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剛從榮晟書院回來,就見滄浪在門前站著。
旁邊眉眼長開了不少,容貌秀美的薛茹主動說道:「阿姊,再過幾日就要考試了,我先回去溫書。」
棠寧柔聲道:「去吧。」
薛茹朝著滄浪笑了笑,就抱著手裡的書離開,等她走後,棠寧才領著月見和花蕪進了屋中,滄浪跟在她們身後。
花蕪進了屋中就忙忙碌碌地開始沏茶,先是給棠寧送過去後,這才又倒了一杯端到滄浪面前。
滄浪瞧著小丫頭送上來的茶水,隱隱聞到一絲香:「這茶裡面加了什麼?」
「狗鼻子嗎?」花蕪嘟囔了聲:「加了桂花。」
女郎昨日有些咳嗽,隔壁孫太醫說桂花能散寒破結、化痰止咳,而且這段時間桂花也開了,她就去院子裡摘了一些烘乾了,放了幾朵在茶里,這才叫滄浪跟著女郎蹭了一杯。
小丫頭轉身走時,腦袋上的小揪揪甩了甩。
滄浪多瞧了兩眼,覺得怪有趣的。
棠寧喝了口茶緩了心神才出聲:「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樞密院那邊可還安穩?」
「女郎放心,衙中一切都好。」說起正事,滄浪連忙收神:「四皇子還在獄中,趙家那邊日日進宮哭求想將四皇子妃帶回去,只是陛下一直未曾答應,倒是白二娘子和裴夫人已經放了回去。」
棠寧不意外:「她們本就什麼都沒做,能關這麼長時間已是不易了。」
滄浪說道:「不過二皇子那邊有些倒霉,雖然沒找到證據證明他陷害四皇子,但是陛下顯然是厭了他了,將他原本吏部的差事都給摘了,而且因為他瞞著世家擅自行事,崔林這段時間也冷了他。」
二皇子才剛得勢沒多久,跟世家那邊本就信任不多。
崔林他們既想扶他上位,又防著他是第二個安帝翻臉無情,處處都想拿捏著二皇子。
二皇子怕世家利用,也擔心自己步四皇子的後塵,對世家那邊既想用又防備。
兩邊各有心思之下,行事都是藏著掖著,本就不如當初陸家對四皇子那般親密,如今二皇子又背著他們鬧出這種事,崔林他們怎能不惱,為「教訓」二皇子出事之後就一直冷著他,那本就不多的信任更是岌岌可危。
棠寧聞言摩挲著腕間的鐲子,手指攪弄著上面掛著的赤金鈴鐺:「陸家那邊呢?最近有什麼動靜?」
滄浪說道:「陸家那邊很是安靜,陸崇遠自上次被貶之後就像是傷了精氣神,前幾天陸肇問斬之後,他更是病了一場,陸家被世家排擠不如之前,陸皇后和四皇子出事後他們也沒理會。」
「那個陸九安呢?」
「他一直都很安份。」
棠寧玩著鈴鐺,聞言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陸崇遠不像是這麼容易就會輕易認輸的人,在他眼裡陸家比什麼都重要,他怎麼甘心陸家就這麼退出世家之首,更被其他幾家摒棄在外?
還有那個陸九安
這個陸家的庶長子一直都不顯山不露水,為人格外低調,往日她出入陸家那麼多次都未曾留意到他,就連陸執年對這個庶兄也半點看不上眼。
可是上次陸家出事的時候,他乾脆利落的身手,滅口時的果決,還有跟陸崇遠之間那隱約藏在暗地裡的關係,都顯示他絕非普通庶子那麼簡單。
棠寧朝著滄浪道:「讓人盯緊了陸九安,想辦法探一探他最近在幹什麼,還有陸崇遠,別輕忽大意。」
滄浪點頭:「是。」
杯中茶水溫熱,入口便是桂花清香。
棠寧問道:「對了,施長安找到了嗎?」
滄浪說起這個就鬱悶:「女郎別提了,這個施長安也忒能跑了,先前曹公傳信說他入京了,我就帶著人暗地裡打聽,結果他倒好,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愣是沒個蹤影。」
「前幾天好不容易知道他跑去了靈雲寺,我就帶著人趕了過去,哪知道等我去了之後他又已經走了。」
「他去靈雲寺幹什麼?」
「不知道。」
滄浪搖搖頭:「只聽靈雲寺的和尚說,施長安見了心燈大師,在寺里待了半日就離開了,哦對了,當時他身邊還帶著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也不知道從靈雲寺下來後人去了哪裡。」
棠寧聽著滄浪抱怨有些詫異,她是知道蕭厭手中這些人的本事的,加上樞密院中黑甲衛和那些無孔不入的梟衛。
施長安居然能夠躲開他們搜尋,難怪當初能將北陵攪的天翻地覆,還能活著退走。
「罷了,曹公應該是跟他說過我想請他出任書院山長的事情,他既然不肯現身,想來是對榮晟書院無意。」
棠寧雖然覺得可惜,到底也不能強人所難,況且施長安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形勢也格外「狠辣」,光看被他攪的不得安寧的北陵就知道他手段。
棠寧不想平白得罪了那人。
「讓下面的人不必找了,他既不願露面就算了。」
只當是榮晟書院跟他無緣。
棠寧跟滄浪說了一會兒京中的事情,安頓好其他後,滄浪才提起宮裡頭傳出的消息。
「你說皇后對金枝起了殺心?」棠寧詫異:「為什麼?」
皇后如今身邊沒幾個人了,按理說不該這個時候動金枝才是。
滄浪說道:「不知道,德順只說,皇后對金枝起了殺心。」
「她以要替金枝賜婚準備嫁妝為名,讓人去了鳳禧宮的庫房,但是又讓德順將被拿走的那些東西作為失竊之物,要給金枝安一個偷盜之名,而且皇后還讓德順準備了一些四皇子的東西,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棠寧若有所思,只是要金枝的命沒必要這麼麻煩,以皇后的手段隨便給個罪名弄死了金枝就好,可如今卻這麼大費周章
她頓了頓想明白其中關竅,頓時厭惡:
「咱們這位皇后娘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狠毒,連身邊親信想要滅口都得先將人利用到底。」
滄浪疑惑:「女郎是說?」
「皇后怕是想要讓金枝來扛靈雲寺的事情,將她自己從中撇出來,至於藉口嘛。」
棠寧嗤笑了聲:「久居深宮滿是寂寞的掌事姑姑,喜歡上主子家裡年輕力壯前途無量的皇子,為他籌謀又嫉妒他早有妻室暗中陷害,背主假傳皇后口諭,這藉口如何?」
滄浪:「」
玩的這麼花?
突如其來的,有點噁心怎麼辦?
棠寧見他一言難盡的樣子笑了聲:「不用管他們,讓德順公公照著皇后吩咐的去做,關鍵時候留住金枝一條命就行。」
她懶得去管皇后那邊,反正只要給皇后一些希望,如她這種在乎權勢地位野心勃勃的人就不會狗急跳牆。
至於其他的,只要她不壞了阿兄的事,隨便她在鳳禧宮裡折騰。
「西北那邊有消息回來了嗎?」
「還沒。」
棠寧憂心,離上一封信又過去半個月了,阿兄還沒傳信回來,也不知道西北那邊到底順利不順利。
棠寧蹙眉說道:「讓下面的人小心些,多留意各方,別出了差錯。」
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等到阿兄回來,別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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