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戰場 203 哇——姐姐是大笨蛋

    坐回自己的車裡，蘇鉞沒有發動車子，而是首先給陳寶都打了個電話。

    別看元旦三天的時間網上針對《龍貓》這部動畫電影炒的沸沸揚揚，不管是蘇鉞也好陳寶都也好，似乎都應該對現在這種情況比較滿意。但實際上，蘇鉞一直在等著蘇靖的這次談話——他心裡很清楚這次炒作拉著廣電總局做了背景板肯定會讓蘇靖心裡有火，這頓罵肯定是逃不掉。而陳寶都也是眼看著網絡上洶湧的信息痛並快樂著。

    快樂，是因為《龍貓》這部被他寄予了厚望的作品在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公開宣傳的情況下已經引起了廣泛的關注，滬市美術片廠也在過去的三天不斷被人提起。不管對於滬市美術片廠與天極的這次合作是褒是貶，最起碼滬市美術片廠的人氣和關注度是上來了。痛並非因為那些或調侃或斥責的評價，而是陳寶都實在是心裡沒底。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廣電總局這邊，當時和蘇鉞制定宣傳計劃的時候蘇鉞說的倒是簡單，廣電總局就是一個招黑的單位，但廣電總局是不是真的會依蘇鉞所說給出一個「官方且能自洽」的說法，陳寶都還是有些懷疑的。如果廣電總局沒有用他們期望的方式給出一個類似的說法，這個計劃就進行不下去，更壞的情況是，如果這樣的操作把廣電給惹急了，接下來的成片審核恐怕還要有麻煩，甚至會有被禁的可能性。所以這三天的時間陳寶都一直在煎熬，蘇鉞倒是一直打電話給他，讓他管好自己以及手下人的嘴，別一時嘴快捅了簍子。天可憐見，這還用蘇鉞提醒嗎？給陳寶都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啊！好在廣電總局真的發表了通告，就《龍貓》立項過審同時又被處罰的事情給出了一個還算是比較明確的說法。陳寶都不知道這是蘇鉞自己操作的結果還是廣電總局那邊自發的行動，但不管怎麼說，最起碼前期的宣傳計劃順利進行了。

    而蘇鉞的這個電話就是為了安陳寶都的心，同時也是通知陳寶都，可以稍微給媒體松鬆口子了。《龍貓》的話題性和關注度都有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在影片正式上映前保持持續的關注度。

    「蘇總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稍微透露些消息了？」陳寶都的生硬滿是興奮。蘇鉞這個通知的意思他太清楚了，那基本上就意味著拉上廣電做宣傳的事情已經沒有太大的隱患了，不說官方多麼支持，最起碼是默認了。

    「對。但是要注意，一定要有個度！」蘇鉞囑咐道。

    「這個我明白。」陳寶都保證道，又試探著問道：「廣電那邊……沒事兒了？」

    「能有什麼事兒？」蘇鉞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似乎剛才挨罵的不是他，「人家說的很對嘛，咱們這部片子，是有積極意義的。」

    「對對對！」陳寶都在電話那邊笑得眼都不見了，「確實沒什麼事兒，是我老陳多心了！哈哈……」

    掛了蘇鉞的電話，陳寶都興奮地在辦公室轉了兩圈，口裡嘀咕道：「這他麼才是牛人啊！」

    另一邊蘇鉞回到天極，先去看了看徐家興他們那邊的工作，就去找郭婧和曹秀紅了。《龍貓》電影的配樂是郭婧從音樂學院找學生樂團錄製的，現在所有的曲子都已經錄製完成，但電影音樂這種東西並不是說錄製好音樂鑲嵌到電影裡面就行的，必須要根據影片的進程和鏡頭的長短進行適當的修正。這些東西郭婧自己可能搞不定，只好把公司的音樂總監曹秀紅拉過來幫忙，不過現在也只是小範圍的修音，畢竟片子還沒有拍攝出來。等到片子拍攝出來，配音和配樂的工作就可以同時進行了。

    按照蘇鉞的意思，從電影學院參與這次音樂錄製的學生中找幾個比較優秀的人才出來，一方面現在可以配合進行一些小範圍的宣傳活動，另一方面也算是為天極儲備一些人才。這個建議得到了郭婧和曹秀紅的認可，並在音樂的錄製過程中就進了一定範圍的篩選。

    「小婧，曹姐，弄得怎麼樣了？」蘇鉞在公司的錄音室找到了兩人，這裡是公司音響設備最好的地方，兩人的工作離不開這些設備。

    「前期的修音已經差不多了。」曹秀紅道，「小婧找的這幾支樂團都有很高的水準。」

    「那我們之前商量的選人的事情呢？」蘇鉞看向郭婧。

    「也沒太大問題。」郭婧道，「我看好了幾個很有潛力的年輕人，正在和他們接洽。說實話，學習器樂的學生如果不是特別出眾，能年少成名，可以直接擔當台柱，又不想自己開工作室或搞教育或培訓，我們這邊的吸引力還算是比較大的。」

    「那就好。」蘇鉞點頭笑道，「你儘快跟進一下，最好能在影片的正式配樂之前拉幾個人過來，讓他們參與這次的工作。他們的社交工具和社交圈子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工具。」

    「您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資本家。」郭婧調笑道，「這點兒油水都要搜刮。」

    「物盡其力嘛。」蘇鉞抹著鼻子道。

    三個人正說著呢，梁展博推門進來，對蘇鉞道：「蘇總，解導過來了。」

    「好，我馬上過去。」蘇鉞起身出去了，郭婧和曹秀紅便又戴上了耳機開始工作。

    解培言是帶演員過來為《龍貓》的配音試戲的，這是在元旦前《約會專家》的殺青宴上就說好的事情。蘇鉞原本以為配音演員應該不太好找，畢竟沒有上鏡的機會，只有聲音可以「出鏡」，應該對大部分情況下「靠臉吃飯」演員沒有太多吸引力，沒想到一進會議室就愣了。

    按照《龍貓》這部片子的實際情況，配音演員其實需要的非常少。這部片子本身很簡單，主要的登場人物也沒幾個，而且因為不需要出鏡，一人分飾多角也不成問題——這在動畫片的配音中非常的常見。蘇鉞原本只讓解培言找七八個演員就差不多了。而在另一個世界的這部影片中，日語版原版的配音演員有十二個——這其中還包括該龍貓這個動物角色配音的演員，而蘇鉞並不想用常規的演員來給這樣一個角色配音，而是準備使用真正的動物錄音或者尋找民間的口技藝人來完成這個工作。而會議室裡面除了解培言之外，還有十三四個年輕的男女坐在那裡，相互之間小聲地談笑著，朱淼這個和解培言有過合作的天極藝人，正充當接待員給人端茶倒水。

    「不好意思，解導，久等了。」蘇鉞先跟解培言打了個招呼。

    「沒事兒沒事兒，我也是剛來。」解培言笑著起身和蘇鉞握了握手。在座的這幫年輕人也紛紛站起身來，七嘴八舌地和蘇鉞問好。蘇鉞笑著回應，才發現這些人大部分面熟，似乎在《約會專家》的殺青宴上見過其中的幾人。

    「行了，我知道您忙，咱也別廢話了，開始吧。」解培言和蘇鉞合作過一次，彼此有了相當的了解，知道蘇鉞雖然待人接物很周到，但其實並不太喜歡過分客套，就直接說道。

    蘇鉞微微苦笑——他還沒問解培言到底為什麼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還幾乎都是上一部戲的演員。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解培言接著道，「都是自己人，這些年輕人也都知道情況，肯定是要有人被刷下去，你也別客氣。我跟你說吧，這事兒還真不能怨我，是你的人搞出來的。」說著，解培言指了指正想往外溜的朱淼。

    「呵呵……我從滬市給大家帶了禮物……那個……要不我先去給大家分一下？」朱淼一副無辜的樣子。

    蘇鉞撓了撓下巴，似乎，有問題？他也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朱淼，等著她來解釋。

    「好吧，咳……」朱淼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道，「我當時聽到您和解導的談話了，就稍微顯擺了那麼一丁點兒，沒想到這幫人，居然死皮賴臉地去找解導，要跟著來試戲！這事兒不怪我！」朱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而把責任推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蘇總，您別怪小朱。」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起來道，「這事兒確實是我們求著解導帶我們來的。」眼看著蘇鉞故作深沉，一副追究責任的樣子，這幫年輕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看得出來，天極老闆這個頭銜對於這幫年輕演員的壓迫還是挺大的。

    蘇鉞對她有印象。《約會專家》這部戲裡面有一個橋段是「複製」了當時那位工學博士陳默和他的女友廖佳妮的故事，連名字都沒改。而這個女孩子，就是在劇中扮演廖佳妮的演員，好像是滬市電影學院的學生。

    「大家別緊張。」蘇鉞笑著示意她坐下，道，「大家願意過來，不管是什麼原因，總是對我們天極的認可，我不是要追究責任，就是有些搞不明白。小朱，你來給我解釋一下，你跟大傢伙顯擺什麼了？」

    蘇鉞又把矛頭指向了朱淼。他其實一點兒也不生氣，倒是非常欣慰。說到底，朱淼現在已經算得上一個比較成功的藝人了，去年的一張唱片讓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有了不小的知名度，再加上長相可愛、性格可親，大半年的時間就擁有了一個很龐大的粉絲群體。儘管是這樣，朱淼依然保持了這種很平和的心態，對於這幫籍籍無名的小演員也沒有任何距離感，反而關係相當緊密。這一點讓蘇鉞對她非常滿意。

    「嘿嘿……其實也沒什麼。」朱淼一臉不好意思，「我就是跟大家說……跟大家說，我會向蘇總您申請給這部漫畫裡面的小梅配音……」朱淼吞吞吐吐道，「沒想到這幫傢伙！居然趁我喝了幾杯酒頭腦不太清醒，激著我向兩位推薦他們！」

    蘇鉞苦笑不得。朱淼話是這麼說，但以蘇鉞對她的了解，恐怕當時她說的可不一定是「申請」或自薦，而是一臉信誓旦旦地顯擺……

    「蘇總，當時在劇組的時候，我們都非常喜歡這部漫畫作品。」那個扮演廖佳妮的女孩子又站起來幫朱淼解圍，「當時就是小朱向我們推薦的這部作品，我們非常喜歡，特別是我們幾個女孩子，私下裡也討論過心中幻想的那個大人們都看不到的世界，所以……」她頓了頓，繼續道，「另外就是，我們這些人，說是演員，其實一年到頭沒有什麼演戲的機會，不管能不能出鏡，只要能讓我們的名字出現在銀幕上，我們就滿足了。所以……所以我們就趁著酒意擠兌了小朱幾句。您……您別怪她。」

    蘇鉞對她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道：「我很高興大家喜歡我們公司的產品，也理解大家的心情。至於小朱，她向大家推薦這部作品，我也不會怪她。大家也不用把我想得那麼高高在上或者不近人情。大家可以想一下，如果我真的那麼喜歡責怪別人，小朱這個丫頭能有這麼大的膽子這樣和我說話？」

    一幫人聞言都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蘇鉞便又對朱淼道：「至於你嘛，恐怕還沒老實交代。你當時是說的會和我申請給曹小梅配音嗎？恐怕不是吧？是不是言辭鑿鑿說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

    朱淼聞言眨了眨眼睛，忽然兩眼一閉嘴巴一張，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哇——姐姐是大笨蛋！」

    蘇鉞直接傻了。解培言也一臉驚恐的模樣。倒是在座這些年輕人一臉平靜，似乎這一幕並不出乎他們的預料。

    蘇鉞心念一轉，趕緊喊道：「停！把狼都招來了！」

    朱淼聞言收聲，中間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蘇鉞已經看明白了，朱淼這是一言不合直接試戲，想要用自己的表現來證明自己。而這聲石破天驚一般的吼聲正是《龍貓》這部作品裡面姐妹倆接到醫院的電話，知道母親的病有反覆的時候吵架小梅鬧脾氣的台詞。電影的配音劇本倒是沒給她看過，但漫畫裡面卻寫得清清楚楚。而這樣的表現恐怕不是朱淼第一次弄了，看看這群年輕人的樣子就知道，這是朱淼「說服」他們不要和自己爭奪這個角色的有利證據。

    朱淼這一聲倒是沒把狼招來，在會議室外面的梁展博卻一臉驚恐地推門進來了。蘇鉞正好吩咐道：「小梁去吧老徐叫來，就說配音演員選角的事情要讓他把關。」

    還摸不著頭腦的梁展博一頭霧水地出去了。朱淼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低著頭一言不發，不時拿眼角瞄一下蘇鉞。

    「行了，坐吧。」蘇鉞沒好氣地道，「等徐老師過來，再把其他感情狀態下的台詞試一下，如果不合格，有你好看的！」

    朱淼吐了吐舌頭，趕緊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好了，趁這個時間跟大家交代一下具體的情況。這部動畫片的角色……」蘇鉞強壓住想要笑的衝動，開始給這幫年輕人講解。對於想要抓住每一個機會的人，蘇鉞非常願意讓他們進行這樣的冒險和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