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道:「這個無妨,只要小兒活命,去趙國一半國土都可。只不知君侯打算什麼時候出兵呢?」
&事應儘快解決。」楚國那邊的事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對韓國用兵。正所謂兵貴神速,能少耽擱就少耽擱。
趙王甚是滿意,安心地起駕回宮了,臨走時自不免要囑咐玉真好好的照顧太子。還道回宮之後定會再次徹查太子謀逆的事,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太子。
他出門時忽然看見三春,她正用娟帕遮著臉,他怔了怔,「這個孩子怎麼這麼眼熟?」
三春縮了縮頭,所幸趙王眼不太好使,只是覺得眼熟,卻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趙王回宮後自去調查,這與仲雪無關,他關心的只是他現在要做的事。
他收到董承派人送來的信,說楚國一切安好,已經張榜安撫,百姓都恢復正常生活,稍待時日就能恢復到以前。由此看來,楚國百姓對滅國之事反應並不激烈,只有幾個楚國要人流亡在外,讓君侯多加小心。
仲雪叫人回信,令魏軍主力撤離楚國,進發韓國。
兩方面把行軍日程議定,仲雪也不可能在邯鄲多停留。還沒等他定好離開的日子,季嚴已經找上門來。
太子季徇被平反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趙王令中書令親自審問案件,把那個走漏消息的將軍和告密的朋友全抓起來。就連進言廢太子的他近來也被趙王厭惡了。眼看著大事將成,卻半路被仲雪攪合黃了,他自然心中不忿。尤其是趙王的那把火隱隱有燒到他身上的趨勢。他很怕,怕這事被揭出來,多年的經營一朝化為泡影。所以他要找仲雪,要找他討個主意。
仲雪一見他。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只淡淡問了句,「公子可願做趙大王?」
季嚴一怔,「君侯這話何意?」
仲雪笑笑,「你若想如願以償,那就聽我的。眼下正有一個機會,你去向大王請命,說憂心季徇病情,要帶兵一起攻打韓國。」
季嚴詫異,「此是何意?」
&樣你就能把兵權抓在手裡,你是為兄弟性命而戰,趙王自然對你多加眷顧,也能終結你現在的困境。等凱旋之日,手握重兵,又立了大功。大王之位於你不過探囊取物。」
季嚴一聽大喜過望,忙進宮向趙王請命,言辭鑿鑿,痛哭流涕,每一字每一詞都是兄弟情深。
趙王聽得甚是感動,當即允准他派兵攻打韓國。
自此之後。兵符便正式落到了季嚴手中。
季嚴自以為得了好處,對仲雪更是深信不疑,卻不知自己被賣了,還在給人數錢。攻下韓國又怎樣?韓國是人家的,到時候他也就能拿一瓶藥回來,就算當上趙國大王,總有一天,仲雪也會滅了趙國。到最後他依然一無所有。可惜有些人一旦利益薰心,有些事就看不透了。
他們自去準備出征打仗,三春和季徇卻在商議著如何讓自己靜心。
玉真說的對。在鬧市之中,沾染世俗之氣,總會於病痛無益。季徇打算找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好地方靜心養病,他問三春可願與他同去。
三春輕嘆一聲。「我倒願意照顧你,就怕某些人不同意。」
某些人自然是仲雪之流的,他能讓自己夫人給別人走才怪呢。
季徇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不由長長嘆了口氣,「沒想到我留在人世最後的時間,卻不能心愛的人共度,這樣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他的表情悽慘已極,看得人為之心酸,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會經歷眾多苦楚,才會命不長久,心裡便忍不下心拒絕他。
她咬了咬牙,「若要走,也不是沒辦法。」
季徇暗笑了一聲,說他奸詐也罷,說他耍手段也罷,但是在臨死之前,真的想跟她在一起。
趁著仲雪去打仗,兩人一起離開,仲雪現在沒功夫顧得上她,他們走了便也走了。
她一定打定主意,等他打下韓國把藥拿回來,她就再回來,回到他身邊。
對於她的想法,季徇自然願意的,尤其想看看仲雪得知此事的表情,想必會很精彩吧。仲雪總說自己爭不過他,其實真正爭不過的是他,他們兩人之間的爭鬥,從一開始他就失了先機,到後來一步錯步步錯,這才把最終把她推到了他身邊。
說是世事弄人也罷,說是自己決斷錯誤也罷,但最終事實已成,他已回力回天了。
她不可能留在他的身邊,既然他病好了也不可能。為此,他不知有多少次後悔過,但現在大錯已成,後悔也沒什麼用了。尤其他是將死之人,再計較過去的這些事,也沒什麼意思了。一切隨緣,該放開的必須要放開了。
不過他就是看不慣,看不慣那小子太得意,所以給他找點麻煩是必須的。而拐走三春,是最好的報復手段。
與玉真大師也說了這事,他很願意同他們一道,直說琴能靜心,想要找個地方和季徇討教一下琴藝。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學得一手好琴。
到了這會兒,仲雪似乎還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他辦完出征的事宜,就去見了三春,說道:「你跟我一起出征吧,你在身邊我還放心點。」
三春反問:「你不是不喜歡我上戰場嗎?」
他鼻腔里哼出一聲,他是不喜歡她上戰場,但他更不喜歡她跟著某個人。
冷聲道:「你不想去戰場也可,那就先去魏國吧,我讓董承給你安排,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一想到董承,她忍不住面露微笑,那是她見過的最有趣的人之一,跟他在一起,你永遠不會覺得寂寞。
&從君侯旨令就是。」
她表面上答應,當天晚上就和季徇收拾包袱走了。
仲雪得知消息後氣得跳腳,在使館裡大罵季徇無良,敢勾引他夫人私奔。
風間在一旁聽得只覺牙酸,君侯這麼罵人,若是讓別人聽了去,臉面可都丟光了。他這位主子,平時對什麼事都放得開,卻偏偏於女色兩字上特別執著。尤其看上的還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他問道:「主公,可要我叫人去追?」
&個屁啊。」仲雪咬了咬牙。
就算追到了又如何,難道要把人綁回來關起來嗎?所幸他再大方點,讓他們在一起度過最後的一段時間。
他冷聲道:「去,派些人跟著,看看他們在哪兒落腳。」
&風間應聲出去,走了幾步又回過來頭來,「君侯,要不要讓人看著點。」
&什麼?」
&著點,別讓夫人給你……」
後面他沒敢說,仲雪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他的意思。他抓起桌上的茶壺扔過去,這一下打個正著,風間捂著額頭出去了,心裡暗罵自己嘴欠,在吃醋的男人面前還敢提這種事,活該叫人家打。
還沒等三春出了邯鄲城,仲雪的人就追了上來。那一隊上百人呼啦啦地圍上來,還真有點嚇人。
三春嚇了一跳,「君侯可是叫你們帶我回去?」
&夫人,不是的,君侯讓小的們跟著夫人,好好保護夫人。」
玉真大讚,「這位城陽君的氣量好大啊,果然是成大事之人。」
季徇有些好笑,他倒也沒想到仲雪能這麼大方,看來這個人的心機越來越深了。這都能忍,看來以後天下真的是他的了。
他心裡早就知道,以仲雪的為人絕不會放任天下在別人手中。趙國終有一天會成為亡國,他父王會成為亡國之君,怕只怕他都活不到那天了。
嘆了口氣,人家都退到這一步了,再不知進退就不識抬舉了。送來保護的人只能帶著,只是帶這麼多人,他想安靜度日,快活生活,恐怕是要泡湯了。
玉真大師常年遊走在各國,在幾個國家都有靜養的精舍,他們去的就是其中一座,就在趙國邊境,離燕國也很近。
這個地方環山靠水,是個極美的所在,有叮咚的小溪,幽幽的小徑,青脆的竹林,還有一座散發著古香的竹橋。
如果你喜歡,可以坐在山頂看看天空,它那麼高,那麼藍,白色的雲朵,仿佛水中的船,顛簸成不同的曲線,那麼美,那麼讓人心情愉悅。
在山下有一片竹海,時時陣陣清聲,風蕭動人。你站在山頂,望著山下的竹海,望著那幽幽山道,你會覺得山再巍峨,人也能把它征服。而人在山谷,常會感嘆山高不可攀。
三春深吸口氣,這裡的空氣也很新鮮,吸入肺中的還隱有一種綠草的清香。
她不覺讚嘆,「大師,你真會選地方,這裡可真是個神仙境地。」
玉真笑道:「這是我雲遊時候尋到的地方,覺得不錯,就建了個茅廬,想著什麼時候走不動了,就到這裡住些時日。你若以後死在這兒,也是不錯的。」
三春很不悅,這是身為大師該說的話嗎?
季徇卻混不在意,笑了笑道:「我瞧著這地方甚好,咱們就在這兒住些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