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驀然響起,安朵驚訝抬頭對視一眼,四目相對原本的尷尬到底減緩了不少,向建林笑了笑指著自己吊著的那條腿道:「沒什麼大礙,等過段時間就恢復了,你腦袋這會兒怎麼樣?」他後悔不已,當時沒注意護著安朵的頭。人身體最精密而神秘的部分就是腦袋,那裡被這麼碰一下可想而知有多嚴重。
「只是輕微的腦震盪,醫生說觀察兩三天沒事就好了。」醫生還說,她從這個高度掉下來只是腦震盪已經算是奇蹟了。四米多的高度不算很高但也算不上很矮,而且安朵是從半空中一下毫無準備的掉下來,就更危險,所以此時只是腦震盪真的是上帝保佑,當然她傷勢這么小的原因,完全是向建林撲過來的及時。
安朵眼中複雜一閃而逝,繃緊了唇線而後啟唇道:「……那天,謝謝你救了我。」
向建林面色複雜,比起安朵說謝謝他倒是寧願對方心安理得的接受,誰見過自己父母救了女兒,女兒還對父母尷尬的說謝謝的?向建林暗嘆口氣,但在轉瞬間卻又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至少父女兩之間那堵牆有了打破的跡象:「沒事,只要你沒事就好。」
對方越是這麼說,安朵卻越有些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嗯了聲盯著地毯上的花紋卻是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向建林如何老道,很快的找到話題:「劇組的事,我會找人調查清楚。」頓了頓:「傷好後,還想繼續拍這部戲嗎?」
「要拍。」安朵點點頭:「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不可能因為這點意外就不拍完。」《修妖錄》第一季一共五個故事,已經拍到了第三個,也就是已經拍了一半,要是她中途選擇退出,就算因為這件意外的事情她不用賠付違約金,恐怕劇組的損失也不算少。顧南對她向來不錯、宸萌更是將這個角色直接設定成了自己。導演也很愛護她,在劇組很給她面子和禮貌,雖然在劇組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這種類似的事每個劇組都會有,總的來說修妖錄實則是個很不錯的劇組。
而且這部戲、這個角色她捨不得放棄,之前她演的那些角色多半是內心戲份很多、人物頗為壓抑深沉,但這部戲的九尾天狐卻格外的恣意,很適合緩解心情。
向建林一皺眉:「那我買下這部戲,重新安排劇組的人給你拍?」
安朵錯愕一下子連忙搖頭:「不用,現在的劇組就很好,我已經習慣了,如果再換到不容易適應。」
「這樣啊。」向建林手指頭敲打著被子:「那到時候給你安排一些人,這個不能拒絕,這次的事情我想所有人把都不願意在看到。」
安朵口中的意外怎麼可能是意外,向建林心知肚明其中有貓膩,不過到底沒說出來。
而威壓斷裂這種事安朵真的會認為只是意外嗎,她不蠢,知道這裡面顯然有古怪,不過既然無論是向建林還是大哥二哥亦或者封景虞都不說,她也就自自作不知。
兩人聊了幾句,氣氛倒是比起之前緩和了不少,但等幾句話聊完,氣氛卻再次沉寂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向建林給她的印象有些複雜,無論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亦或者耳朵里聽到的那些事都告訴她,這個人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慈祥溫和。但此時看著收斂壓抑著脾氣,不動聲色討好她的向建林,說心情沒有變化那是假的。
關係不像之前那樣生疏而禮貌,但也做不到一下子就變得像和蕭家那樣親密。這個道理安朵懂,向建林也懂。
過了一會兒後,向建林瞥了眼擺在旁邊的文件夾,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沖安朵招招手:「要是沒事的話,給我念念這個怎麼樣?」
安朵一眼掃過去,下意識的就搖頭拒絕。開玩笑,她對向家避之不及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想插手向家的生意和內部情況:「我不懂這個,要不然我幫你叫助理進來。」
「不用。」向建林擺手攔住她:「不用你懂,幫我念出來就成。我這會兒有些頭昏腦漲,這幾個文件得儘快做出回復。」說完毋庸置疑的將一份文件塞進安朵手中。
沒什麼重量的文件在她手中卻仿佛有千斤重,安朵抿了抿嘴唇仍舊拒絕:「抱歉,我真的不懂。」
「不需要你懂。」向建林在這一點上卻格外的固執,甚至伸手幫她翻開,指著其中一排說:「這裡是什麼,念念。」
安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是向氏涉及的石油生意,似乎不是在國內的。
石油!
這兩個字就代表著黑色的金子,沒有一定財力和魄力的人根本吃不下去也不敢吃,安朵隨便掃過的那幾個數字都頗為讓她心驚肉跳。但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的技能全都點在了演戲上,對於這個文件是真的看不懂。
她下意識的就想要將文件合攏,卻見向建林格外固執的翻開,伸手摁在那裡,才輸了水後還沒撕開膠布的針孔一下子撞進她眼中,只聽向建林第一次用不可反駁的語氣對她說:「就是這裡,直接念給我聽就行。」
那個針孔瞬間戳進了安朵內心最敏感的地方,再看了看向建林仍舊吊著的腿以及暗黃的臉色,她深吸口氣:「向先生你就不擔心我把這些東西說出去?」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分辨出來這些文件有多機密和重要,向建林卻這麼隨意翻開給她看,是對她太過信任還是根本沒將這些文件放在心上。
聽到她的話,向建林卻是哈哈大笑,慈祥的看著她:「你會嗎?」
安朵到了口中的話頓時咽了下去,嘴硬的道:「這可說不定,要是有你的仇敵拿很多錢賄賂我,說不定我就說了。」
「你要是愛錢,那就不該把股份還給我。」向建林如此道,然後敲打了一下文件:「念吧,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