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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辰宮離永萃宮並不算遠,起碼在後宮眾宮殿裡,這是除皇后寢宮外距離皇帝最近的一處。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傅吟惜跟著內侍一路往前,這一去,她連雲珠都沒有帶。
大概又走了一刻鐘,兩人終於踏進太辰宮內,那一瞬間,傅吟惜恍然覺得身旁吹拂的風變得格外陰冷。
「傅姑娘到!」
內侍一聲通傳,傅吟惜垂著眼走進大殿內,她沒有去看周圍都有哪些人,只是走到中間的位置,深深屈膝朝著階上那人行了個禮「臣女傅吟惜參見陛下。」
大殿有一瞬間的靜默,但很快,主位上的人緩緩開了口「起身吧,來人,賜座。」
傅吟惜心中微動,看來,今天這齣戲起碼不會是以問罪作為開場。
「謝陛下恩典。」
她站直身子,恭敬地退到一側坐下。也正是這時,她才有機會看清這大殿上的其他人。
最先入目的,自然是她一眼看見的裴衍之。他坐在自己對面的位置,穿著一身靛色竹紋錦袍,玉冠束髮,顯得莫名有些書卷氣。
而在裴衍之的右手邊,更靠近皇帝的位置,坐著的是厲王裴琅諶。
從傅吟惜進入大殿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儘管她刻意忽略,可仍是無法將它完全摒棄在知覺之外。
裴琅諶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掃過,幾乎是一瞬間便轉過眸來看著她。她避之不及,只能忍著輕輕撇開目光。
而除了裴衍之和裴琅諶外,今日這齣戲自然少不了的是主動告狀的裴琅月,她此刻就坐在她的左手邊。
傅吟惜甚至覺得自己的左臉要比右臉冷上幾分。
「好了,今日喚你們過來,也只是有幾句話要問,你們有什麼說什麼,是否明白?」裴燁恆嗓音懶散,但言語之間仍舊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兒臣明白。」
「臣女明白。」
裴燁恆淡淡掃了眼幾個年輕人,最終將目光停在了裴琅月身上,他道「月兒,你先說吧。」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傅吟惜清晰地聽見身側傳來一聲極為輕蔑的冷哼聲。她知道,這一聲得意與不屑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微微勾唇,面不改色地微垂著眼。
「父皇,這件事事關您的顏面,所以一定要好好懲治那些不將您放在眼裡的人。」裴琅月走到大殿中間,什麼話也沒說,就先給自己標榜了一個懲惡治惡的名頭。
裴燁恆朝她看了眼,淡淡道「好了,罪名是什麼,自有朕來定奪,你先將事說清楚。」
裴琅月噘了噘嘴,這才認真回道「之前馬球賽您不是拿前太子太傅製成的紫毫筆當彩頭嘛,那場比賽的魁首正是傅吟惜。」
裴燁恆沉吟一聲「嗯,那日的比賽朕雖然沒有親自到場,但對結果也是略有耳聞,吟惜啊,你不愧是傅桓征的女兒,朕都有些後悔沒能看見你在毬場上颯爽之英姿啊。」
這話一出,端坐在椅子上的裴衍之狀似不經意地朝裴燁恆瞥了一眼。
傅吟惜從位置上起身,略顯惶恐道「陛下謬讚,臣女愧不敢當。」
裴燁恆低低地笑了笑,裴琅月見了,面上不由生出些氣來「父皇……」
裴燁恆似是才意識到事情還未說盡,擺擺手道「好了好了,回到正題,繼續說。」
裴琅月這才滿意地挑了挑眉,說「傅吟惜得了彩頭,不燒香拜佛好好供奉著也便罷了,她竟直接將那紫毫筆轉手給了裴衍……」
「咳。」
裴燁恆冷不丁咳了一聲。
裴琅月一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道「是轉手給翊王,她將那支筆給了翊王,如此行為實在是不將父皇放在眼裡,對父皇御賜之物也是沒有半分敬意!」
裴琅月一口氣說完,腦袋一轉,還偷偷朝傅吟惜瞪了一眼。
裴燁恆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傅吟惜「你說說,你又是為何要將那紫毫筆轉贈給翊王?」
傅吟惜仍舊先行了個禮,而後才淡淡回道「稟陛下,臣女其實不是將筆贈給翊王。」
「哦?那是什麼?」
傅吟惜瞥了眼另一邊的裴衍之,答道「是互相交換禮物。」
「交換……禮物?」裴燁恆似在琢磨這四個字的用意。
「是,正是交換禮物,」傅吟惜神色坦然道,「臣女其實一早看上了當時第二場的彩頭,也就是那黃玉梅竹十八子手串,可就這麼空口向以往索要,實在是不妥,所以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才互相交換彩頭。」
裴燁恆定定地看著階下站著的人,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意味「你說的這些可是當真?」
傅吟惜泰然抬眼,沒有半點避退地迎上了皇帝的目光,她道「臣女所言,句句屬實。」
裴琅月一咬牙,急道「你撒謊,信不信父皇即刻派人去將軍府搜查!」
傅吟惜轉眸看向她,波瀾不驚地說「臣女沒有撒謊,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往。」
她這話一出,決定權又回到了裴燁恆手中。裴琅月像是又抓到了機會,雙眼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裴燁恆並沒有給她回以任何目光,反而視線錯開,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裴衍之「衍之,此事你怎麼想,朕……是否應該派人去將軍府呢?」
傅吟惜聽到這話,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忐忑,但她擔心的並不是皇帝真的派人去搜她家,而是擔心裴衍之不懂得配合自己。
有些謊言,說一遍或許是假,但說兩遍,說三遍,到最後可能連最開始說謊的人都信了。而若一個謊言,一個人說了,第二人也這麼說,那第三個人便很容易相信。
所以她需要裴衍之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應承她,附和她。
傅吟惜轉頭看向裴衍之,這是她今日第一次能正大光明地朝他投去目光。
她看著他迎上了裴燁恆的視線,薄唇微微一動「父皇應當派人去將軍府搜查,只有如此才能印證兒臣與傅姑娘沒有別的私心,更沒有不敬重父皇。」
話落的一瞬間,傅吟惜懸著的心也落了下去。
她沒有給裴燁恆太多考慮時間,緊接著說道「陛下,其實臣女還有一事要問。」
裴燁恆好奇地抬眸「什麼?」
「臣女想問,陛下設彩頭賞賜魁首,那賞賜之物是否已經是魁首所有?」
裴燁恆一頓「這是自然。」
「那既是魁首所有,為何他如何處置還要被公主所追究呢,陛下賞賜乃是陛下待臣下待子民的一片心意,原本是皆大歡喜之事,卻被公主扣上不敬陛下,漠視天威之罪。」傅吟惜咬了咬唇,上前一步跪於殿上,「臣女深覺配不上陛下所設彩頭,所以……還請陛下將賞賜之物收回。」
說罷,她便彎下腰,額頭輕輕叩響地面。
裴燁恆臉色微沉,看向裴琅月的目光也越發難看起來。一邊圍觀了全程的裴琅諶頓覺不對,當即起身上前一步,道「父皇,傅姑娘與四弟互贈禮物,這確實是他們自己的事,兒臣覺得賞賜之物不該收回,否則其他奪得魁首的人該如何面對家中的御賜之物。」
裴燁恆雙眼微眯,重新打量著殿上立著、跪著的幾個人,半晌他緩緩開口「吟惜,你先起來吧。」
傅吟惜一怔,謝恩站起身。
「厲王所言不錯,賞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所以什麼筆或是手串,你們自當收好便是,至於轉贈與否,這也確實是你們自己處置的權利,朕無權過問,所以,也不必派人去搜查什麼將軍府。」
裴燁恆皺了皺眉,有些無奈道「這要是突然派人去搜將軍府,那些不知緣由的人指不定編排出什麼荒唐的謠言,還是少鬧出事端為好。」
裴琅月一聽這話,自是不樂意,她幾步上前「父皇,你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這可是您的尊……」
「放肆!」裴燁恆大掌一拍寶椅扶手,震聲道,「怎麼,是朕說的話你聽不懂了嗎,還是覺得如今功課太少,想要罰抄詩書?」
裴琅月一下噤了聲,滿臉委屈地低下頭「……兒臣知錯。」
「行了行了,難得休沐,被你鬧出這麼一通事來,都退下吧,不要在朕面前晃悠。」
裴燁恆說著,煩躁地揮了揮手。
殿下幾個人當即躬身行禮告退。
傅吟惜餘光瞥向裴衍之,這可是一個難得說話機會,她絕不能就這麼放他離開。
「陛下,您接下來要去哪兒?」
「去風熹殿……」
傅吟惜聽到大殿上裴燁恆與內侍對話,雖然斷斷續續,可還是聽到一個關鍵,風熹殿?
那不是姨母說過的,奚嬪住的寢殿嗎。
傅吟惜皺了皺眉,抬眼時卻見裴衍之的臉色也有些奇怪,她心裡有些擔心,一走出太辰宮,趕忙追上前將人喊住。
「翊王,等等。」
裴衍之到底是停下了腳步。
傅吟惜繞到他跟前,看著他道「你怎麼了,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裴衍之目光一頓,抬眼看向她「你還有事?」
「……」
依舊是冷漠無情的一句回答,這就忘了方才在殿上默契的配合了嗎?
傅吟惜在心裡冷哼一聲,面上則是眉頭一挑「當然有事。」
「……何事。」
雖然語氣還是不大好聽,但起碼是願意停下來與她說話了。
傅吟惜心下一喜,抿抿唇小聲道「我不是說了嘛,我們是互贈禮物,所以我給了你紫毫筆,那……手串你什麼時候給我?」
裴衍之大概是沒想到她會趁機提起這事,眼神一下沒了往日的平靜,像是遇到一個無賴般帶著點無奈的味道在裡頭。
傅吟惜很歡喜能從他眼中看出除了冷漠外別的東西,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能讓她高興很久。
「快回答我,什麼時候給我?」
裴衍之瞥了她一眼,旋即側過身從她身邊走開,淡淡道「會安排人送到將軍府上。」
傅吟惜聽著這話,心中喜不自勝,看著他走遠的背影也不再覺得難過,心裡還暗自念道好,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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