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盈門 078 不對勁（一）

    秋娘知道紅櫵這話說的是給大牛哥聽的，畢竟一下子湊出來三百兩銀子真的不簡單，想叫大牛哥知難而退，「大牛哥，你別著急，容我湊一湊，雖說還差一百多兩銀子，但想想辦法說不準能夠湊出來的。」

    曾大牛聽了這話，心中覺得有點希望了，「可，可一百多兩銀子不是說湊就能湊出來的……」要知道，一百三十兩銀子他辛辛苦苦在地裡頭刨十多年才能掙的，哪能說湊就湊出來啊！

    瞧著他猶猶豫豫的模樣，秋娘知道他有話要說，「大牛哥，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了，能在這兒伺候的都是我信得過的丫鬟，沒有外人！」

    話雖這麼說，但曾大牛還是有些猶豫，看了一旁的璞玉、紅櫵、蔓菁一眼，頓了頓，這才開口，「我想的是你院子裡有這麼多值錢的東西，不如將這些東西也拿出去當掉……」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紅櫵是個暴脾氣，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知秋苑中所有的東西，包括一個茶杯，一雙筷子可都是有記載的，缺了少了，都是要我們家姑娘用自己的銀子補上去的，一百多兩銀子，那得賣多少東西去！若是叫太太知道了，怎麼會容得下我們家姑娘？」

    在朱門大宅之中，丫鬟們犯了偷竊之最可是要被打一頓，趕出府去的，秋娘的身份雖不是丫鬟，但卻比丫鬟更加尷尬，若是叫人知道她偷了東西，雖不至於被趕出府去，但怕是在崔府剩下的日子都抬不起頭來了，更不要說崔志雲的寵愛，那怕是想都不要去想了。

    秋娘並沒有說話，但心卻是冷了一大半。

    曾大牛瞧著周遭投來不屑的目光，囁嚅著，「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法子，可如今不是沒有辦法了嗎？你們放心，欠秋娘的銀子，我都會還上來的……」

    還未等他的話說完，紅櫵就冷哼一聲，說道：「還？你用什麼還？你是打算去偷還是去搶？在這兒的都不是什麼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你也不必與我們說這些假話，一畝田一年到頭最多賺的了幾兩銀子，除去你們家的開支，你一年能攢下三兩銀子就不錯了，照這樣算下來，要想還上我們家姑娘的三百多兩銀子要一百多年了，到那個時候，只怕我們家姑娘早已經不在了，你那些銀子打算還給誰去？」

    其實平日裡她雖有些衝動，但卻從不會說出這般難聽的話來，今日著實是忍不住了，要不曾大牛還真以為能夠從秋娘這兒狠狠撈上一大筆呢！

    秋娘也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大牛哥這番話說的真是叫她寒了心，她自詡竭盡所能幫助大牛哥，沒想到別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一點都不管他的死活，「紅櫵，別說了！」

    說著，她看向了曾大牛，目光中已經帶著幾分冷意，「大牛哥，你說的法子絕對不行，但這些銀子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湊出來的。」話語到了最後，已經沒了轉寰的餘地，她雖想要幫助大牛哥和二丫，但若是叫她捨棄了自己去幫助他們，她，做不到，幫人總要量力而行的！

    曾大牛聽了這話，哪裡有不明白的意思，垂下頭，有些難為情地說道：「秋娘，我知道，我知道我說出這樣的話來叫你很為難，可我實在是沒有了辦法，求了一大圈，別人壓根就不肯幫我們，如今在我認得的人中，只有你有辦法了，若是連你都說沒法子了，那就是把我和二丫往火坑裡推啊……」

    就連好脾氣的璞玉也氣不過了，沒好氣地甩出這樣一句話來，「你這樣做何嘗不是把我們家姑娘往火坑裡推？」

    曾大牛像是沒有聽見這話似的，突然站起身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秋娘跟前，將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秋娘，我知道我混賬，可你還請你念及著我們過去的情分幫幫我們，當初你爹沒了，你三叔要將你賣出去，是我爹娘將你三叔攔住了，那段時間你整日哭，二丫知道了背著你三叔三嬸偷偷來瞧你，為了你，還被你三叔三嬸狠狠打了一頓……」

    「你說的這些我一點都沒忘，若不是記得你們之前對我的好，這件事兒我壓根就不會幫你們。」秋娘深吸一口氣，竭力使自己心境平靜起來，「大牛哥，先前我給你的銀子還有罷？你先去找個地方住著，給我幾天時間，我爭取多湊一些銀子出來。」只說多湊一些銀子出來，至於能不能湊夠三百兩銀子，那就不好說了。

    曾大牛囁嚅了一陣兒，可到底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是啊，他還有臉說什麼呢？

    紅櫵見了，忙說道：「曾大哥，我送你出去罷！我們家姑娘還等著湊銀子呢！」這逐客令下的也是夠明顯了！

    待送走了曾大牛，璞玉忍不住率先問道：「姑娘，這件事兒您真的打算管？您除了首飾，就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了，那衣服雖值錢，但怎麼能夠拿出去賣？且不說您衣裳本就沒多少，平日裡需要穿，那衣裳可不比別的東西，被人曉得您將衣裳拿出去當了，唾沫星子都要將您淹死！」

    秋娘苦澀一笑，「你放心，我省的，再說了，我的那些衣裳都是根據我的尺寸定做的，拿出去賣能賣的了幾個錢？」

    聽了這話，璞玉這才覺得安心了些，自家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她真怕自家姑娘一時心軟做出什麼事兒來，到時候後悔可就完了，「姑娘心裡明白就好。」

    秋娘如今連笑都笑不出來了，「璞玉，你去看看屋子裡還有什麼沒入冊，值錢的東西！」

    這分明就是為難璞玉，照秋娘這樣說，屋子裡能搜刮出三十兩銀子的東西已經算是不錯了，「姑娘，當初老太太給您的那支釵若是沒摔碎就好了，那支釵起碼能值五六十兩銀子呢！」在她看來，姑娘用這麼昂貴的東西換取了徐媽媽明面上的衷心，實在是劃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