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喬夏有明 070舊恨

    分別時媽媽粗糙的手把她的手握的緊緊的，在上車時才紅著眼睛囑咐陸喬「聽話！不管錢掙的多還是掙的少，靠自己！」

    說著轉身就上了長途車，陸喬分明看到轉身那一下有精亮的東西從媽媽的眼裡落了下來。

    大姑姑接到表妹的電話有點事交代了哥哥幾句就和大姑父一起打車離開了。陸喬一直被關在屋子裡，許久沒有出來過，也不想就這麼著急的回去，哥哥就陪著陸喬沿著馬路慢慢的走著。

    成城的冬天總是灰濛濛，極少能看見太陽，車站遠離城區灰塵又大，寒冬里撲面而來的風帶著汽車尾氣的餘熱讓人心生厭煩。

    哥哥心疼陸喬身子才剛剛恢復，取了自己的圍巾給陸喬戴上，又幫陸喬把圍巾理開罩著頭，往來行人投來驚異的目光，哥哥卻假裝不知道，小心的把陸喬護在身邊。

    以前老家地里有一顆核桃樹，每年到十月份的時候樹幹上就掛滿果實，從家到地里要走過一段山崖，每到收核桃的時候都是兄妹兩人一起去，害怕陸喬摔下懸崖都是哥哥走在外面，讓陸喬走在裡面，那樣的場景就如同現在這樣一般。

    陸喬想著心裡酸酸的，多年過去了，兩人都不復年少的樣子。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領導如果問起小心回答，別說漏了嘴，你這樣動不動尋死覓活，領導可不喜歡。」

    哥哥說著，陸喬點點頭，過往的車輛在眼裡化作了一抹一抹的流光。

    半晌哥哥停下腳步又問「你真的覺得你可以上班了？」

    陸喬回頭，認真的又點了點頭「忙一點好，忙一點就不會去瞎想那麼多，我需要時間，時間一定可以把我治好的。」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是想開了。」哥哥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半晌又才說「爸媽在我那裡每天都哭，想要罵你打你但是又心疼你，你知道他們也不會說什麼話來安慰人，到最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知道你也難受，所以我也不多說什麼了，這麼大了，好好照顧自己。」

    陸喬點點頭，心裡有疑問欲言又止，哥哥看出陸喬的心思鼓勵著陸喬「想說什麼就說，不要悶在心裡。」

    陸喬鄭重的思考了片刻才問「你是不是覺得一開始我和朱霆就不應該往來？」

    「那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你想想你是我妹妹，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忽然來了一個人要把你帶走，而且還不能保證未來他對你是不是好，那我心裡肯定不舒服，所以就會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但是如今看來我的第一感覺倒是很準。」哥哥轉身望著陸喬很是認真「以後這事你一定要先讓我看看知道嗎？我的感覺很準。」

    陸喬不以為然撇撇嘴「你就那麼自信」

    「不然呢？你看你姐姐我第一印象好，她果然就好，那朱霆光看照片我就看他不順眼，現在結果不是擺在這裡了。「哥哥說著狠狠的吐了口水「真是個軟蛋！」

    陸喬存心洗刷哥哥又說「那你現在結婚了，以後媽和嫂子在一起了我看你怎麼辦？」

    「這種事情就是對事不對人！」哥哥說的很凜然但是話鋒卻陡轉「大不了我兩頭哄，總會有辦法擺平這兩女人。」

    陸喬眼睛一轉，似是想起什麼，神秘兮兮的問「哥，嫂子是你初戀嗎？」

    「不是！都不是！」哥哥說的輕飄飄，引的陸喬連連驚呼。

    「你還真是當的料，你到底還瞞了多少事情？」

    哥哥看了看陸喬，歪著嘴想了一下才說「好吧就告訴你吧！或許也能安慰你一下。」

    直到這個時候陸喬才知道哥哥上高中成績忽然下滑的原因。

    正如陸喬上高中的時候一樣，哥哥在那個時候也是「春心萌動」，對班上的一個女孩很有意思。

    女孩長的好看，成績也還不錯，光這兩樣一個女孩的資本就已經足矣，但是偏偏別人家境也還好，爹媽都是高中老師，90年代家裡有老師算是門楣有光。

    女孩也被教養的知書達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根據哥哥的描述跟現在的嫂子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樣的女孩放在男孩面前誰不喜歡，暗地裡頂風作案頻頻送情書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女孩管教的嚴，即使是在心旌搖曳的年齡里也不得不收拾起心一門心思的讀書，即使心裡有思慕的對象也不得不壓抑著。

    哥哥那個時候剛剛轉校過去，成績也可以，對女孩也有傾慕，但是哥哥卻不走尋常路什麼寫情書、送花、送布娃娃在哥哥眼裡簡直就是弱爆了。而且還容易留下罪證。

    哥哥自然不走尋常路，經過一番觀察後哥哥時不時的跟女孩借書，有借就有還自然將接觸的機會翻了倍，兩人在一起常常討論學習，很有民國時才子佳人的范。

    時間久了哥哥確定了女孩對他有意，才開始慢慢寫了一些書信。女孩不敢透露一點風聲，把哥哥的信保管的密不透風。

    高二的時候生物課開設，兩人生物學實驗被分到了一個組了。

    哥哥在上高二的時候成績很好，生物學實驗就已經有了小小成就，帶著那個女孩一起參加了全省中學生生物實驗大賽，兩個人一起得到頭名。

    按理這是好事，但是哥哥當時一門心思的想著那個女孩，也沒有顧忌太多，但是那女孩的家長卻提前將兩人即將面臨的困難預料到了。

    高中生在生物學實驗方面就已經了創新，這就意味著將來高考享有加分政策，而且分數不低還是整整十分，在高考面前有時候一分都有可能會扭轉一個人的命運，何況是十分，當時哥哥參加高考還沒有迎來高校擴招，這十分對哥哥來說也是異常重要。

    加分政策的受益人卻只有一個名額，女孩為了將哥哥名額擠下去，將哥哥寫給她的幾十封信一起交到了教導處，聲稱哥哥想和她搞男女關係，嚴重影響了她的學習。

    女孩的爹媽本就是學校老師，背後的手段當然不用多說，哥哥被全校通報，犯有嚴重錯誤的學生，高考之中被取消了加分政策。

    通報批評後本來還要請家長的，哥哥不想讓爸媽太難過，在班主任家門口跪了一下午。

    哥哥本就學習好，班主任老師很是喜歡哥哥，不忍心讓他的境況雪上加霜，到校長那去求了情，畢竟哥哥受過之前的成績擺在那。

    關乎學校升學率，校長心裡對事情大致也有個輪廓，也不想將事情擴大，請家長的事情就此放下。

    但是自尊心極強的哥哥受到嚴重打擊，成績劇烈下滑，後來經過一年的複習才考上大學。

    「這或許就是我們兄妹的命運吧！太善良，太單純。吃了大虧還得往肚子裡吞，辛好後來遇到了你姐姐。」哥哥說話時唇角帶著笑意，看來嫂子在哥哥眼裡很是稱心。

    「你當時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扛下來，心裡很難受吧！」哥哥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但是何曾想過曾經他也困在魔魘之中，陸喬心裡心疼哥哥，也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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