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盡頭 第一百零四章 我曾許下諾言

    千年前，雲山星，某村莊。

    &山歸來之日，我沙羅娶你之時。」祭壇之下，沙羅對眼前的佳人，鄭重地說道。

    &什麼時候回來？」她低眉問道。

    &我哪天可以擁有自己的飛船，」沙羅笑著說，「據說是恆星級煉體中期。」

    &得多少年？」她咬著紅唇，眸中掠過一抹焦急。

    &保證，很快，我會拼盡一切地修煉。」沙羅說，「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駛出雲山星，去觸碰天空上我們從小數到大的星辰。」

    &不要飛船，你回來，在我身邊就好。」

    沙羅頓了一下，重重地點下了頭。他告別愛人、告別家人，在全村人的注視下，登上祭壇。

    祭壇中心，長著一株晶藍色的植株，無葉，頂部垂下來一顆金色的誘人果實。

    沙羅走過去，沒有絲毫緊張地將其摘下，而後吞入肚中。

    灰色光芒將沙羅的身形籠罩，外溢的暗能量在眾人的瞳孔中閃動。

    一天後，灰色光芒斂去，沙羅站起身。

    雲山門駐守此地的弟子對沙羅伸出手：「我們，是兄弟了。」

    沙羅猶豫了一下，終是同他們握了握手。

    臨行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少女佇立在村口，遙望著他。

    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跨過萬千山水，秋季的第一片枯葉飄落之時，沙羅站在雲山山脈之下。

    &弟，自己登上山巔，正式成為雲山門弟子。」同行的人說道。

    沙羅微微點頭，道謝後沒有猶豫地踏上第一層台階。

    雲山山巔，老祖們的修習室內，一道光芒亮起，沙羅的立體投影出現。

    沙羅每向上一步，他的立體投影就會清晰一分，包括基因在內的諸多信息在周遭環繞，老祖們的面色剛開始很平靜，但當沙羅踏到山腰處時，老祖們神情已然變化。

    &契合，與藥劑非常契合。」

    &大家族與皇室都在研究這種藥劑，聽說一百年前王家的某處基因分所就誕生了一位完美的匹配者。」

    &種實驗，需要死多少人，才能造就一個奇蹟。我們雲山門，絕不行此等卑鄙之事。」

    「……」

    在雲山門修行的日子，沙羅試著為自己找個目標。他小時從聽村裡的長者說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但當他可以一步騰躍幾十米時，他覺得自己週遊世界輕而易舉。他開始抬頭，看天上的星。

    &星？」村長雖然鬍子很長但身子硬朗，他對沙羅笑了笑，「你知道我們也住在星星上嗎？」

    &的嗎？」沙羅睜大眼。

    &我們腳下的星星，叫雲山星，我們雲山星的核心，是雲山門，如果你可以加入雲山門，便有了去其他星星的機會。」

    &那一刻，沙羅的眼睛比星星還亮。

    雲山門上，沙羅望著漫天繁星，自語道：「聽說，雲山星外有其他星系……」

    寒冰龍的突襲降臨時，沙羅一無所知，他正在雲山星系的那顆氣態行星上冒險。

    當噩耗傳來，他只覺天昏地暗，不顧一切地想趕回雲山星，但艦船屏幕上由老祖發來的「暫勿歸來」四個血紅大字與師兄弟們死死按住了他。

    返回雲山星後，他看著三名師兄服用藥劑後先後悲慘死去，那一瞬間，他有些畏懼。

    老祖們沒有強求，放他離去。

    他一刻也不停歇地飛奔回村莊，沿途，他看到雲山門的兄弟，行星級煉體的如同石化一動不動，恆星級煉體的死相各異。

    他站在村莊外，看到村落口，那個宛若靜止的姑娘。

    紫金色的麥田已被絕對零度摧毀，遍布一片片凹陷，其餘的如同發黃的紙張一般，不露半點生氣。

    他沒敢再往前走。

    再上雲山門，他將所有危險的藥劑服用。

    那段時間，他變成了怪物，皮膚的顏色一天不同於一天，背後的翅膀羽毛不斷脫落，他的體型也忽大忽小，每一次變化，都是難言的痛苦。

    但最終，一切恢復了正常，除了翅膀，他與常人無異。

    他終日坐在鷹躍岩上，等待著寒冰龍的到來。

    他沒有等到。

    他記得有幾天，星空上總是出現無比耀眼的閃光，白天也清晰可見。

    由於雲山星上幾乎所有科技設備都被絕對零度影響了關鍵零部件，失去能量供給的飛船也無法起飛，所以沙羅只能看著天空，他覺得那裡爆發了戰鬥，按照老祖所說，是帝國軍隊來了。

    終於有一天，天空恢復了平靜。但艦隊，沒有降臨雲山星。

    老祖們緩緩死去，他們告訴沙羅，雲山門有一個四維位面智能系統會歸屬於他。沙羅並不感興趣，他只想報仇，然後在這隻有他一人的星球上流浪。

    那一晚，在祖堂里，數位曾經拯救雲山門的古老人物的注視下，雲山門最後一位老祖將雲山門珍藏的一顆暗晶植入沙羅體內，同時授予其四維位面智能系統。

    有一天，沙羅翻閱著四維位面智能系統內的資料，他看到一個名叫冰雪玫瑰的藥物。

    冰雪玫瑰，吸收暗物質與暗能量成長己身，為雲山門絕密藥物之一。主要功用是修復煉體者肉身，而按照四維位面智能系統的計算，修復星系級煉體者的肉身，一千朵即可。

    沙羅沒有想到老祖們，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還在村口佇立的少女。

    他搜集了雲山星上所有恆星級煉體以上之人的屍體，將其投入祭壇中提煉暗物質與暗能量。

    孤獨的星球上，一個孤獨的人，試著追回另一個孤獨的靈魂。

    千年的孤寂讓人瘋狂，那抹執念在沙羅心內生根發芽，越長越大，不可遏制。

    &用一千多冰雪玫瑰，喚你回來。」

    轟！

    雲山山巔之上，巨大的裂縫爬滿山岩，碎石四濺。

    鄭冬渾身灰色光芒大盛，輔以斬浪的空間技術支持，從沙羅面前消失而去。

    千米以外，鄭冬落在黑色岩石之上，脖子處的醬紫飛快散去，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沙羅在空中轉身，背後雙翼揮舞，出現在鄭冬面前數十米外。

    &石床上，是你的愛人？」鄭冬問道。

    沙羅沒有回答，身形暴沖而上。

    鄭冬再次利用微蟲洞穿梭躲開，沙羅凌厲的一腳落在鄭冬剛剛所立之地，山岩頓時四裂開來。

    &對零度下，是粒子層級的受損，你的愛人，」鄭冬深吸口氣，決然道，「回不來了。」

    轟！

    灰色光芒沖天而起，直上雲霄。但很快，灰光逐漸凝實，收斂於沙羅體內。

    沙羅雙眼冰寒，一步一步向鄭冬走來。

    &基因排序，無限進化之路！」斬浪凝聲道，「這是沙羅的四維位面智能系統。」

    &因排序，無限進化？」鄭冬呢喃。

    &四大主流外的分支，嚴重依賴煉體，輔以基因排序與創造，使受益者不斷進化。」斬浪說，「這種進化是全身的，從每一個毛孔，到最精密的大腦。」

    &我有幾成勝算？」鄭冬咳嗽了一聲。

    &本沒有。」

    鄭冬翻了個白眼，怎麼感覺自從他失去知識寶庫一直在挨打。

    &急，」像是察覺到了鄭冬的心思，斬浪安慰道，「等你定下了絕對零度的方向，我會解鎖一些設備的。」

    沙羅越來越近，他的樣貌沒有改變，背後的翅膀有節奏地扇動著，但鄭冬可以感知到那平淡無奇的軀體下蘊含的可怕力量。

    &浪，閃！」鄭冬一聲厲喝。

    &令！」

    微蟲洞將鄭冬一口吞噬，沙羅默默轉身，向出現在千米外的鄭冬走去。

    一步、兩步，沙羅的速度穩步提升，鄭冬只得再度逃命。

    &浪>

    &令！」

    沙羅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緊緊跟著鄭冬，翅膀一扇便掠出數百米。

    &浪>

    &令！」

    ……

    &冬，能量已經消耗一半了。」當鄭冬落在距離雲山山脈數百千米的一個荒原上時，斬浪說道。

    &沙羅，還真執著。」鄭冬看著天邊，他知道，不過五秒，那人便會追來。

    &空也去不得，寒冰龍守著呢。」鄭冬皺眉，「怎麼辦？」

    破風之聲響徹，一道凝實的灰光人影破空而來。

    鄭冬無奈，只得再度逃跑。

    半天過去，斬浪發出了最後的警報。

    &量庫的儲量只有四分之一了，再逃，最後一戰我不敢保證足夠的能源支持。」

    鄭冬停下，站在冰封的海洋上。

    &的天，我第一次被追的這麼狼狽。」鄭冬喘著氣說。

    &如果對面也有空間技術設備，一個空間封鎖，你就被追上了。」

    &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調侃？」

    &也不緊張啊。」斬浪笑道。

    &為我想到我有一個東西。」鄭冬聳了聳肩。

    砰！

    沙羅穩穩落在冰層之上，看向鄭冬。

    鄭冬剛想答話，一股狂暴的氣流猛然席捲過來，大風過後，又傳來隆隆聲響。

    沙羅的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風速與音速。

    &死。」沙羅漠然道。

    &鄭冬一聲大叫，「我有東西給你！」

    沙羅恍若未聞，腳步急踏，如移形換影，轉眼間出現在鄭冬面前，一掌劈下。

    鄭冬一咬牙，將四維空間內存儲的暗晶掏了一塊出來。

    沙羅刀掌落在暗晶之上，暗晶未有表面出現幾絲極為細小的裂縫，但無一絲碎石掉落。

    &是暗晶。」鄭冬解釋道，額頭上冷汗涔涔，要是沙羅那一掌落自己頭上，自己就炸了。

    &知道。」沙羅反手將暗晶奪走，看了鄭冬一眼，拱手道，「謝謝。」

    話音未落，沙羅轉身，雙翅一振，沒入雲霄。

    鄭冬留在原地傻眼。

    斬浪幸災樂禍地發出「嘖嘖嘖」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