黨雖然大多都是一群偽君子,但這樣一群人還是很有必要存在於朝堂之上,起碼這些人明面上都是滿口仁義道德,自身修養也沒得說。
有這樣一群人時刻盯著洪承疇和政務院,無形中會給他們一種巨大的壓力,既是鞭策,也是一種監督。
從這一年多來,政務院的所有文官幾乎都夾著尾巴,不敢有一絲鬆懈就能看出。
如果說洪承疇等人現在已經成了一群不要臉的真小人,那麼錢謙益等東林黨絕對就是一群偽君子。
用真小人來做事,用偽君子來監督,無疑是最合適的,至於真君子是鬥不過小人的,也鬥不過偽君子,所以必須靠邊站。
就像今日史可法這個真君子就差點將事情搞砸,差點就將事情弄得超出他的掌控。
畢竟今日他若真的一怒之下將史可法殺了,不但會將他苦心制定的規章打破,造成的影響也是深遠的,還會讓整個法院受到牽連,失去平衡。
如今大華也才開國四年,他從未在朝堂上治過大臣的罪,直接打殺就更別提了,就是想要打造一種寬鬆的政治環境,一種法治大於人治的理念。
可史可法明顯是想逼他動手,又走回以前的老路,雖然這次他及時冷靜了下來,可誰知道往後他會不會一時怒火中燒,憤而中招?
所以像史可法這種人,今後是絕對不能讓其再出現在皇帝面前的。
同時林銳也認識到讓東林黨那群偽君子待在法院,似乎有些不妥,因為法院是一個專業的司法機構,讓這麼一群誇誇其談不干實事兒的人待在法院,確實可以監督政務院,但同樣也會大大影響法院的專職工作,甚至是影響到司法的公正性。
都察院同樣也不能受影響,想到這裡,林銳也知道參政院必須要立即組建了,必須要儘快將錢謙益等一眾偽君子扔到參政院去。
至於史可法這等迂腐之人,如果一心擁護新朝新法的話,倒是最適合去將來的護法院。
但現在他們明顯還是以前的思維,所以也只能眼不見為淨流放到邊疆去。
畢竟君子也是分兩種的,一種是真正心繫天下,不計個人得失的大君子。
而另一種則是打著心繫天下,實則是不惜一切只求個人美名的小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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