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劍風 第十五章 雲端左尊

    白如雲他們三人烤著火，卻沒有講話，卻也不是還在鬧彆扭，此刻，完全不是鬧彆扭的時刻，因為門外進來一人，一位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男子，這意味著，他，剛出門，就來到這兒，而這雨，並沒有下太久，當然，此刻他們還沒看到，他的蓑衣只濕了一半。

    他走進門，取下頭頂的斗笠，彎刀在腋下一拭，雨水稍微少了點，但斑斑駁駁的水印還在刀刃上，他沒說話，他們看著他，從他的目光里，什麼都看不到，他目光沒露出一絲殺氣，朝著他們三人走去，坐下，烤著火，柳司音有些緊張，因為他不說話，越不說話越讓人感到不安；諸葛明月有些緊張，因為他沒有殺氣，但他的刀有煞氣，而剛才在門外散發的那一道真氣，更是讓人窒息；白如雲也有些緊張，因為注意到了他的蓑衣只有一半濕了。緊張不代表害怕，害怕解決不了問題，他們很懂，這不是別人教會的，而是經歷告訴他們的。

    「你們還年輕。」他先開口了，說話時是那麼的平靜，就像一位長者對小輩說話一般，他一邊往火里丟著干火柴，一邊打量著他們三人，不對，是四個，因為柳司音懷裡還有隻小狐狸，一隻熟睡的小狐狸，它是幸運的，睡著了，什麼都不關它的事，也不要擔心接下來的一切。

    「你出門前，有人已經把飯做好了，現在在等你回去吃飯。」白如雲微笑的看著那飄忽不定的火焰，一副洞知一切的樣子，慢慢說道。

    「你鼻子不錯，可惜，可惜再過一會兒就聞不到了。」

    「先別急，再坐會兒。」白如雲再次說道，他把目光轉向了那男子，那男子正在脫下蓑衣，白如雲看了又說道「一個刺客，不該帶著累贅去執行刺殺任務。」

    「現在我把累贅給卸下了，我的速度還會是一樣的快。」那男子不贊成白如雲的那一番話，解釋了起來。

    「你確定已經卸下了所有累贅？」

    這一次，那男子沒有回答，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他只是看著這個說話總能抓住致命關鍵的少年，眼神里露出了一絲欣賞。白如雲搖了搖頭，又一次說道：「這一次，她治不好你的傷。」

    「雖然我很喜歡你，你很聰明，不過，可惜的是，你是我左尊的目標。」依舊是那不急不緩，但足以讓人不安到底的語氣。

    這一句話後，雙方沒在說話，他們都在烤著火，他們知道，下一次講話，必然是見血之後，他們珍惜著剩下的每一次呼吸，每一點光明，沒人知道結局是怎麼樣的，就算是他們自己也沒把握能勝的了對方，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底牌完全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手很強，這是他們分別給對方的評價，他們需要給自己留點時間，或許是最後的時間......

    諸葛明月沒講話，一直沒講話，但他知道，一個人必須去保護柳司音，而另外一個人則是接受挑戰，既然白如雲先於自己開口，那麼自己的責任就是保護。柳司音沒說話，此刻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她知道自己要保持沉默，讓他們全心的來對付這個左尊。

    雷聲停了好一會兒了，它不想去打擾這一切，閃電不亮了，它怕礙著他們的決戰，風兒小了，它想留下來看看下一刻的生死，雨，雨卻不解風情的又變大了，其實它不是不懂，只是想讓等一會的一切都被刷洗乾淨，保持開始的神聖。

    火堆的柴火已經快燃盡，即使這樣，也沒有人再去給它添火，這時候的他們已經不冷了，內心血液的沸騰，已經讓他們足夠溫暖，甚至那股沸騰還要擴張到身體外面。

    「飯快涼了。」

    「嗯，既然著急走，那就開始吧。」

    這一刻，終於來了，左尊右手一出，原本在左手的彎刀已然穩穩的握在了右手上，刀尖對著篝火對面的白如雲，其他兩個他沒看一眼，因為從始至終都是白如雲在說話，也就是說，白如雲一直在向自己證明，他不怕自己，對於這種挑釁者，刺客的判斷不是惱怒，而是他才是難纏的角色。白如雲沒拔刀，他唯一一次拔刀是因為酒醉，但是此刻他醒著，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只見他真氣一運，整個人滑著向後退去，那速度之快，猶如有多個分身，但即使這種速度，白如雲也不敢高興，因為那把彎刀緊接不舍的朝著他的門面而來，稍不留神，被他追上，那麼面門就會多個窟窿，兩息，白如雲已經退到牆角，同樣，左尊也追到了牆角。

    諸葛明月和柳司音沒動手，因為白如雲沒拔刀，既然沒拔刀，那就勝負難料，何況這種小空間裡的戰鬥，自己人越多，打起來就越束手束腳，他們選擇了先看看，哪怕提心弔膽也只能先看看。

    「唰」的一聲，那是皮膚割裂的聲音，應該傷到了骨頭，白如雲受傷了，那一刀劃到了白如雲的左臂，左臂正在流血。白如雲無路可退，前有左尊，後有牆壁，真的無路可退，除非他能隱身，但他只是個凡人，哪怕他是修仙的人。

    左尊再舉一刀，刀上的煞氣，比剛才那一刀更強烈幾分，煞氣所過牆壁，激起火花四濺，一道深深的劃痕出現在牆壁之上，是的，只有劃痕，沒有血跡，也沒有白如雲，左尊緊蹙雙眉，看來和他預料的不一樣，雖然對手不會隱身，可是就在他的眼皮之下消失了，這，對於一直掌握主動的自己來說，是多麼大的威脅，他再一次看清了白如雲的速度。

    一道白影出現，左尊感受到了背後的氣流涌動，很敏捷的移開身去，果然，他的速度，也很快，比起白如雲，有過無不及，白如雲背後的一掌襲擊，自然也撲在了那道牆上，但是這一道掌印比那條刀印更深的出現在了牆上，白如雲剛才下了重手，同時他也再一次認清了對方的實力。

    又是一道刀意，是左尊抓住白如雲的撲空，就像白如雲前一秒抓住自己的撲空一樣，這一刀是終結招式的引導招式，刀意的煞氣很濃厚，看來這次，是他真的準備結束一切了，也是他抓住的唯一一次機會。可是白如雲掌還未收，又怎麼可能做出防禦，諸葛明月再不能坐視不理，一道綠色真氣，夾雜著一道桃木扇強烈的煞氣，朝著那一刀而去，他沒有直取左尊，而是想用扇子救白如雲，救人比殺人重要，這是諸葛明月此時的想法也是決定，「當」扇子還未到，就已經被那道刀意的煞氣擊退，可是那一瞬已經足夠，他已經幫白如雲爭取了那一瞬，白如雲真氣一起，周身紫雲護體，背後那把絕世鋒芒一露，刀意大開，煞氣鋪卷而來，一把，兩把，三把......那是絕世組成的刀牆。

    「千方劍陣！」

    「不，是千方刀陣。」諸葛明月又是一陣激動的糾正柳司音的話。

    白如雲很感謝諸葛明月為他爭取的那一瞬，這一刻，萬刀如兵，嚴陣以待，轉過身的白如雲，再一次念起了口訣，以紫色真氣駕馭這萬刀，萬刀帶起氣流，氣流形成煞氣，見到這一幕，終於左尊一直不變的眼神，也變得明亮了，他在笑，笑得很無奈，卻也很大方，他接受了死亡這個事實，但他不接受失敗這個結果，今天，他輸在諸葛明月那飛來的一扇，更是輸在醞釀最後一招的時間太長，乃至最後也沒用處最後一招，他很佩服這個少年，但是這個少年此刻結束了他的生命，他明白了那個少年說的那句，既然著急走的「走」是什麼意思，身為刺客，他本身招式不多，但招招致命，在招式完全使出之後還未殺死對方，那就說明了，刺殺的失敗。在次之前，他遇到過無數對手，也有許多對手逼出自己的最後一招，但都死在了最後一招之上，可是這個少年不一樣，他，還未等待自己的真正一招出手，自己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你的刀法很不錯，劍意更強，還有好夥伴」,他放下手中的彎刀，「這把彎刀，送它回江州去，醫聖徐老太，她會感謝你的......」

    「......」白如雲沒說話，看著他的身影倒下，沒有動容，因為他是要至自己於死地的敵人，更是因為今天自己不殺他，今後他手下還會有更多亡魂，金光一現，那道身影顯出了真身，那是一條花斑豹，這下他們看清楚了，也明白了難怪速度可以這麼快，他的身體在消失，失去的靈氣全部入到了那把彎刀上。

    「真的要聽他的話？」諸葛明月在問白如雲，這把彎刀的歸處，自然由白如雲處置。

    白如雲拾起那把彎刀，看了看，「他的靈氣已經全部附在了這把刀上，看來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不到那兒，我們怎麼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而且醫聖徐老太這個人，也確實值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