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嘉賓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完成了新兵訓練。實際上新兵班的訓練並不困難,對於參加這次節目錄製的六個人而言反而相對簡單,只要改變了懶散隨性的行為習慣,不管是最基本的軍容軍貌還是內務衛生,都能應付的過來。而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這六個人也與武警支隊的戰友建立了非常親密的聯繫。人生四大鐵,其中就有「一起扛過槍」,儘管只有短短的一個星期,也足以讓他們感受到濃濃的戰友情。而作為和他們吃住訓練都在一起的新兵班班長楊守沖,這六個人對他的感情更加濃厚。算起來楊守沖年齡也僅僅只比蘇鉦和柳灝鋒稍大,比其他四個人都要小,但在部隊裡,這樣一個老兵對於新兵的指導作用卻是不能用年歲來衡量的。當新兵班的訓練結束,六個人和楊守沖以及武警支隊的戰友一一告別,在熹微的晨光中紅著眼眶踏上了節目組安排的大巴。
車上,老大哥徐秀海深有感觸地說道:「每一個新兵都是許三多,傻,不合群,不知道告別家鄉進入部隊後如何在陌生的環境裡生活;而每一個班長都是史今,用他們笨拙的細緻關懷著他們的每一個兵。不當一次兵,你永遠不會體會到『我的兵』這三個字裡面究竟包含了什麼樣的意義……」
從泉城乘車向東,三個小時後到達齊都,這裡駐紮著第26集團軍的一支摩托化步兵旅。這支摩步旅歷史悠久,建制歷史可以追溯到紅軍時代,是部隊中為數不多的仍然保留下來的紅軍師之一。而隨著大巴越來越接近部隊駐地,六個人的離愁別緒慢慢地被興奮所取代,因為在這軍營旅途的第二站,他們終於可以摸到夢寐以求的槍械武器了!
實際上這六個人並不是全都對槍支一無所知。徐秀海是退伍兵,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打過上一代的自動步槍;孫海鵬三人在拍攝《士兵突擊》電視劇的時候不僅見識過真傢伙,就連狙擊槍和少量裝備的特種槍械也近距離接觸過,甚至還打過演習用的空包彈。比較可憐的是柳灝鋒和吳勇,柳灝鋒之前倒是見識過不少道具模型,真傢伙只在大學軍訓的時候用半自動打過三發子彈,據他所說好像只有一發上靶;吳勇讀的是體校,經歷的軍事化訓練倒是不少,可從來沒見過真傢伙,這裡面最興奮最期待的就是他了。
到了部隊駐地,摩步旅仍然安排了一個指導員過來負責聯繫,而給這些新兵蛋子安排的班長是個面容憨厚的西北漢子,名叫謝磊。慣例的流程來了一遍,宿舍分配好、行李安排妥當,六個人便被班長帶到了訓練場,整隊完成後就開始木頭一般地站起了軍姿。
要說一個星期的新兵訓練讓這些嘉賓改變最大的,恐怕就是紀律性和服從性了。別人蘇鉞不清楚,阿濤和蘇鉦蘇鉞則非常了解,單單一個安排行包的問題,如果讓他們自己做,恐怕兩個小時也搞不定,而在部隊裡,什麼事情都有明確的時間限制,十分鐘的時間,六個人就已經安排好了宿舍和隨身攜帶的行李,來到了訓練場上。而經過新兵班的磨練,站軍姿已經不能算是嚴峻的挑戰了,六個人可以一動不動地站上一個多小時,儘管和普通的士兵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考慮到訓練時間畢竟只有短短的一周,這個成績已經很讓人滿意了。不過這幫傢伙卻不像新兵班站軍姿時那般老式,究其原因,在他們的周圍,一群老兵正在進行格鬥訓練,六個人身體不動,眼珠子卻咕嚕嚕轉個不停,不時還稍微張一張嘴巴,那是快要壓抑不住的驚呼。
這次也沒有讓他們站到一個小時。僅僅十分鐘之後,天空中傳來了螺旋槳轉動的轟鳴聲,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一架灰色塗裝的軍用直升機帶著呼嘯的強風懸停在了眾人面前,離地還有十米左右的時候,機艙門被打開,一條繩子從飛機中拋了出來。
幾個人被直升機螺旋槳扇動的大風吹得站立不穩,地上乾枯的雜草和灰塵飛揚到了空中,忍不住便抬手遮在了眼前,眯著眼睛好奇地看著面前的這架直升機。
忽然,一個身穿特戰服的身影出現在了機艙門口,抓住繩子平穩而快速地從飛機上直接滑倒了地面上。落地之後據槍警戒,第二個身影又出現在了機艙門口,然後同樣滑降了下來。一眨眼的功夫,三個同樣打扮的人來到了幾個人面前。
直升機索降這種場景很多人並不陌生,新聞中、電影中關於這樣的鏡頭有很多。但是屏幕中的鏡頭如何能同現實中親眼看到的衝擊感來得猛烈?實際上當第一個人用索降的方式降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六個嘉賓已經開始忍不住驚呼出聲,而當三個人來到面前的時候,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孫海鵬、阿濤和蘇鉦見過相似打扮的一群人。當時拍《士兵突擊》電視劇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七個人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了片場,並參與了其中兩場戲的拍攝。實際上孫海鵬還裝備過他們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裝備的模型,但是很遺憾,還是僅僅是模型而已。如今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三個人,與之前見過的七個人氣質非常相似,冰冷、淡漠,好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堅冰,又像是一塊灼燒得通紅的頑鐵。黑色的作戰服、冰冷的護具、堅硬的頭盔、包裹住鼻子嘴巴的面罩以及一副黑色的墨鏡,這三個人完全就像中世紀包裹在鐵皮罐頭中的騎士,根本看不到面容。別說面容,他們的制服上面沒有肩章、沒有領花、沒有胸章、沒有姓名牌、沒有編號、沒有袖標,實際上除了制服右胸口的一面國旗的標識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表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自我介紹一下!」為首的人用一副粗砂磨礪一般的嗓音低聲吼道,「我,來自第26集團軍特戰大隊!在這次的任務中,將會擔任你們的終極教官!也就是說,你們表現最優秀的人,可以去往特戰大隊接受最深刻的磨練!實話實說,我對此次分派給我的任務有些不以為然,我並不覺得,你們可以通過特戰大隊的考核,成為我手底下的兵。但是沒辦法,既然是我的任務,我就要努力完成,而你們,就是我的目標!不是要消滅你們,而是要讓你們在兩個半月的訓練之後,有勇氣去敲響特戰大隊的大門!至於你們能不能做到,我想,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這句話,曾經在一部電視劇裡面出現,你們中的一些人,曾經在這部電視劇裡面有很出色的表演。但是很遺憾,軍隊不是劇組,訓練不是演戲!你們能不能在最後的環節見到我、在特種大隊的訓練場上完成這次的軍營旅途,就看你到底是真正的千里馬還是虛有其表的騾子!規則,從今天開始兩個半月的時間,完成摩步旅、炮兵旅、裝甲師的所有訓練,並接受特種大隊的考核!考核通過,進特種大隊;考核不通過,要麼回家,要麼去文工團!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六個人齊聲大喝,也不知道到底是能進特種大隊的希望激勵著他們,還是在這位教官的威懾下人云亦云。而三個來自特種大隊的教官如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一句廢話沒有,交代完之後轉身上了一輛停靠在旁邊的軍用越野車,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送走了三位遽然而來遽然而去的教官,西北漢子謝磊便接管了這一時段的訓練,同時還有另一位名叫任岩的老兵參與,做訓練輔助。
謝磊一臉憨厚,普通話也不甚標準。他笑眯眯地站在幾人面前,問道:「來到軍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打槍!」柳灝鋒搶先答道。另外幾個人微微思索了一下,就跟著一頭。
「打槍啊?可以。」謝磊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下午可以安排一個射擊訓練,上午嘛,現在時間離著吃午飯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搞什麼訓練都有些來不及了,你們在新兵班估計齊步走正步走都走煩了。這樣吧,我們做一個小小的體能測試好了。只要測試合格,下午安排射擊訓練,測試不合格,那就一直等測試合格之後再去吃午飯,怎麼樣啊?」
謝磊說的話似乎是在和面前的六個人商量,但語氣中一點兒商量的意思都沒有。沒等六個人反應過來,就高聲吼道:「現在,進行基礎體能測試!第一項,仰臥起坐!一分鐘時間,80個合格,分成兩組交替完成,現在開始!」
一分鐘時間八十個仰臥起坐,基本上介於能與不能的分界線上。經過鍛煉的人完成這個項目很輕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完成的任務。六個人分成兩組,一組壓腿一組測試,好在這六個人體能都還不錯,壓著時間完成了這一項,不過基本上已經快要直不起腰來了。
「嗯,還不錯!」謝磊微笑著點了點頭,「接下來是下一項,俯臥撐!不多,五十個。也不要求你們做多快,我數你們做,數一個做一個就行。」
六個人趴在地上做好準備,腹部緊縮的肌肉在伸直的時候讓其中的兩三個忍不住叫出了聲。謝磊也不管,樂呵呵地道:「準備好了嗎?開始了哈!一……二……」
最開始的時候很順利,謝磊數的也並不快,然而當數量超過兩位數的時候,問題就來了。
謝磊不時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來回走動,最裡面有節奏地數道:「十一……十二……十……哎呀,你這個做得不標準啊,再往下去一點兒……好,繼續,十二……」
其他人:「我第十三個都做完了!」
這還不算,當三十九之後忽然變成二十的時候,連老大哥徐秀海都在鏡頭的特寫裡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最終謝磊終於數到了五十的時候,估計實際上六個人得做了最少八十多個。
「好,完成的不錯,休息一會兒,我們再繼續進行下面一項測試。」謝磊笑呵呵地道。
「班長,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阿濤忍不住問道。
「啊?是啊!」謝磊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所以我的體能很好啊。你們的體育是數學老師教的吧?有些差勁啊,還需要繼續鍛煉!」
半個小時的功夫,笑眯眯的謝磊把六個人操練得欲仙欲死,連腰都快腰直不起來了。偏偏他對六個人的體能有非常準確的預判,提出的目標恰恰是六個人努力之後剛剛好可以完成的程度,又不是非常輕鬆就能達成的地步。去食堂吃午飯的路上,六個人滿頭大汗,頭頂熱氣蒸騰,相互扶持著蹣跚往食堂挪動。
「我覺得我做不成馬了。」阿濤咂了咂嘴巴。
「應該不是吧。」柳灝鋒接口道,「我覺得就應該像《士兵突擊》裡的老a一樣,今天的那個教官就是在嚇唬我們,就像齊桓最開始對待許三多他們那樣。你說呢,三多哥?」
「我……我不知道!」孫海鵬回答道,「也許是在嚇唬我們。不過我想去看看真正的老a是什麼樣子的。」
「那就去看看吧。」阿濤揉著肚子使勁兒挺了挺腰,酸痛的腹部肌肉因為這個動作讓他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我其實也挺好奇的。」
「人家都說下馬威下馬威,咱們在新兵班訓練太輕鬆了,原本以為去機場的那次就是下馬威了,沒想到只是小意思。」吳勇也學著阿濤的樣子挺了挺腰,同樣一陣齜牙咧嘴的怪像。
「其實我在擔心另外一件事情。」蘇鉦此時插了句嘴,「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經驗,我以前一口氣做過兩百個俯臥撐,當時也感覺腹肌很疼,結果只要是坐下,就絕對自己起不來,躺下後也是,靠自己的力量基本上抬不起上身,每次起床都是一次磨難,一直持續了三天。不知道你們以前有沒有相似的經歷。」
「我有過。」柳灝鋒臉色發白地道,「不光是仰臥起坐,俯臥撐做得多了兩條手臂都沒有力量,你們不覺得兩手發軟嗎?待會兒吃飯可能都是問題。」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