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派去購糧的弟兄都去了兩天了,為何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何鎮北頓時也不知如何作答,人是他派去的,但到現在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見將軍問起,臉上也是訕訕的說道:「將軍,可能是沒找到糧食,又是別的地方了吧。」
不會是攜款潛逃了吧。
墨離是後世來的人,見多了各種陰暗面的事情,習慣性的用後世的思維去考慮問題。
更何況就是這個時代也不少見,像叛軍都元帥李九成不就是把孫元化給他去買馬的錢拿去賭輸了這才鼓動孔有德扯旗造反的嗎。
正說著,司馬劍忽然匆匆跑進來說道:「將軍,馬二狗回來了,只是......」
「二狗回來了。只是什麼。沒買到糧食嗎。」馬二狗就是何鎮北派去購糧的幾個人之一,聽說他回來了,何鎮北頓時欣喜的問道,以為是沒買到糧食,大不了明天進萊州城去買去。
「不是。」誰知,司馬劍的臉色卻很是難看,只見他轉頭看向墨離,悲憤的說道:「將軍,馬二狗被人打成重傷。」
「什麼。」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這沒買到糧食也就算了,怎麼還連人都被打成重傷了呢。
「怎麼回事。」墨離有點憤怒的說道。媽的,什麼人這麼大膽,不賣就不賣唄,憑什麼打傷官兵。
司馬劍朝外面招了招手,不一會,只見兩名親兵扶著渾身是傷的馬二狗走了進來。
馬二狗勉力朝墨離抱拳行禮,悲聲道:「將軍,卑職終於回來了。」
「馬二狗,你這身上是怎麼回事。怎麼傷得這麼重。其他人呢。」墨離還沒開口,何鎮北已經搶先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馬二狗是他派去購糧的,現在馬二狗出了事,他自然是比誰都急。
「將軍,大人,其他人都......都死了。」馬二狗哽聲道,兩行淚水忍不住滾落。
「你說什麼。。」墨離吃了一驚,站了起來。眾將也紛紛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這個消息。購糧小組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難道遇上叛軍了。
「是京營的狗雜種。昨天,我們剛離開駐地沒多久,只走了三十來里地,就在一個叫楊家村的地方遇到了伏擊,那個楊家村因為前陣子叛軍禍害過,現在已經舉村都空了,弟兄們走累了,就說在村子裡歇歇腳再走,可誰知道突然衝出來幾十個蒙面人,二話不說上來就砍,弟兄們一下子被砍死了兩個......」馬二狗悲憤的說道,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弟兄們都......沒了。」何鎮北眼裡已經快要噴出火來。
「都沒了。大人,弟兄們都沒了啊。將軍。弟兄們死得冤啊。」馬二狗近乎帶著哭腔,眼裡幾乎流出血來,「原本卑職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伏殺我們,只是我們在和那些蒙面人拼命的時候,卑職不小心被他們的戰馬撞倒了,幾乎昏死了過去,卑職正想爬起來,卻又被最後一名弟兄壓在了身下,他已經死了。
我們的弟兄全都死了,卑職就想著,這事不能不回去稟報將軍,於是卑職就裝死,一動不動......後來,卑職聽見那些蒙面人哈哈大笑,其中有人說道『公公真是料事如神啊。這些新遼軍果然要開溜,哈哈。幸虧公公早有布置......』」
「那後來呢。」何鎮北急忙問道。
「後來,卑職又聽見另外一個人說道『曾大人,這些新遼軍雖然都殺死了,要不要再檢查一遍,防止有人漏網的。』
那曾大人卻說『不用,如今咱們高公公手握重兵,還怕他墨離起什麼風浪。過不了幾天,新遼軍就都完蛋啦。』
先前那人聞言也笑道『那倒也是。便是那墨離知道了也無妨,現在公公還怕他不惹事呢。哈哈。』後來卑職就暈過去了。」馬二狗說道。
「高起潛個狗,,日的。」墨離怒不可遏,一掌拍在簡陋的桌子上,憤怒的罵道。
想不到高起潛這廝居然這麼狠毒,不但不給自己提供糧草,還把自己派去購糧的人給殺了。這擺明就是要激怒墨離,逼他造反的節奏。
但是如果造反,則顯然剛好落入了他高起潛的圈套之中,到時他將會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兵馬前來圍剿自己,決不會給自己有任何一絲活命的機會。
想到這裡,再聯想那些兇手的話,墨離不由得暗自慶幸剛才在萊州城下的克制,忍住了要揍高起潛的衝動,否則現在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眾將也都是怒火衝天,都道高起潛這賊閹人欺人太甚。
馬二狗又說道:「卑職直到今天早上才醒過來,當時發現弟兄們都死了,卑職本來想把弟兄們掩埋了,但是後來一想,將軍肯定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必須馬上稟報將軍,加上卑職身受重傷,也是無力掩埋弟兄們,於是一路朝萊州趕來,幸虧找到了將軍......請將軍派人把弟兄們接回來安葬吧。」
墨離點點頭,說道:「蕭陽,你派人去辦。」
「是。」蕭陽答應一聲出去了。
墨離又讓人把馬二狗扶下去治傷,並安排些吃食給他,都餓了一天一夜了。
馬進忠想了想,站了起來,壯起膽子說道:「將軍,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墨離有點詫異的看了馬進忠一眼,說道:「這裡大家都是好兄弟,馬大哥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將軍可還記得當初俺老馬投奔到將軍帳下時說過,希望今後能在將軍的麾下蕩平建奴賊子,哪怕為此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所以俺老馬和一幫兄弟才願意跟著將軍投效軍中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馬進忠大聲道:「自從跟隨將軍以來,將軍也一直很強勢,處處為弟兄們著想,給弟兄們帶來許多信心,帶領弟兄們大敗建奴韃子,弟兄們都很快樂。可是,老馬說句難聽話將軍不要責怪,現在弟兄們卻連糧草都沒有著落,還被高起潛這鳥太監處處逼迫,將軍難道還要忍下去嗎。」
這時李過也站了起來,氣呼呼的說道:「不錯。這賊閹人既然如此逼迫,非要置咱們新遼軍於死地,將軍又何必再忍,依我看咱們不如乾脆帶領弟兄們殺回遼東去,好好的守咱們的邊關就是了,何必再替他高起潛剿這孔賊叛軍。」
「對。咱們還是回遼東,爭取早日殺到建奴的老巢去,也好過在這裡受這鳥太監所迫害。」蕭陽吩咐部下去收拾遇難弟兄的遺體後,又返回來繼續參與討論。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現在抽兵回遼東,高起潛肯定會派兵攔截的,到時他一句我們新遼軍不聽調令,臨戰不前可就足夠把我們收拾掉了,就是把我們都殺了,朝廷、皇上也不會說他什麼。」關鋒卻是臉有憂色的說道。
「對啊。既然高起潛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我們,那他肯定是做好了十全的準備的了,我覺得他甚至不用給我們安什麼罪名都可以把我們殺了,就像今天,如果不是還有陶副將和徐副將等外人在,我看這高起潛都敢下令讓京營和祖大成他們殺了咱們了。到時候往朝廷一報,就說我們在和叛軍作戰時全部戰死了,又有誰知道。」梁佩君也說道。
眾人頓時都變得鴉雀無聲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的確,下午在萊州城下如果沒有外人在場,估計高起潛真的會下令剿殺了新遼軍,以他最近對新遼軍的態度和所採取的手段,這個概率非常的高。
事實上,高起潛的確是要置墨離與死地的,他與祖大成部其實一開始就跟在新遼軍後面不遠,也就是說,新遼軍與叛軍交戰開始沒多久,高起潛其實就是已經知道了的。
但是他卻按兵不動。並且傳令祖大成部亦先不要投入戰場。他要等新遼軍和叛軍拼給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來收拾殘局,坐收漁人之利。
後來見新遼軍血戰半天后,雖然斬敵無數,但畢竟實力相差懸殊,漸漸寡不敵眾,他就更加堅定了要作壁上觀的決定。
他要墨離和叛軍血戰而死。那樣他就不用再費盡心機的去考慮如何能夠殺墨離於無形了。
而且當新遼軍被叛軍全部消滅後,叛軍必然也是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到時必然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再戰了,到那時候自己再和祖大成殺出,叛軍必然無法抵擋,指定一舉消滅叛軍。那麼這一仗的天大功勞可就落在了自己和祖大成的手裡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以祖大成與墨離的殺兄之仇,自己這樣做他絕對是會贊成的,何況還有那麼大的一份功勞呢。
高起潛算盤打得相當漂亮,他甚至都已經仿佛看到了墨離力竭而死的慘狀,那一刻,高起潛開懷的笑了。
哼,誰叫他墨離一直和自己作對呢,在平陽的時候甚至還指著自己罵過自己吃屎。
這真是不能忍了。
正當高起潛為即將看到墨離身死而得意的笑了的時候,陶克旺帶著魯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