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馬鴻秉傻了眼,他身後的老六馬鴻毅和三千回回也都愣住了。
官軍火槍的厲害和馬賊的崩潰讓白帽回回們懵住了,馬鴻秉當機立斷掉馬也跑了,他這一跑,那些回回們自然不會蠢到繼續去送死,也跟著一窩蜂往寨子裡跑。
跑得最凶的那些人就是方才叫嚷殺漢狗最凶的回回,看來這些回回也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對欺軟怕硬這四個字,回回們算是領悟得相當徹底,也運用得相當熟練。
寨子裡觀戰的馬鴻禧和老阿仆馬春凱等一干族人都是看得呆了,人人被新遼軍的槍聲嚇住,腦子裡都是同樣一個念頭:那新遼軍怎的這麼強,他們的火槍怎麼就打不完的。
發現隨馬賊衝過來的回回們掉頭跑了,周遇吉下令繼續射擊,但不再是站成一排排在那裡不動,而是散開隊形,齊步向前追擊。
那些回回教民們和馬賊們已經成了喪家之犬驚弓之鳥,一片混亂,爭先恐後的朝寨子裡跑去。
但是,他們跑得再快,也沒有新遼軍的火槍子彈快,在不斷奔跑中,一個又一個的教民和馬賊被火槍打中,滿地亂滾,慘叫連連。
追殺了一陣,周遇吉下令停止射擊,改為拔出長刀砍殺,並且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黑旗衛擔當先鋒衝殺在前。
這支黑旗衛是墨離新組建的一支重甲步兵,全部身披兩層棉甲,全身上下穿著黑衣,黑鐵盔甲,連戰旗也是黑色的。
當數百人的黑旗衛從火槍兵陣後衝出後,寨牆上觀戰的馬鴻禧等人只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那面黑色的大旗下,數百名黑旗衛就像是數百個黑色的幽靈,黑得肅穆,黑得莊嚴,黑得冷酷,黑得令人不寒而慄。
在這黑色的洪流中,只有他們高高舉起的長刀才是唯一不是黑色的,卻白晃晃的亮得人頭暈目眩。
黑旗衛出陣後,沒有呼吼,也沒有咆哮,只是冷默的提著手中的長刀追殺後退的回回。在他們的眼睛中沒有活人可言,也沒有同情可言,有的只是殘忍的殺戮。
流賊張大受在唐家村的殘忍暴行徹底激怒了墨離,也激起了墨離骨子裡的暴戾之氣。在這個吃人的亂世,要想活下去,活得更好,你就必須比別人更強大。你殘忍,我可以比你更殘忍。你恐怖,我會比你更恐怖。
為此,墨離專門組建了一支兩千人的黑旗衛,多少有點類似於黑衣殺手的味道,以蕭陽為統領。這是一支真正的屠夫隊伍,專門用血腥和殘暴來給對手造成心理上的恐慌,從而達到震懾敵膽的目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軍隊,而是一群冷血的屠夫,一群以暴制暴的殺人機器。
這次圍剿馬家寨子,墨離派給周遇吉五百黑旗衛,為的就是儘快解決馬家寨子的這些兇徒。他們不是很橫嗎,他們不是很霸道嗎,老子就讓這些無法無天的狂徒知道知道,什麼叫恐怖。
在訓練有素又兇悍異常的黑旗衛面前,回回們根本無法反抗,甚至連回頭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如羊群被惡狼圍起一般,不斷有回回被黑旗衛追上砍翻,哀號聲彼此起伏。那些落在後面的回回們此時簡直是後悔爹娘少給自己生條腿,當黑旗衛的長刀砍向他們時,那絕望的神情讓人不忍直視。
如果他們當中還有倖存者的話,不管他們以前的多麼的兇狠強橫,這一刻的恐懼都足以讓他們永世銘記,打死他們也不敢再欺負漢人。
數百名黑旗衛殺人如切瓜割菜,砍掉的肢體帶著血線拋落在地,地上滾滿戴著白帽子的人頭,滑膩的大小腸滿地都是,以至於後面跟進的火槍兵們看了都忍不住胃中一陣翻騰,臉上也嚇得是面無血色。
這些火槍兵大多都是在墨離攻破登州後新招募的新兵,並沒有太多實戰,此刻在心胃中翻騰的同時,他們也得時刻注意腳下,否則一不留神就會被滑膩的人體器官和滿地的鮮血摔倒。
和殘忍的黑旗衛相比,這些沒有經歷過連番血戰的火槍兵們嫩得太多,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殺戮,什麼是真正的鐵與血。
黑旗衛的瘋狂殺戮,明軍自己見了也為之色變,更何況那些回回暴民們,有些回回嚇傻了竟然跪在那裡放聲大哭起來,也有的絕望之下趴在地上面向西方喃喃祈禱起來,可是他們的蒸主沒有回應他們的祈求,回應他們的是官軍不斷砍過來的長刀。
更多的回回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饒。他們以為這些外地來的兵馬畢竟是官軍,只要自己投降,對方一定會放過自己。以前去欺負漢民時,對方人多自己求饒對方不一樣也會放過自己嗎,那些官府的捕快衙役不也是對他們很客氣嗎。
犯事不要緊,認個錯還不行麼,我們的祖先可是靖難有功,永樂皇帝可是下詔優待咱們回回的,你們官軍不能殺我們。
可是,他們絕望了。
當黑旗衛沾滿鮮血的長刀毫不留情的砍過來的時候,這些暴民們終於知道了,眼前的這數百名黑衣黑褲的黑旗衛不是人,而是殺神,是野獸,是魔鬼......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一具具無頭身體倒下後,投降也不能免死的回回暴民們徹底絕望了,他們嚎啕大哭著四處亂跑,腦子還清醒的還知道往寨子裡跑,不清醒的則直接衝著官軍去了,結果便是好好的大活人成了兩半。
黑旗衛總旗袁耿天沖在最前面,長刀一揮,只一下就砍斷了對面回回的脖子,然後震天一聲虎吼,用力將那垂下來的腦袋整個甩了出去。
而他身邊的部下們則更多的是選擇沉默,一個個默不作聲的揮舞著長刀,冷酷的朝面前的回回暴民們砍去。血,飛濺到半天,連袁耿天身後的那面黑色的大旗都被染紅了。
其實,回回們手中不是沒有火銃,也不是沒有刀槍,連上寨牆上的回回,大小火銃也有百十枝,可這會哪裡聽得到什麼銃聲,黑旗衛的屠殺實在是太殘暴了,太血腥了,寨子上的回回們一個個都看得傻眼了,嚇得呆了,都忘了打銃。
外面的回回也都忙著逃命,那手中有火銃的早扔了,這時候誰還扛著這笨重的鐵傢伙逃命啊,嫌自己跑得不夠慢嗎。
「放箭,放箭。快放箭啊。」
馬鴻禧畢竟做了十多年的寨子老大,也做了十多年的土霸王,這時雖然也被官軍殘暴無比的黑旗衛嚇得臉色發白,但卻還殘存了一絲理智,哆嗦著喊了起來。
他這一喊,寨牆上的回回們頓時清醒過來,十幾個回回青壯忙手忙腳亂的張開大弓,可那些瘋狂砍人的官軍身上都披著兩層甲,這麼遠的距離,加上教民們又是心驚膽戰,別說射不射得中了,就是射中那黑旗衛,那輕飄飄的羽箭也就跟撓痒痒似的,根本無法造成什麼殺傷,看都不看就繼續追殺起來。
寨牆上的火銃也響了幾聲,可沒一銃打中的,那放銃的回回早就嚇得手抖腳抖了,這種情況下指望他們能打中官軍還不如指望蒸主降世呢。
黑旗衛像是一尊尊黑色的冷酷殺神,毫不手軟的砍殺著眼前的一切教民與馬賊土匪,攆著逃命回回教民衝到寨牆下後,不但外面的回回崩潰了,寨牆上的回回們也崩潰了,沒有人受得了眼前的地獄場景,更沒有人有膽量和這些瘋狂殺人的官軍拼命。
馬鴻禧馬老爺第一個下了寨牆,所有人都知道馬老爺這是去逃命了。馬鴻禧逃跑時不忘拉上馬春凱,要是把教民敬重的老阿仆扔下,他馬鴻禧以後可別想在長陽立足了。
隨著馬鴻禧和馬家人的逃跑,寨牆上的回回們頓時一鬨而散,寨子裡到處是大呼小叫聲,女人孩子全炸了起來,雞飛狗跳,一片末日到來的景象。
董丹強率著手下的數百馬賊搶先奔逃,也許是料想馬家寨子根本抵抗不了這些恐怖的官軍,董丹強帶著人直接從寨牆下繞到後面去了,也不跟馬鴻禧、馬鴻秉等人打招呼,就這麼狼狽逃命去了。
董丹強的想法很簡單,很明顯這些官軍的目標只是馬家寨子,自己只是被馬鴻禧請來助拳的,那些官軍沒道理會舍了馬鴻禧這個正主而跑來追擊自己的,咱們騎著馬呢,官軍也沒看見有騎兵出戰,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至於白白損失了這麼幾百號弟兄,董丹強也顧不上心疼了,就當自己走了背運,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誰讓自己命不好碰上了這麼些殺神似的新遼軍呢。只要今日逃得命在,隊伍以後還可以慢慢再拉起來。
董丹強想得太天真了,他剛剛帶著手下奔到寨子後面的樹林裡,就見旁邊斜刺里殺出一支官軍騎兵,當先一面紅底黑字的大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墨字,成百上千的騎兵揮舞著長刀長槍,咆哮著衝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