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又來到樹林裡,做了一個三層木架,以及兩張矮腳桌。
將三層木架放在起居室的百葉窗旁,將那些工具一一擺放在上面,雖然簡陋,也算整齊。
尤其是她強迫症發作,將那些東西從大到小從高到低地擺放起來,看起來更加順眼了。
再次催生一棵大薯苗,然後刨出來六個大薯,甄開心抱著裝著它們的大葉包,忍不住嘆息:
&好,明天的早飯也有著落了。」
等她將木薯放在起居室的矮腳桌上的時候,她忍不住再次嘆息:
&許胃口不好,明天的午飯也有著落了。」
用腳趾頭猜想,她也知道直播室里彈幕飛起,肯定被哈哈黨占領了,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她已經深刻地了解了這個時代的套路:
——「哈哈哈哈!!一臉懵逼、突然意識哪裡不對的表情包已出爐。」
——「熏疼開心寶寶。但我只想哈哈哈哈!」
——「那位小哥是誰啊?運氣這麼好!住我女神的房子、吃我女神做的飯,關鍵是他們還在一張桌上吃飯……完了還不把果樹送去!嗷嗷嗷!!為什麼我跳級考核沒有成功啊!!!好想打屎他啊!!!」
——「樓上請自重啊!!心裡想想就好了,講出來多麼討人厭啊!!我們決鬥過了嗎?沒有你憑什麼說是「你的」女神啊!原則上來講,你這樣的形容詞很不精準!」
——「樓上以及樓上的樓上,看開點,你們機會同樣渺茫。」
……
她這話並不是自言自語,其實就是想讓關心她的人心情放鬆一點。
因為誰都知道,現在她的情況,有多不妙。
哦,看開點。
甄九一向就是個很懂得自我開解的人,畢竟她真的「活久」,所以活久見的事兒經歷得多了,她很能淡定。
現在的麻煩,對她來說不過就是一群討人厭的蚊子罷了,她相信自己可以擺平這一切。
做完這些,她再次取來柔絲草,做了幾個柔絲草蒲團,分別放在起居室和工作室,還做了幾張大大的草蓆,墊在兩張矮腳桌下。
來迴轉了幾圈,感覺總不對,她又在兩張桌子上分別放了花瓶,並取來了明光藤以及幾種驅蟲的草花插瓶,這才感覺稍微好些。
雖然簡單,至少她可以冷靜地坐下來吃飯——兩根沒味兒的、吃起來有點脆、聞著帶點清苦的大薯。
取來石頭做的盤子,因為沒水,她只能憑藉法術來去掉大薯表皮上的泥土。
右手一抖,一柄小刀也有了。
借著僅剩的一點天光,她認真地削掉了兩隻大薯的皮。
嫩綠色的果肉微微帶點透明,看起來還不錯。
&擦咔擦。」
也不是沒有優點——至少咬起來清脆動聽,汁水很豐富,喉嚨感覺很高興。
處理掉垃圾,想了想她還是把那個大大的缸,放在了露台上,以便下雨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能接到雨水。
走了一圈,她又順手將石瓢放在了缸的弦上。
別的不說,至少有點美感。
然而不管她怎麼擺放有限的兩張桌子、五卷草蓆、八個草蒲團、兩個花瓶……都不能掩蓋一個事實。
她除了大薯、石頭家具、木頭家具以及一個帶院子的草屋,一無所有!
身上衣服傳了兩天了,很煩!
雖然她有靈力在身,她的控制力登峰造極,她的法術可以治病解毒,她的想法也很多……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的活動區域只有這麼大,之前捉住一條大蟒蛇,已經是十分幸運,如今最容易得到的,恐怕要數一種叫做洞鼠的玩意兒。
洞鼠皮毛深紫,巢穴在毒霧深淵裡的山壁上,以吸食毒氣為生,渾身都是毒,她還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何況,這種洞鼠不一定好吃。
之前那些蟒蛇肉吃了幾頓,早就沒了,只剩下幾節光溜溜的骨頭,她打算用來煮湯。
然而她沒有任何調料,哪怕是鹽!所以那骨頭只能放著。
還好她用靈力封閉了,短時間內不會腐壞。
她不過是做樣子吃一日三餐,天知道她多想不吃不喝在這打坐一個月!!
鬼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耐心,來說服自己:嘗試著給自己找事兒做,打發時間,順便混分,好處多多……
她覺得,也許這個邪惡的任務,最坑爹的不是不吃不喝沒穿沒蓋沒房沒車沒武器……除了自己本身,一切都沒有!
而是那能夠把人逼瘋的無聊。
更可怕的是,本就無聊還要堅持找一些更加無趣的事兒來做。
為了混分,就得這樣。
每個圈子,都有它的規矩,她不得不遵守。
不守規矩,就嘗不到規矩帶來的甜頭。
呵呵噠。
心中思緒翻騰,她實在沒法說服自己進入修煉狀態。
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對她來講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生活正在不知不覺地改變著她。
有種「驀然回首,退路沒有;往前一看,前路漫漫」的感覺。
她不知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尤其是這種變化,還是不可控的。
像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因為「在野外得不到一棵想要的果樹」這種問題,就氣得不想修煉。
也不會覺得在野外搭房子做手工有什麼意思,畢竟她早幾百年就體驗過這些「有趣的事>
然而新的時代,賦予了這些事新的價值,她想要藉助體制,就必須先遵守體制的規矩。
現在,她承認,她真的很氣!
打開起居室的天窗,她躺在草蓆上,枕著一個柔絲草蒲團,怔怔地想:
如今她的神識能夠查探到長孫白以及很多其他的人,但她完全沒有必要費心去偷窺幾十里外的人在幹嘛!
也不好用神識聯繫他們,否則分分鐘被當成妖怪。
她只能可悲地待在這裡,可憐巴巴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