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屏幕切割出幾個分鏡頭,一邊時漢森撿起照片的樣子,另一邊是一張書桌上,一隻纖細的手指在照片背後寫上一排字,然後和資料一起放在牛皮紙袋中封好,再放上地址和快遞費。
劇情到這裡結束,伴隨著電影主題曲悠揚而低啞的聲音在影院內響起,比起第一遍看了電影情緒大多是懵逼和傻眼的震驚,此時卻是看著電影更多的惆悵和感悟。
安妮塔為什麼會選擇在最後仍舊將這份關於當年父母去世意外的真是資料寄給漢森?
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問題伴隨著電影落幕仿佛又成了無解之題,誰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少女到底在怎麼想的。
在電影前期她表現得柔弱和完美,像是一個剔透的天使一樣,讓人想要升起保護的欲!望。但當電影落下帷幕,當她作為幕後主使的真面目被剝離出來,所有人感到的又是震驚。
當驚艷和震驚兩種情緒漸漸下落,第二遍觀影時伴隨著更多疑問的升起,所有人想的更多、猜測得也更多,對於安妮塔的感官卻越發複雜起來。
無疑這個少女心計深沉,在影片中無論是看似和她合謀的凱西還是被暗算的漢森,其實都是她的棋子。她操縱著這些棋子,照著自己想要的方向演繹,甚至於將自己也當成棋子,在這盤大戲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她的這份深沉心機,在這個一環套一環、劇情緊扣、人心複雜的故事中展漏無疑。而當你終於看完了電影、看懂了電影之後,你會發現這個故事中唯一的贏家只有安妮塔,但奇妙的是你無法從她身上看到任何對於勝利的喜悅。
她完美的一面是裝出來的,就像是面具覆蓋在臉上。她陰寒滲人的一面則是深不可測,任誰也無法從她的面部表情中察覺到不對勁。她似乎就是一個讓人無法看透的謎,從電影開始到結尾仍舊沒人看透。她在電影中的劇情並不算多,但卻出奇的成了此時大家最為關注的一個。
當大屏幕上重新浮現出《救贖》這個電影名字時,所有人卻思索得更多。
救贖?
這是指對那些孤兒的,還是對安妮塔的,亦或者對漢森的?……
似乎誰都是,似乎也誰都不是。
《救贖》這個電影名字就仿佛劇中的安妮塔一樣是個讓人猜不透看不透的謎。
影院內寂靜一片,坐在第一排的電影主創們再次站了起來,面對座位席鞠躬。四下仍舊是寂靜一片,伯特倫眉梢一挑,正想問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只聽幾聲清脆的鼓掌聲響起:「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這幾聲鼓掌聲仿佛驚動了所有人,有人串珠一般的鼓掌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當安朵幾人重新站起來看向座位席時,在不知何時已經打開的影院內部燈光照耀下,就看到了全體起立站在座位處的觀影人們給這部電影也給這部電影的所有主創送上了最為響亮的鼓掌聲。
觀眾席上,原本對此屆電影節的獎盃懷揣著希望的不少導演和演員們面帶複雜的鼓掌,心中有對電影的驚艷、也有因為電影太過驚艷的遺憾和失落。這一屆電影節恐怕他們的結局就是陪跑了,《救贖》這部電影太驚艷,是以讓人根本無法再升起爭奪獎盃的信念。
仍舊是觀眾席中,康妮一邊機械的鼓掌,一邊面帶複雜的看著站在導演身旁,這會兒正和導演激動擁抱的安朵。在電影開始前二十分鐘她仍舊對獎盃懷揣希望,認為自己的演技足以征服電影節征服這些挑剔的評委。但隨著電影劇情額發展,隨著電影中那幾位演員的驚艷展現,她才臉紅的發現自己所自以為豪的演技其實並不算什麼。和那三人在戲中驚艷得讓人屏住呼吸的對戲相比,她的演技生澀稚嫩得根本不堪一擊。
如果將那三人飆戲場景中的任何一個人換成自己,她能扛得住這樣的壓力和其他兩個演員不停釋放的氣勢嗎?答案是不能……
「啪啪啪……」她一邊鼓掌一邊卻是滿口苦澀。
「他們都是在圈內不知道拍了多少戲的老演員,康妮你不該和他們比,你的成長空間還有很多。」旁邊的導演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康妮面帶複雜的看著她的重點關注對象安朵,低聲說道:「但她並沒比我大多少。」說完不等導演繼續苦口婆心安慰,深呼吸一口氣堅定而睥睨的看著安朵,低聲鄭重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和她同台競藝,然後打敗她。」說完不再注意安朵,而是看著大屏幕上《救贖》兩個單詞,想到這部電影呈現出來的精彩程度,她真心實意的繼續鼓掌。
坐在前邊位置的李導站在那裡笑眯眯的鼓掌,他慈祥而和藹的看著安朵,作為此屆電影節的評委他當然在首映禮上擁有一個席位。一邊鼓掌,他一邊想著安朵在《救贖》中所呈現出的安妮塔這個人物,心中的驚艷和驚訝卻是越來越大。如果說兩年前安朵飾演的茵茵還能看出她是在飾演這個角色,那麼如今她表現出的安妮塔,你可以說她就是安妮塔,這種程度的演技已經足以讓許多人頂禮膜拜。
「啪啪啪……」李導的鼓掌聲越來越熱烈,在好萊塢電影正盛行的時候,他無比的期待著國內的演員也能衝出屏障,在國際上走出自己的一條路,而現在安朵就正走在自己開闢出來的那條路上。
影院內的鼓掌聲雷霆震天、熱烈激昂,在所有觀影人的恭喜之中,坐在最後一排最角落位置的人趁人不注意站了起來,他臉上帶著口罩和帽子,趁著周圍人都沒注意走出去的時候順勢戴上了墨鏡。
當他快步走出影院,想到剛才看了兩遍的《救贖》,仍舊覺得回味無窮、猶如吃了一頓饕鶗盛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