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一出現,竟然連一直安靜的在王革身旁痴情一片心無旁騖的觀音都是猛然轉眼望去,一雙鳳目中寒光綻放,這是她遇到了勁敵的習慣性反應。
而那兩個古怪男子原本一直很裝逼很低調的耷拉著的腦袋也猛然抬起來,他們戴著墨鏡也不知道是真瞎子還是假瞎子,反正是隔著墨鏡和觀音目光撞擊,空氣中都仿佛有雷聲轟鳴!
「這兩位是我馬某人重金請來的江湖高人!」馬走日把消音雷霆槍插回腰間,蒲扇般的大手在槍上拍了拍:「就是專門對付你觀音的!哼哼,讓你們死在槍下真是太便宜你們了,我就要讓你們慢慢的死,一點一點的品嘗痛苦的折磨,哈哈哈哈……」
吳道德向著那十個十五級以上強者一揮手:「盡情的殺戮吧!哈哈哈哈……」
那十個十五級以上強者立刻上前去分別選擇自己的對手,而黑城這邊,不需要王革或者觀音說什麼,大家已經自動迎了上去。這種時候,黑城裡不管是不是一條心的都得站在一起反抗,否則誰也活不過今晚。
浪人、飛虎、沙僧、阿蛇、圓通、圓真、圓覺分別迎上一個強者,他們全都是十五級以上。而其他人,則是強點兒的兩個打一個,弱點兒的四五個打一個,把這十個十五級以上強者都給攔下了。
「嗯?」吳道德和馬走日都是皺了皺眉頭,沙僧原本是十四級生命,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十五級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哪兒冒出來三個這麼厲害的光頭?
他們是知道圓通三兄弟的存在的,但卻並不知道圓通三兄弟的個人實力如何,畢竟打死吳良、馬遙、吳智、馬丹也不需要有多強,他們完全沒想到這會是三個十五級以上強者。
要知道即便是他們四大家族,一般一家也就是能有四五個十五級以上強者而已,那都是花費不少財力物力才能拉攏到的。什麼時候十五級以上強者都成了大白菜了,成捆的批發?
不過沒關係,他們最大的底牌就是那對古怪兄弟。別看他們貌不驚人,卻是真正的高手。吳道德和馬走日能請來他們可真是花了大價錢的!
完全不需要他們下令,兩個古怪兄弟已經是緩緩的迎著觀音走了過去,就好像其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們的眼,唯一一個觀音能夠與他們為敵。
王革剛剛身子一動,在他身旁的觀音就已經察覺到了。觀音馬上拉住了王革。那關切之至的目光阻止了王革,她柔聲勸道:「老公,你受傷了,讓我來吧。」
王革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他暫時拿觀音沒辦法,而且現在也不是跟觀音計較這個的時候。既然觀音要出手,那他也沒必要去跟觀音爭,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古怪兄弟究竟是什麼水準。
觀音走到了王革身前,那高貴冷艷的俏臉上不夾帶一絲情感,冷聲道:「我聽過你們的名字。據說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秘密殺手組織,叫做【劊子手】。他們是以殺人多少來排等級。
「十人斬,才能成為正式成員。據說最強者,是傳說中的萬人斬!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應該是聯邦通緝黑名單上的『伯牙子期』兄弟,不知道你們在劊子手裡是什麼位置?」
「不錯,我們正是伯牙子期兄弟。」矮個兒背琴的古怪男子開口道:「我就是張伯牙,他是我弟弟張子期。我們兄弟倆不過是區區百人斬而已,不足掛齒。」
「你就是觀音?」高個兒拿二胡的張子期咧嘴一笑,他們哥倆兒都蓄著老土的八字鬍。笑的時候小八字鬍一聳一聳的看起來頗為滑稽:「我們兄弟倆就是為你而來——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也不知道這一趟會不會白來,哼哼哼……」
說罷張子期身子一彎向後坐去,明明他背後並沒有椅子。但是他竟然好像有椅子在屁股後邊接著似的就那麼坐下了,甚至還一條腿彎曲另一條腿抬起來搭在膝蓋上,悠哉的翹起了二郎腿。
二胡直接架在了膝蓋上,張子期咳嗽一聲,便徐徐拉了起來。這是一首經典的《二泉映月》,是古人阿炳的作品。樂曲自始自終流露出的是一位飽嘗人間辛酸和痛苦的盲藝人的思緒情感。
張子期當真是二胡大家,那扣人心弦、催人淚下的音符,瞬間就在每個人的耳中產生了共鳴!
他的主要攻擊目標是觀音,但卻是同樣影響到了其他人。十五級以上的強者還好,只是覺得悲從心起,越打越是傷心。
十五級以下就悲催了,打著打著不覺已經是淚流滿面,想起了傷心之事,悲痛欲絕,就連出手都慢了幾分,頓時形勢變成了四大家族這一方占了上風。
四大家族的家主也並非凡人,他們也都是十幾級的生命,又占了便宜是在張伯牙和張子期的身後,所以受的影響最小。
但馬走日和吳道德二人卻是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輕易就被那二胡的音律催動得淚如雨下。
吳道德還好,馬走日卻是一拳一拳的砸在自己胸口上,眼淚、鼻涕、口水都被砸得飛濺到胸前,污濁了他名貴的衣服他都毫不在意。
觀音秀眉微蹙,櫻唇輕啟,開口頌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一句是源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的禪音,融入了觀音對佛法的領悟,剛一出口,瞬間就仿佛整個大廳里都亮了一下似的,仿佛有萬道佛光匯聚於觀音一身。
戰鬥中的眾人一下子就都精神了,也不傷心了,也不落淚了,個個生龍活虎打得你死我活。
反應最大的是馬走日和吳道德這對難兄難弟,倆人忽然臉上現出大徹大悟之意——
咦?怎麼一下子就不傷心了呢?
好像猛地就想開了似的!
不就是死了個兒子麼?
應作如是觀呀!
「嘣——」
張子期的二胡弦斷了一根,他手指一顫,指尖竟然都被割出血來。
「好厲害的觀音……」張子期額頭上冒出汗珠,面如白紙,喘息著說道。
王革微笑著搖了搖頭,還當這對伯牙子期兄弟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張伯牙還不知道,但這張子期嘛,只不過是第二夢噩夢大成,但還未能突破第三夢,比觀音要稍遜一籌。
如果張伯牙也是一樣的水準,王革覺得戰鬥已經等於結束了。觀音足以收拾掉這哥倆兒,而收拾了這哥倆兒剩下那些強者都是送菜的了。
忽然就在此時,又有「叮叮咚咚」的琴音響起,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張伯牙不知何時也是和他弟弟一樣,懸空虛坐,就只是一條腿撐著地面,卻給人感覺坐得很安穩。那張古箏橫在了他的膝蓋上,他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指正在不緊不慢的撥動著琴弦。
觀音果然不同凡響,就好像我們兄弟以音樂之法來增強精神攻擊的道理一樣,她是以佛理禪音來擴大精神攻擊的效果,但是如果她以為我也是和張子期一樣的水準,那就大錯特錯了。
張伯牙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若要說悲,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又哪裡及的上蔡文姬留下的千古名曲《胡笳十八拍》?
蔡文姬也算是個悲劇了,她父親蔡邕逃亡十二年,好不容易被董卓徵召了,沒當幾天的官,董卓就被呂布殺了,蔡邕也被王允下獄死在監獄裡。之後蔡文姬嫁給了衛仲道,沒兩天,衛仲道又病死了。
然後匈奴人入侵,她被擄走,被迫嫁給了匈奴左賢王,可以想像得到她絕對不是自願的。她在匈奴又流落了十二年,思鄉之情難以言表。
十二年後,曹操把她贖回來了,她卻又不得不離開她兩個兒子,還鄉的喜悅被骨肉離別之情瞬間就衝散了……
她的悲劇生活還在繼續,不過這《胡笳十八拍》裡講述的就到這裡為止了,這已經夠悲的了,跟她一比瞎子阿炳好像簡直不要太幸福。
有一首《聽董大彈胡笳》的詩中曰:「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客歸。」
整首曲子都離不開一個「淒」字,那隻淒切哀婉的琴音直直的穿透人心,高則蒼悠淒楚,低則深沉哀怨,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剛剛才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的強者們瞬間眼淚嘩嘩的,這次就連十五級以上強者竟然都不能豁免,而生命等級低的教授、黑皮等人已經直接脫離戰鬥了。
一個個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如喪妣考,成為非戰鬥減員……
馬走日和吳道德剛剛才想開的,轉眼間就又想不開了。
老哥倆兒抱頭痛哭起來,鼻涕眼淚的一點兒沒有了家主的形象。
魏奎陽和楊殿峰兩人這回也是難免一臉悲傷,四十五度角的仰望天空,眼角不覺有一滴苦澀的淚水滑落:
早知道就應該來之前先試試這倆瞎子的水平的!
像現在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淚流滿面在我的世界裡……
搞你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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