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琪老家,孩子出生後都會辦一次酒席,可以是洗三酒,可以是滿月酒、百日酒、周歲酒,或者也會請算命先生看個最吉利的日子過辦酒席。
反正不管什麼時候辦,都只能辦一次,畢竟親戚好友來吃酒席是要給紅包的,辦的多了就有刻意斂財的嫌疑了。
姚琪的舅舅就是個算命先生,小米粒出生後,姚母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讓他給算了辦酒席的日子。
鄉下辦酒席都是在自家家裡,結果日子定下了,姚父姚母連大廚都請了,親戚也通知了,蘇海江卻鬧脾氣讓他們辦他們的不准請他那邊的親戚。
當然蘇海江的理由是很大的——他說家裡辦酒席都沒跟他商量,他本來是打算辦百日酒的。
不知道的人聽了這話或者還真覺得他有理,畢竟他是孩子父親,這事不和他商量確實占不住理。
但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當初姚琪預產期下來之後,家裡就開始商量酒席的事。姚父姚母那年就特意多釀了酒,另外像蔥蒜香菜一類的配菜則特地多種了很多,都是為了辦酒席做準備。
姚家都習慣在吃晚飯的時候商量事,姚琪還懷孕的時候,家裡在飯桌上就沒少說討論酒席的事,蘇海江要麼是胡說,要麼是聽了沒上心。對於這種家庭溝通,他從來都是問了才回答,甚至問了都不回答,不會主動參與。姚琪在家也是不太做家務的,但她吃完晚飯卻不會立馬就走,而是會留下了和父母說一會話,完了再幫父母收拾一下碗筷。但蘇海江卻每次都是悶不吭聲吃晚飯,然後立馬走人去打遊戲玩手機。
——說來蘇海江也幼稚,相處久了,姚家人發現每次餐桌上只要有誰說他兩句,他就只吃一碗飯,而平常他是吃兩碗飯的。比如有一次他長了皮蘚,一開始只有眉毛那邊有點,結果姚母給他買了藥水,他塗了兩次覺得沒用就丟了,之後就不管了。後來那皮蘚越來越多,甚至吃進頭皮里,姚母看不過眼,就跟他說:「海江啊,你的皮蘚越來越嚴重了,趕緊到醫院去看看,雖然不痛不癢,但不難看嗎?」這本來是好意,但蘇海江卻臭著臉說了一句「有什麼難看的?」,然後那天只吃了一碗飯。這種事發生了很多次,一開始家裡人都沒有多想,次數多了才發現這種規律。
還有一點,姚琪舅舅家的表弟大學上的軍校,一年只有寒假的時候才會放二十天左右的假,兩家本來就離得遠,姚父姚母琢磨著侄子好幾年沒有來了,以後等畢業進了軍隊時間更不自由,更沒有機會來,因此想要把日子定在他放假的時候,這事也是跟舅舅說好的,讓他看日子的時候注意一下。
再者說了,鄉下辦酒都會儘量在冬天辦,因為天氣冷,菜放得住,大廚工作也舒坦。要是夏天的話,多的菜只能倒掉不說,大廚工作也要汗流浹背。小米粒是冬天生的,根本就沒有特意等到百日天熱的時候辦酒的道理。
最關鍵的是,小米粒的酒席,姚父姚母是打算自己掏錢辦的,蘇海江丁點事不管就想做主,根本就沒有那個道理。
當然了,不管是姚琪也好,姚父姚母也好,都認為他是找個藉口發作,實際根本就不在意孩子酒席什麼時候辦。
依據就是後來姚父為了不讓孫女的酒席被人看笑話,妥協同意辦百日酒,結果他冷著臉說不辦了。
後來姚琪也是火了,那會她已經決定跟蘇海江離婚,她想著說什麼也不能在離婚後給孩子辦酒席,到時候就真讓人看笑話了。因此後來和姚父姚母商量了下,讓舅舅重新看了個日子辦酒席。
結果重新看的日子表弟已經回軍校了不說,最讓人火大的是蘇家那邊的態度。蘇海江不管不顧,姚家卻是不希望孫女的酒席出紕漏的,姚父特地一家家到蘇家的幾家親戚發請帖。結果不管是蘇海江三個伯父也好,還是姑姑姑父和下面的堂兄弟姐妹也好,都表示蘇海江不讓他們來的話他們不能來,要不然蘇海江會生氣不理他們。本來答應得好好的三伯最後也反悔沒有來。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姚家是無論如何也要辦這個酒席的,因為不辦的話就真的辦不成了。
——在姚琪老家,不管男女誰家生孩子都會辦酒席,除非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不辦,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想小米粒受委屈。
然後酒席當天,蘇家的人一個都沒來,準備的兩桌菜都浪費了。
雖然親戚厚道,鄉里鄉親淳樸,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但姚琪也還是為女兒感到委屈。
更別說的是,後來離婚之後,蘇海江的大伯父還到他們村上來說些不清不楚的話。
類似說兩人離婚前姚琪都不讓蘇海江碰,結果有人說到姚母面前,被姚母噴了回去——真要不讓碰孩子哪來的?我女兒一個人能生孩子?
還說孩子酒席的事會鬧成那樣是姚母氣量太小,捨不得兩桌酒席,不明就裡的人還當了真。
事實上,在請人的事上姚父姚母和蘇海江確實有分歧,蘇海江要把族裡所有親戚都請來——他們族裡親戚非常多,而且按規矩入贅的男人是當做嫁出去的女兒看待的,除了親近的人家紅白喜事基本都是不請的。但是蘇家那些族人也不知什麼心理,什麼事都來叫,為此姚家拿出去的禮金沒有五千也有兩三千。
更讓人好笑的是,蘇家族裡一家人家給孩子辦酒席把他們叫去,但是那孩子的輩分和蘇海江同輩,按理是不用出紅包的。結果姚家覺得空手去不好意思,加上姚琪想著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收了六百禮金,就包了六百還回去了。
結婚兩年,單是蘇家那邊的紅白喜事就去了七家,關鍵這七家都是關係非常遠的那種。
而姚父姚母和姚琪對此覺得麻煩,所以決定這次酒席只叫關係近的親戚,算是表個態,讓那些遠親以後有事不要來請了,但蘇海江卻愣是要喊。好聲好氣和他說了一番,他卻板著一張臉說族裡的某某某和他是非常要好的小兄弟。
——姚琪那會差點罵人,要好的小兄弟你從來不和人家電話聯繫?她都懷疑他有沒有對方的手機號。
還有,當時蘇海江說要請同事,然後姚琪就問他同事生孩子他有沒有去吃過酒席,他說沒有,姚琪就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太讓人破費了,畢竟吃酒席的話是要出紅包的。結果蘇海江就發火說是他們問他要來吃的,說說好不出紅包的。
——這種事,就算說了不要紅包,人家也不可能真的來白吃白喝。說到底,還是會被人說是貪便宜斂財。更何況當時羅琪沒有多想,但事後想來,她生小米粒之後蘇海江就沒有去上班,他也不是會打電話特意通知的性格,人家連他當了爸爸都不知道,誰會跟他要酒席吃?
即便道理都不在蘇海江那,但因為擔心他發脾氣把事情搞砸,姚父姚母又覺得多請些人只是小事,既然他想請就請吧,答應請蘇家族人和他的同事。
誰知道他後來依舊鬧出了么蛾子,不許他那邊的親戚過來。
後來,他大伯還對人說當初他們其實原來準備來吃酒席的,只不過請帖上沒有蘇海江的名字,所以才沒有來。
——這不明擺著的事嗎?蘇海江本來就不許請他那邊的親戚,寫他的名字幹嘛?再讓他找個理由大鬧一場?
後來姚琪會跑到首都去定居,多多少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如果不是這樣,她其實很樂意在令她覺得熟悉親切的老家待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