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戰場 196 一頓酒的事兒
除了牛世鵬的視朋院線之外，蘇鉞和陳寶都又敲定了幾家合作可能比較大的地方院線，比如滬市的明珠院線——這家地方院線並不是純粹的私營院線，而是滬市廣電和本地企業聯合運營的一家公私合營的院線；齊魯的山水院線——據陳寶都的分析，這家院線的管理者很有可能與齊魯衛視的高層有私人交情，而天極最近一段時間和齊魯衛視的合作關係也可以利用起來。
這麼一來，《龍貓》宣傳以及院線合作的計劃已經算是基本上敲定，蘇鉞直接在陳寶都的辦公室裡面打電話給劉田，讓他以公司的名義提前與國內的各家院線取得聯繫，口頭通報《龍貓》製作的相關消息，並授意公關部開始就廣電總局的那一紙處罰令展開第一輪的話題炒作。
「蘇總果然是行動派！」陳寶都一臉讚嘆，「廣電總局那邊是不是提前打個招呼？」
「這個我會處理的，陳廠長不用擔心。」蘇鉞笑著道。
「蘇總做事我老陳自然是放心的！」陳寶都笑道。
他其實很想知道蘇鉞的背景到底能夠通到什麼地方，如果能在他的辦公室裡面直接和廣電總局取得聯繫那就再好不過了，從對面接電話的人就能大致推斷出蘇鉞的背景身份，只是蘇鉞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蘇鉞其實並不清楚陳寶都的小算盤。廣電總局那邊自然是要打招呼的，只是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和那邊聯繫，還是要通過蘇靖的關係才行。但在這裡聯繫蘇靖就不合適了。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時分了，陳寶都一再挽留蘇鉞一起吃晚飯。蘇鉞掛記著《約會專家》殺青宴的事情，自然是推拒了。聯繫了阿濤問明白殺青宴的地點，就離開滬市美術片廠趕往那家酒店。
殺青宴是明珠衛視操持的。到場的除了《約會專家》劇組的全體演員和工作人員，明珠衛視影視劇部門的總監田銘和副總監張素雲都到場參加，甚至明珠衛視的台長包敦安也短暫露了個面，和蘇鉞、解培言這兩位主創以及阿濤、朱淼等幾個主要演員喝了兩杯酒。
蘇鉞原本想趁著包敦安在場的機會和他提一提電影的事情，沒想到包敦安行色匆匆，根本沒抓住機會，眨眼的功夫包敦安就不見了，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不好意思啊，蘇總。包台長忙著弄今年跨年演唱會的事情，沒辦法久留，我替他跟您說聲抱歉。」田銘發現了蘇鉞面色的不豫，舉杯說道。他之前去過京城參加《士兵突擊》的看片會，知道蘇鉞的背後站的是哪位大神，態度非常好。
「田總監客氣。」蘇鉞舉杯和田銘碰了碰，抿了一小口，道，「我是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煩明珠衛視的諸位同仁，原本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和包台長交流一下的。」
「蘇總要是信得過我，不妨說出來聽聽。」田銘很感興趣，探身過來說道。
「嗯，是這樣。我公司的動畫製作部門根據一部漫畫製作了一部動畫電影，已經接近完成。原本沒想到會這麼快的，但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可以在春節檔期就能上映。我知道明珠廣電這邊運營著一家院線，想要請明珠衛視的同仁引薦一下院線這邊的熟人，看能不能在春節檔期擠出個排片計劃來。」蘇鉞簡單解釋道。
「這個簡單！」田銘聞言二話沒說，一口應承了下來，「蘇總也不用麻煩包台長了，這事兒我都能幫您辦！」一邊說著，田銘一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個號碼撥了出去。
蘇鉞想要阻止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經過了馮悅上次的事情之後，蘇鉞覺得想要解決問題最好還是走上層路線，否則被拒絕了都沒有挽回的餘地。明珠衛視的台長包敦安同時也是明珠廣播影視集團的副總，和明珠院線的高層地位對等，交流起來很方便。田銘這樣忽然插了一槓子，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那邊田銘已經接通了電話，蘇鉞也只好在旁邊聽著。
「老杜，晚上有事兒嗎？過來喝酒啊！順便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啊……什麼朋友？老杜，別說兄弟不照顧你，來了你就知道了，好事兒！趕緊的……我就在殺青宴現場呢啊……哈哈，你想多了，誰還不知道你啊，傳統的滬市男人……吆呵，行啊老杜，這都能猜得到？沒錯，就是天極的蘇總！趕緊來趕緊來！地方你知道吧？行了，等著你啊！」
田銘掛了電話，對蘇鉞道：「杜盛，明珠院線的中層，和我是大學同學，滬市本地人。自從看過蘇總的小說之後一直把您當成是偶像，我一說在殺青宴現場，立刻就猜出來是你了。」
蘇鉞笑了笑，也不好說什麼，端起酒杯和田銘碰了碰。
喝了一口酒，蘇鉞沒話找話道：「田總監不是滬市人吧？聽你說話的方式很像北方人。」
「沒錯，我是晉省人。」田銘頗有些自得地道，「當年一不小心考到了滬市戲劇學院影視編導專業，畢業後就留在了滬市工作。」
「怪不得。」蘇鉞笑呵呵地道，又和他碰了碰杯。
明珠衛視的幾個在這部戲裡面出演角色的主持人也陸續過來和蘇鉞、解培言喝了幾杯酒，又過了一會兒，一個打扮精緻的男人就進了宴會廳。
「老杜，這邊！」田銘抬手招呼道。
名叫杜盛的男子便一臉激動的走了過來，明珠衛視幾個認識他的主持人和他打招呼，他也馬馬虎虎應付過去了，很快就來到了蘇鉞他們這一桌。
「來來來，老杜。」田銘招呼道，「給你們兩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明珠院線的杜盛，不大不小的領導一個。這位，呵呵，老杜，不用我多介紹吧？」
「不用不用！」杜盛連聲說道，向蘇鉞伸出雙手來，「蘇老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您的幾部作品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漫畫，我都很喜歡，音樂也是！」
「杜先生你好！」蘇鉞也只好伸出兩隻手來，和杜盛握了握。旁邊的張素雲聽到了蘇鉞剛才和田銘的對話，知道蘇鉞是有正事兒找杜盛，就招呼服務員趕緊加了一把椅子在蘇鉞的旁邊，招呼杜盛坐下。
杜盛還真是蘇鉞的粉絲，不僅對蘇鉞的各類作品了如指掌，還能就作品裡面的細節來上一波有自我見解的分析和討論。不過聽得出來，杜盛最喜歡的應該是《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這兩部武俠小說。
「行了，老杜，以後和蘇總的交流有的是機會。」田銘眼看杜盛一說起來就沒完了，趕緊拉住了他，「蘇總找你有正事兒，趕緊聽聽能不能辦。」
「蘇老師有事兒儘管吩咐！」杜盛大聲道，「杜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旁邊的張素雲沒忍住，笑出聲來。
蘇鉞也有些無語。這個杜盛明顯是中了武俠小說的毒啊！看著一臉的正氣凜然……
「咳！沒那麼嚴重。」蘇鉞忍笑道，「因為是和杜先生的工作有些關係，所以拜託田總監幫我引薦一下。有件事情想要向杜先生徵求一下意見。」
蘇鉞沒敢直接說讓杜盛幫忙，只說徵求杜盛的意見，這樣一來萬一杜盛辦不成，也好有個緩轉的餘地。
「蘇老師但說無妨！」杜盛也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是這樣，我旗下的動畫製作部門製作了一部動畫電影，是根據漫畫《龍貓》改編的。原本沒想著能這麼快完成，但現在看來，能有機會趕上春節檔期。你也知道，春節檔這樣的黃金檔期，排片任務一般都比較重，我們下手又晚了。我就想問問杜先生，在我們明珠院線，能不能給安排上春節檔期的排片？」
「動畫電影？」杜盛眼睛一眯，直勾勾地盯著蘇鉞道。
「對！動畫電影！」蘇鉞點了點頭。
「漫畫《龍貓》改編的？」杜盛又問。
「是！」蘇鉞繼續點頭。
「沒問題！」杜盛直接點頭說道。
「啊？」蘇鉞一愣，這個回答，是不是有些倉促了？
田銘在旁邊也有些著急。他把杜盛叫來並不是讓杜盛打腫臉充胖子的，而是想著讓杜盛幫蘇鉞介紹一下明珠院線的高層就行了，這樣就完成了田銘自己在蘇鉞面前表現的任務。只是，他現在發現似乎忽視了一個粉絲在偶像面前的強烈表現欲望，杜盛直接做主答應下來可不在田銘的計劃裡面。杜盛這個滬市的傳統男人，一直是計算的非常精明的啊，怎麼忽然之間就這麼衝動了呢？春節檔期的排片啊！田銘這個電視人都知道蘇鉞這樣的插隊不好辦！
「老杜，你考慮清楚了！」田銘忍不住提醒道。
「行了老田，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杜盛不滿地看了田銘一眼，轉頭又對蘇鉞道：「蘇老師，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一定能幫您辦成！」
「不是啊，老杜！咱可不帶說大話的！」田銘搶著道，「這事兒恐怕得是你的領導才能拿主意吧？」
「蘇老師，我就實話跟您說了吧。」杜盛沒有回答田銘的話，而是對蘇鉞道，「這事兒根本就不是問題，也不像您和老田想得那麼複雜。我不知道您看沒看過今年春節檔期將要上映的七部影片？如果有的話，您有沒有什麼想法？」
「杜先生是說今年春節檔沒有動畫電影的事情吧？」蘇鉞道。
「沒錯！」杜盛拍了拍大腿，道，「國內這些年的動畫電影做一部賠一部，得說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動畫電影這個概念，國外的動畫電影因為這幾年國內打擊盜版力度比較大、票房收入不斷提高的原因，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落後其他國家和地區很久才會上映了，基本上適合其他大票房市場同步上映。這樣就造成了一個問題，動畫電影的上映時間基本上集中在暑假期間和國外的聖誕節期間，因為國外沒有春節的概念，適合春節期間兒童觀看的動畫電影基本沒有。這也不是今年一年春節檔期的問題了，這五六年的時間基本上都是這個情況。所以說，您這部動畫電影，只要能保證在春節檔之前完成製作、審核以及拷貝的各項工作，哪怕是大年三十完成，我也能保證這部電影能在大年初一在我們明珠院線排上片！」
「老杜，話不要說得這麼滿啊！」田銘貌似在開玩笑，但依然是在幫杜盛往回找補。杜盛說的話他倒是聽明白了，但對於杜盛那個保證他可不敢任憑蘇鉞當真。「你們影院不用宣傳了？其他影片的排片計劃更改需要和製片方發行方商討吧？我一個搞電視的都知道，這事兒絕對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
「嘿嘿，老田，正是因為你是搞電視的，所以你根本不清楚我們這一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杜盛笑道，「我問你，你從畢業就在滬市工作，最近幾年春節期間回沒回過老家？」
「這幾年回的少了。」田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我爸媽還有我岳父岳母都接到滬市來了，回老家幹嘛呀？還不夠麻煩的。」
「這就是了。」杜盛道，「在你們老家過年，親戚朋友串串門啥的，春節假期很容易就過去了，你們家在滬市過年，有幾家親戚朋友能讓你去登門拜年？還不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其他時間怎麼安排？」
田銘沒答話，端著酒杯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新聞上都在報道，一到長假，京城滬市這樣平時摩肩接踵的大城市就變成了空城，因為外來務工人員都回鄉了，但是實際上這個並不全面。這些城市的外來人口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地方去罷了，都宅在家裡面。如果是你老田，你會不會有些無聊？如果有一部好電影，想不想去看？即使是你不想，一部動畫電影上映，被你兒子知道了，他會不會想要去看？你不放心你兒子自己去吧？總得是你或者你老婆帶著吧？你們兩個年輕人出去了，老人在家是不是更無聊？不如帶著四個老人一起去吧？這麼一來，你們一家七個人，齊了！」
杜盛喝了一口酒，繼續道：「滬市本地人其實也是這樣。過年期間並不是不想出門，而是因為大部分地方不營業、不開放，沒有地方去玩。有一部好電影，或者說，有一部家裡面某一個成員想要看的電影，全家老小一起出動的可能性大得很。所以宣傳的問題你根本不用擔心，現在消息傳播的速度和以前完全不同。」
「那排片計劃呢？」田銘又問道。
「呵呵，現在哪一行沒有個『機動』啊？機動名額、機動指標什麼的。我們電影院也有機動的排片計劃和拍片時間。一方面可能要應付一些發行方和製片方，另一方面，同時上映的電影總有票房比較，票房收入高的電影自然能獲得更多的拍片機會，一個是擠占票房表現不好的電影，另一個，機動計劃就能拿出來用一用。況且，你以為電影的檔期只有什麼黃金檔、白金檔、節假日檔什麼的區別的嗎？其實和你們電視節目一樣，一天之內不同的時間段同樣有不一樣的票房表現。一部愛情片我可以拍到晚上十一點去，你試試把一部動畫電影排到晚上十一點？能有人看才有鬼了！工作日最好的時間段是晚上六點開始，一直到十一點左右結束，節假日就不一樣了，最好的時間段是上午九點到晚上七點。我們和製片方可以討論每天排到多少場次，但能細緻到每一場什麼時間開始嗎？別逗了！」
蘇鉞完全沒想到，就一頓酒的事兒，基本上已經搞定一家地方院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