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謀天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宮門前的衝突

    坤寧宮門前。

    梁永帶著一干內侍牢牢的守在大殿門口，在他的身旁，是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一群宮女，服色最為繁複的宮女頭髮散亂，嘴角帶血，小臉高高的腫起，面目難辨，樣子狼狽之極。

    而在梁永的面前，則是一名華貴的女子，身後跟著十幾個宮女內侍，俏臉含煞，冷冷的和梁永對峙著。

    女子身著緋色絲羅大衫，內著青色鸞鳳雲紋鞠衣，烏黑的頭髮上插著兩支飛鳳金簪，一雙秋水般的雙目平添幾分嬌媚之色，不過此刻卻是滿臉寒霜。

    「梁永，你一個小小的奴婢而已，竟敢擋本宮的路，眼中還有沒有貴妃娘娘和陛下！念在你和本宮有幾分交情的份上，快將小玉交出來，懲治了動手之人，本宮或可在貴妃娘娘和皇上面前美言一二，放你一條生路！」

    梁永望著眼前的女子，忽的有些恍惚，就在幾個月之前，這個女子還是敬嬪的時候，她還一臉小意的對自己曲意逢迎，生怕自己在皇后娘娘身邊說她一句不壞話，沒想到不過區區數月，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看來殿下說的果真不錯，這女子就是個逢高踩低之輩，可借其力不可信其人。

    不過瞧著女子氣急敗壞的樣子，梁永卻是站在原地絲毫不動，冷笑一聲說道。

    「娘娘好大的口氣，咱家是個奴婢不錯，可咱家是皇爺的奴婢，敬妃娘娘怕是還沒那個本事放咱家一條生路，至於這秦小玉，娘娘也說了，這是貴妃娘娘的奴婢，若是想要人，還請貴妃娘娘親自過來！何況這是坤寧宮，不是咸福宮，娘娘在此地大呼小叫，眼中可還有皇后娘娘？」

    別人怕她李敬妃，可梁永卻是看著她從一個小宮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豈會不了解她的虛實？如今她越是著急，只能說明她越沒有底氣。

    何況如今這是坤寧宮，他背後就是皇后娘娘和壽王殿下，有什麼可怕的，別說是區區一個李敬妃了，就算是鄭貴妃親自過來，也討不到好處，更何況這麼一個小小的敬妃，她毫無底蘊，驟然身居高位，這宮裡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李敬妃氣的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找貴妃娘娘過來，開什麼玩笑？

    她好不容易才取得貴妃娘娘的信任，助她協理六宮，這秦小玉雖說並不如以前受寵，可到底曾經是貴妃娘娘的身邊人，若是讓貴妃娘娘知道她在這坤寧宮中被人如此折辱，貴妃娘娘的臉面往哪放？

    更重要的是，自己背叛皇后才搭上的鄭貴妃這條線，定是要斷了無疑。

    而同時得罪了皇后和貴妃，自己將在這宮中寸步難行……

    不過望著梁永譏諷的笑容，李敬妃雖是氣急，卻也沒有法子，她終究不是鄭氏，只是鄭氏的爪牙而已，如今皇后被禁足，靠著鄭氏的名頭，她能指使的動宮裡大部分的人，但總有些人是她招惹不起的！

    毫無疑問的是，梁永就是其中一個！

    皇上對於他的寵信可絲毫不低於那位司禮監掌印，即便是梁永轉投皇后娘娘，跟張誠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皇上都置若罔聞，寵信依舊，若是鐵了心要和她作對的話，她還真是無計可施。

    不過李敬妃不說話，她身旁的一個內侍卻是跳了出來，一邊扶住李敬妃，一邊聲音尖利的叫道。

    「爾等放肆！我們敬妃娘娘現在可還懷著皇嗣，要是將她氣出個好歹來，梁公公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李敬妃這才醒悟過來，如今自己可是懷著孕的，且不說別的，今兒她要是硬要將秦小玉帶走的話，梁永怕也不敢硬攔，不然這大庭廣眾之下，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在場之人誰也走不脫！

    一念至此，李敬妃頓時又有了信心。

    倒是梁永的臉上帶起一絲猶豫之色，不過倒不是擔心李敬妃硬闖，而是突的想起了另一樁事兒，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應該已經動手了吧……

    頓了頓，梁永眼神一眯，冷聲開口道。

    「張明，你算個什麼東西！別以為曾在貴妃娘娘那裡呆過咱家就會怕你，也不怕告訴你，這秦小玉臉上的傷是壽王殿下下令打的，你要帶她走可以，到時候壽王殿下那裡你自去分說！」

    話語間仍是強勢，但是李敬妃曾和梁永在一起呆了好幾年，又豈會聽不出他話語當中的退讓之意。

    一時之間越發覺得自己轉投鄭貴妃門下沒錯，不過是貴妃娘娘宮裡的一個親信內侍，竟能如此伶俐，兩句話就讓梁永忌憚若此。

    若說以前她還怕那朱常洛幾分，但是現在自己已經是正正經經的皇妃，又有鄭貴妃撐腰，他一個閒散親王能奈自己如何？

    想起一年前自己流產的那個孩子，李敬妃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竟是來不及思慮朱常洛為何會在這宮中，冷著臉就要往前闖。

    「這就不勞梁公公費心了！」

    不過她剛上前的兩步，就瞧得坤寧宮中匆匆走出一個宮女，也不理眼前亂糟糟的局面，張口便道。

    「敬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旨，請您入宮覲見！」

    皇后？

    李敬妃的腳步微微一滯，卻是有些猶豫不定。

    皇后這個時候叫她進去幹嘛？她不是應該老老實實的在宮裡好好反省嗎？

    想起王皇后那副怯懦的性子，李敬妃的眼中就閃過一絲不屑，都落魄到連自己身邊的宮女都保不住了，還想對自己頤指氣使？她以為自己還是先前那個掌控六宮的王皇后嗎？

    正想開口拒絕，她身旁的內侍張明卻是謹慎的朝她搖了搖頭，低聲道。

    「娘娘，皇后雖失勢，可畢竟還是皇后，禮節不可失，不然的話容易落人口實……」

    李敬妃咬了咬唇，似是有些不服，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原先的想法，若是別人來說她肯定不屑一顧，但是如今她身旁的張明卻是鄭貴妃派過來的，雖然名義上是服侍她，可李敬妃卻是清楚，他是要看著自己，不要亂用這宮中大權，所以他的意見李敬妃是無論如何不能置之不顧的。

    頓了頓，也只好悶悶不樂的說道。

    「頭前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