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其他屋子搜查的親兵們報告了一個更大的好消息,其他屋子裡同樣也堆積著藏寶的箱子,數量都挺多。
關鋒、馬進忠、蕭陽、李過、周遇吉等人無不興高采烈。突然得了這麼多的財富,任誰也會高興得睡不著的。
不過墨離當然不會將這些財富據為己有。目前新遼軍遠離遼東大本營,離陵川城和河曲城也十分遙遠,各項物資調撥供應都要全靠高起潛發放,萬一老龜孫子公報私仇,找著各種由頭不給自己發放糧餉,那自己還真是挺危險的。
新遼軍從大凌河帶來的糧草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是高起潛目前還沒有提供糧草補給的意思。日間問那於成禮,他也是打著哈哈敷衍了過去。看來,還真不能高估了高起潛,這廝說不得還真敢斷了新遼軍的錢糧。
再加上新收編的近四千叛軍俘虜兵,隊伍已經達到了六千多人,雖然收復浦台時也繳獲了不少叛軍遺留的糧草物資,但對於這支數千人的隊伍來說,每天的開銷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如此看來,這批意外得到的財富可就顯得十分重要和適時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離便集合全軍收拾行裝,開始朝登州方向進發。
近四千名俘虜兵也和新遼軍將士一起,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整理隨軍物資,表現得十分順從配合,雖然是數千人,卻也沒有和新遼軍將士發生任何摩擦,更沒有人敢趁夜逃跑。
這也印證了墨離在決定十一抽殺前的想法。
大凡人在本該被屠殺的時候,卻僥倖得以存活,這時的俘虜會對曾經屠殺他們同伴的敵人感恩戴德,並且開始下意識的為對方著想,並不自覺的把自己融入到對方中去。
劫後餘生的俘虜們知道,自己除了從此緊跟著新遼軍走,再沒有別的活路。
一切都在朝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這讓墨離感覺心下踏實許多。這種手段雖然太過狠辣,歷來為史學家所批判,但是在某些時候卻是快速提升隊伍實力的一種有效手段。
無論整個過程中有多麼的殘暴,多麼的血腥,都令墨離感到滿意。他滿意的是結果,過程,並不看重。
不然單靠新遼軍這兩千人,如何去和孔有德的十萬大軍相抗。
由於多了這近四千步兵,行軍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為了防止這些步兵掉隊或者逃跑,墨離從新遼軍原來的士兵當中分出一部分人編入步兵營,負責指揮和教導新兵。
晚間,大軍在廣饒城外二十里處的洛水莊外的山坡上紮營下寨。
蕭陽不解的問道:「將軍,前面就是廣饒城了,這天寒地凍的,咱們何不趕到城裡去過夜呢。」
墨離搖了搖頭,說道:「咱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度假享受的,這麼多人跑到城裡去,多少肯定是會擾民的,沒必要。再說,廣饒縣太爺是否歡迎咱們還不一定呢。」
「一個區區地方七品官,難道還敢給咱們臉色看。」蕭陽哼了一聲道。
「能不擾民就儘量不擾民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廣饒城還是要進的,補之。」墨離喊了一聲。
「末將在。」正在吩咐部下紮營的李過急忙匆匆跑過來。
這時天色將晚,秋風蕭瑟,寒風中不時還夾雜著大大小小的雪花。
墨離撣了撣身上落下的雪花,朝李過說道:「補之,你帶些人去廣饒城,向官府徵調些糧草吧。」
朝廷的旨意是讓墨離所部聽從高起潛指揮調遣,按理說自然是應該由高起潛負責提供糧草物資的,可是派去跟高起潛要糧草的親兵回報說,高起潛的糧草大多都在浦台城外遭遇叛軍的時候丟失了,目前也還沒能籌集到糧草,要新遼軍自行解決。
墨離詢問過那些俘虜兵,知道當日與高起潛遭遇戰時並沒有繳獲多少糧草,說明高起潛這廝在說謊。
也就是說,高起潛他是鐵了心的想要餓死新遼軍。
眾將得知消息後都憤慨不已,都道這高起潛趁機報復,落井下石,真真卑鄙混蛋無恥小人一個。
有人甚至說道,既然高起潛這廝不給糧草咱們,那咱們何必還要為他賣命剿叛軍,還不如就此回去遼東,整軍備戰,繼續打韃子去。
墨離認為不能這時返回遼東,否則高起潛必然會奏報說自己不聽軍令,擅自撤軍,到時,朝廷恐怕會放下孔有德,先來剿了自己。
又有人建議向朝廷稟報,彈劾高起潛不發糧草。
這條建議同樣被否定了。墨離猜想,高起潛肯定會封鎖了自己同外界的聯繫,不說自己說的話能不能得到朝廷的信任,也許根本就到不了京師。
既然高起潛不給糧草,那咱們總不能餓死吧。咱們大老遠的從遼東來幫你山東、登萊剿滅叛軍,你們地方州府難道不應該提供一點糧草物資嗎。
李過帶著兵部公文進城去找知縣大人徵調糧草,誰知那廣饒知縣一聽是來征糧草的,連忙直擺手,一口就給回了個沒有,說是愛莫能助。
李過耐著性子,一再請求廣饒縣提供些糧草,哪怕是夠吃兩三天的都好。
可那知縣見來要糧的只是一個游擊,擺出了文官高人一等的架子,對李過帶理不理的。
李過厚著臉皮再三請求,那知縣就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真沒有糧食了,軍爺,老實告訴你吧,咱們縣的糧食都被京營的人徵調走了。」
「京營。」
「可不是咋的,中午剛來過,哎呀,這年月,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旁邊幾個小吏更是有抱怨之意,言下之意叛軍過境時,他廣饒縣憑著城堅,倒也能躲災,現在倒好,官軍一來,他廣饒縣就府庫朝天了。
不但官府沒糧食,城裡的糧店也沒有糧食,以致現在廣饒縣城裡的糧價炒上了天,以往三文錢可買四斤,現在卻是三十文都買不到一斤了。
天災、人禍,禍上加禍,百姓苦啊。
縣丞、主薄連同知縣的師爺一個個都面泛苦色,說得李過的怒火慢慢就沒了,他本來就是因為窮苦活不下去才和叔父李自成起來造反的,自然知道沒有糧食果腹的百姓日子是怎樣的艱難困苦。
征不到糧食,又不能撕下臉來縱兵擄掠,李過只能悻悻的回去復命。
聽了李過的敘說,墨離不由得嘆了口氣,地方不給予糧草,他總不能去搶吧,那樣一來,豈不是也成了叛軍。
若是真的派兵搶奪百姓糧食,不僅良心難安,恐怕也正好給了高起潛剿滅的藉口,因此不到山窮水盡,墨離是決計不會走這條絕路的。
那知縣說糧食都被京營調走了,不管是託詞也好,還是實情也罷,起碼都說明了一件事:高起潛在暗中搞鬼,不讓墨離得到糧食。
上司不給糧草,前往府縣徵調也被人回絕了,看來這次高起潛是非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了。
幸好在浦台所繳獲的糧食還夠十頭八天之用,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撐下去,但願能夠撐到大軍到來,攻下登州吧。
風雪越來越大了,將士們吃過晚飯都早早回營歇息去了。雖是大雪之夜,但墨離卻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吩咐部下派出遊騎探哨,撒出十里外警戒。
營地里也派出了幾支哨兵,來回巡邏,一點也不敢大意。雪夜寒冷刺骨,所幸軍中帶有棉衣,而叛軍大肆擄掠,那些俘虜兵們自然也是不缺棉衣。
不過就算是有棉衣,站在外面風雪大作的夜裡也是覺得寒冷難當的。
這不,今晚輪值負責上半夜大帳安全警戒的親兵營把總周國梁,正和八名親兵營士兵沿著大帳外圍巡迴放哨,由於夫人梁佩君也在將軍大帳內同住,為了避諱親兵們警戒都是離大帳兩三十步開外。
忽然,周國梁隱隱聽到大帳內傳來梁佩君嬌柔的聲音:「......夫君,......啊,輕點......哎喲......」
周國梁今年二十六歲了,曾經娶過妻子,後來妻子和孩子都在前年韃子圍攻京師之戰中喪生,妻子更被韃子污辱而自殺,所以周國梁對韃子可謂是血海深仇,恨之入骨。
每當夜闌人靜時,周國梁都會想起嬌妻愛子,每到這個時候,對韃子的憎恨就又加深了一分。
有時候,周國梁也會想起成親後和嬌妻的魚水之歡,恩恩愛愛,所以這會一聽梁佩君的嬌吟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頓時臉上刷的一下子紅了起來。
不但周國梁聽見了,部下們也大都聽見了,其中有個朱台才十六七歲,算是個半大小子,可能是還不諳男女情事,畢竟年少,脫口問道:「周大哥,你說夫人怎麼在叫啊。難不成將軍責罰夫人了嗎。可是夫人好像也沒犯什麼過錯啊......」
「住口。」周國梁十分尷尬,低聲怒喝道:「你個小王八蛋,胡扯什麼呢。你們都記住了啊,把這事給老子爛在肚子裡。」
「哦,是。」朱台雖然不明白周國梁為什麼不許自己說,可是看周國梁的臉色很是嚴厲難看,不像是開玩笑,當下嚇得不敢再吭聲。
再說,就算是將軍在「責罰」夫人,這也是將軍的私事,豈是他們這些小兵卒子所能置喙的。
其他士兵有和朱台一樣不明就裡的,也有瞭然的,但卻是誰也沒敢再開口。
有幾個士兵卻是豎起了耳朵,想要再聽真切點,周國梁一腳踹了過去,罵道:「不該聽的不許聽。都給老子散開點,再前出二十步警戒。」
士兵們連忙列隊,再離開大帳二十步警戒著,可是,雪夜中似乎仍然隱隱傳來梁佩君嗯嗯啊啊的嬌吟聲,似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