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看都不看秋娘一眼,硬邦邦甩出幾個字來,「不用了。」
秋娘也不勉強,派蔓菁給自己,王媽媽,還有玉芙盛了一碗綠豆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甚至還與王媽媽拉起了家常,「媽媽,聽說太太莊子上今年的收成不大好,可我喝這綠豆水,倒是覺得不錯!」
王媽媽也笑著附和,「太太莊子上的綠豆是不好,顆粒小就不說了,一點都不飽滿,這綠豆是又買回來的,要不然怎麼能熬出這樣好的綠豆水出來?」
她們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黃姨娘隱隱覺得這件事兒有些不對勁,當初文氏照拂秋娘可是闔府都知道的事兒,今兒怎麼自己一說,文氏就答應了,莫不是文氏和秋娘的反間計?這秋娘和文氏與自己可都是有仇的啊!
想及此,她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谷月,谷月被這凌厲的目光瞪得抬不起投來,一副慌亂無助的樣子,這一步步都是按照她們的設計來的,怎麼會出錯呢?
又過了一會兒,劉管事和寧姨娘這才來了,今兒請來辨別花瓶真假的正是劉管事,劉管事作為崔府的大管事,看一對花瓶的真假不過是小事兒一件,請他來,為的就是不讓這件事兒宣揚出去!
一看到劉管事和寧姨娘來了,黃姨娘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劉管事,你來看看這對花瓶和字畫是真的還是假的?」在她看來,這東西壓根就不可能是真的!
劉管事衝著她點點頭,又衝著秋娘喊了一聲秋姑娘,這才走上前去,拿起那對花瓶細細看了起來,看過了,又拿起那張字畫,不過是看了幾眼,這才輕聲說道:「黃姨娘,這兩樣東西都沒有問題,若是你不相信我,大可以派人請別的人來看一看!」先前在來的路上,他也是問了那帶路的小丫鬟幾句,對於整件事兒也是有些了解的,說實話,連他都覺得黃姨娘這事兒做的有些過了,這秋姑娘再怎麼不是,也不是黃姨娘一個侍妾能夠隨便指出來的!
黃姨娘的臉色先是驚愕,接著又變為了氣憤,「怎麼會這樣子?劉管事,你沒有看錯罷?」
劉管事的眉頭微微有些皺起來了,但瞬爾又恢復了往昔的模樣,「黃姨娘若是不相信我,不如請別人來看看。」反正對於黃姨娘,他一直是不大喜歡的,在他看來,這黃姨娘一直不大清楚自己的身份,可這些話,不該是由他來說的,頂多在心裡想想就是了。
王媽媽冷冷看了黃姨娘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黃姨娘,奴婢是太太跟前的人,你不相信奴婢就罷了,可劉管事是老爺跟前的人,素來是誰有道理站在誰那頭的,根本就不會矇騙你,你說這樣的話來怕就有些寒心了罷?再者說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難不成非得鬧得人盡皆知才是?」這人已經丟的夠明顯了,還想更丟人嗎?
黃姨娘環顧周遭一圈,壓根沒有人有為她說話的意思,每個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寧姨娘臉上,「寧姨娘,冊子帶了沒有?」寧姨娘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她最後的希望呢!
在她的印象中,寧姨娘在她跟前,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所以她也從來沒有將寧姨娘放在眼裡,總覺得自己將寧姨娘吃的死死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寧姨娘也是個厲害的角兒,「姐姐,這冊子的的確確是由我保管的,可太太說了,這冊子是不能隨便給旁人看的,所以方才我也沒將冊子帶來,若是姐姐真的要看,不如去請示太太一聲?」按照她對黃姨娘的了解,黃姨娘今兒已經夠丟份兒了,斷然不會去找文氏的。
果然,黃姨娘的臉色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看著寧姨娘,嘴皮子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寧姨娘雖想要剷除黃姨娘,但卻知道因著這件事兒,黃姨娘頂多會大傷元氣,畢竟有崔成豪在,過不了多久,崔成豪又會東山再起,所以她不想為了這事兒與黃姨娘鬧得老死不相往來,「姐姐,你別生氣,要是你不願意去說,不如我幫你去與太太說一聲?」
說著,她作勢轉身就要走了,可黃姨娘卻是呵斥一聲,「不用了,既然不能看,那我不看就是了,你方才來的時候可是看了知秋苑裡到底有哪些東西?看看這匣子裡裝的可是冊子上記載的東西?」就是到了這個關頭,她還是覺得不敢相信,畢竟東西是她親自驗過的,而她隱隱約約也是記得,先前她來知秋苑的時候,曾在知秋苑裡頭看到過那一對白瓷花瓶,而如今匣子裡擺著的也是一對白瓷花瓶,雖和那一對差不多,但細細看來,紋路與樣式也是略有差別的。
寧姨娘有些欲言又止,怯怯看了黃姨娘一眼,輕聲說道:「姐姐,方才我來的時候看了的,這東西並沒有差錯,是不是姐姐哪裡弄錯呢?」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聰明人,在這個時候,還知道給黃姨娘一個台階下,若是換做有心人,定會對她這份恩情牢記在心的。
可黃姨娘卻不是這般有良心的人,如今她只覺得心裡滿腔怒氣,差一點就要噴涌而出,連說話也不經過大腦了,「不會的,怎麼可能出錯呢?」
這話落到王媽媽與劉管事的耳朵里就不是這話了,果然,王媽媽臉上浮現了幾分怒氣,當初她就覺得這事兒太巧了些,如今聽黃姨娘說話口氣,莫不是黃姨娘一手算計的?只是,這黃姨娘要算計也是算計二姑娘,算計秋姑娘又是為了什麼?
她不知道,秋娘卻是知道的,如今抬起頭,輕聲問道:「黃姨娘,我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過你,讓你這樣對我緊追不放,若先前我真的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這兒與你賠個不是,還請黃姨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字字句句之中更是透露了黃姨娘陷害她的事兒,雖說她出身寒門,但這些年在崔府從未張口向崔志雲和文氏要過任何東西,平日裡給她的東西,她也從不多爭一分,哪裡像是貪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