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契約
什麼叫「玩了這麼久」?
聽到這句話,司年感到出離憤怒。
明明是這群人將故意將路易斯流放到垃圾星上,怎麼能厚顏無恥地說出這樣的話呢?
如果約翰遜家族的高層真的是這樣的態度,路易斯回去之後,怎麼可能會有好下次?
司年簡直不敢想像。
路易斯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怒意,反而嬉笑著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米力克沒想到路易斯會這樣回答,又或者是他知道路易斯不可能輕易回去,卻沒能猜到對方會用這種調侃似的語氣。
米力克在短暫的愣神後,恢復了平靜,微微屈身道:「約翰遜家族的高層知道您會拒絕,因此讓我另一句話也轉告給您。『這位同學,名字是叫司年吧』。」
米力克的態度貌似恭敬,但是從他不夠完整的禮節以及過於簡單的話語,完全能夠看出他對於路易斯的藐視。
被人當做威脅路易斯的工具,讓司年反感又惱怒。
但是還沒等他的怒火真正升騰起來,就聽一旁的路易斯喊了一聲「華叔」。
無華的反應速度可比司年快多了。
他左腿蹬地輕盈的躍起,右腿一個迴旋踢正好掃到米力克的臉上。
米力克應聲倒地,片刻之後,左半邊臉就腫了起來。
米力克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跡,表情陰冷下來。
路易斯卻沒有給他繼續亂吠的機會,他走到米力克的身邊,蹲下身子,滿含羞辱意味地輕輕拍打了幾下他的側臉。
米力克下意識地想躲,就在這時路易斯一個巴掌拍了下來,原本嬉笑地表情變得森然起來。
&的主人沒有告訴你,對待別的主人應該保持一種怎樣的態度嗎?」
米力克握緊的拳頭現實他正在蓄力,但是當他逐漸回味過來的時候,突然理解了路易斯話里的含義。
路易斯是在告訴他,自己即將回歸家族,作為家族候選人之一,就算他再怎麼年幼,也不是小小的聯絡員能夠欺辱的。
米力克想反駁,想告訴路易斯,在他當選下一任家主之前,他仍然只是沒什麼實權的繼承人。但是,看著路易斯野獸一般的眼神,米力克突然膽怯了。
就算路易斯沒有實權又怎樣,只要他想,何愁沒有對付自己的機會?
米力克臉色變了又變,終究是壓下來心中的不甘。不過一旦想明白,他也就不再糾結於臉面,將姿態放得極地地說道:「多謝路易斯少爺指教,我會將您的意願傳達給家族高層,之後應該會有其他人前來接洽。」
路易斯點點頭,極其不在意地說道:「你可以把我的意願告訴給家族,順便告訴他們,不要催著我回去,也不要妄圖使用什麼其他的手段,以免留下禍患。學院的入學手續辦好後,再派人過來接我。」
米力克有些猶豫,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您的想法我會如實轉達給家族,但是能不能按照您的預想去辦,就不是我能夠干預地了的。」
路易斯擺擺手,說道:「只要你一字不漏地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會同意的。」
米力克表情不變,但是驟然放大的瞳孔顯示他正處於極度震驚中。
要說路易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打消了他心中的怨憤,顯然不可能。他也想過是不是要給上面的人打小報告,但是在沒有摸不清路易斯一行人的深淺前,他並不準備貿然行事。
他完全沒有想到路易斯居然會主動提出匯報的事情!儘管路易斯強調了「如實」兩個字。可是這在米力克看來,區別實在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不管路易斯是太過自信還是另有底牌,米力克都不準備再繼續探究下去,他要將這件事回稟給家族,待家族高層給出反應後再確定如何行事。
米力克離開後,路易斯一群人來到了學院旁的一家酒店,在這裡,無華已經為大家預定了房間。
司年明顯心情不佳,簡單吃了一頓晚飯,就回到了房間。
他仰躺在床上,感到既無奈又沮喪。
同樣被路易斯所重視著,但是其他人都比他強大,所以明明應該所有人都被約翰遜家族注意到,卻偏偏只有他成為了路易斯的累贅。
每每想到這裡,司年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羞愧與不甘。
&咚」的敲門聲突然想起,儘管不太願意,但是司年仍然勉強地爬了起來,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面帶微笑的路易斯。
或許是因為太多的壓力和委屈無法述說,又或者是極度愧疚之下,見到了被自己所虧欠的「債主」,司年的情緒在轉瞬間崩潰。
大滴的淚珠從司年的臉頰上滑落,他的眼睛和鼻子漸漸變紅,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
路易斯原本選在這時候過來,就是算準了司年會為連累他而愧疚。他早熟,且善於利用人心。因此,即便是他特別喜愛的司年,也不可避免的處於他的算計之中。
乍然看見司年為此哭泣,那可憐又無辜的模樣,終於讓他產生了一丁點的同情。或許就如同華叔所說,被他看上實在不是什麼幸事。
路易斯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他還沒有完全練就水火不侵的厚臉皮,因此樣子略顯尷尬。
&年,別哭。」路易斯安慰道,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經歷太少,他顯現出了難得的笨拙。
原本司年還只是默默流淚,路易斯的這句安慰卻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的按鈕一樣,司年突然由「無聲的哭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他就像是一個即將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一樣,哭得既委屈又認真。
路易斯這下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因為司年的哭聲,已經有幾個服務員開始對這邊探頭探腦了,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圍觀,路易斯趕忙將司年拉近了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路易斯關上門後,外面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響。沒了八卦的眾人很快散去,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房間內的問題,卻仍在繼續。
路易斯有些頭疼地看著大哭不止的司年,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雖然他還是一個孩子,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孩子都可以享受孩童時代的特權。有些人,生而沒有童年。
路易斯當然知道,司年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從他表情很少就能看出,司年對於感情的表達是艱難的,甚至是空白的。他不確定這其中是否存在什麼特別的因素,或者發生過某些特別的故事,他能夠確定的是,司年從來沒有偽裝,他就是表情很少。就如同,司年不會去掩飾自己內心活動很多一樣。
司年的痛哭,讓路易斯看到了重視、在意以及珍惜,他的內心就好像浸入溫水的堅冰,在一點一點,緩慢的融化。
路易斯抽出紙巾,溫柔地擦去司年臉上的淚水。而司年也慢慢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抽噎著逐漸恢復平靜。
司年始終低著頭,一方面是因為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在小孩的面前哭泣有些不好意思。
路易斯也不說話,只是握著司年的手,輕輕揉搓。
如果路易斯年紀和司年差不多,司年恐怕不會讓他做這類過於親密的動作,但是正因為路易斯年紀太小,司年反而覺得路易斯的這些動作是孩子間的示好,他把路易斯當成晚輩和夥伴,自然不會阻止路易斯釋放親近與善意。
&不想你回去。」沉默了一會兒,司年率先開口道。
&知道,其實我也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呆在一起。」路易斯一邊把玩著司年的手,一邊說道。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們?你可以不答應他們的!」說到這裡,司年又有些激動起來。
&答應他們你怎麼辦?他們只需要影響你入學,你就會變成一個沒有身份的黑戶,甚至不需要花費多少力氣,隨便找一兩個僱傭兵就能夠把你解決掉而不用擔心任何問題。就算不說身份的問題,你不入學,那入學任務怎麼辦?我說過了,我寧願接受和你分開,也不願意看著你死去!」路易斯回答道。
&不一定會死啊。」路易斯表情一變嚴肅,司年就不敢隨便說話了,因此越到最後聲音越小。
再者說,他也知道路易斯說得不錯,沒有身份證明的黑戶,就算出了意外也不會有人幫忙調查,屍體一分解,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即便是個別有親友出頭的,最終不過是不了了之,往往不會深究。
至於死亡這件事,即使不是死亡也一定會有極其嚴厲的懲罰,這從契約在他兩次違逆的反應中,就可以窺探出來。
一時間,司年找不到反駁地話語,只能再次以沉默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