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源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現在沈琛他們明顯是來搶賬簿,簡直就是來奪他性命的,他要是會放過他們就有鬼了。
漢帛嘖嘖兩句就有些苦惱:「這樣一來,這些老太太和孩子頂什麼用啊?半點用都沒有,還是累贅。」
怎麼會是累贅呢?
衛安笑了笑看了他一眼:「你錯了。」
漢帛覺得自己從來都聽不大懂壽寧郡主說話,因為壽寧郡主跟自家侯爺一樣,每次都高深莫測的,他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怎麼又錯了?不是您說的嘛?董思源不在乎他老娘的死活,也不怕外人怎麼說。」
「那是在沒有外人知道的情況下。」沈琛挑了挑眉,跟衛安微笑著對視了一眼:「可是若是知道的人太多了,那他就不能不顧忌了。」
如果僅僅是現場的人當然不行。
到時候董思源大可說沈琛他們狂性大發,不顧一切把老弱婦孺都殺了。
可是如果他們把董老太太推出去,那就不同了.....
董思源要是敢當著這滿府的人,射殺自己的母親。
那到時候董思源的官運,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而且也太容易讓人拿這個當藉口攻擊他。
他笑了笑,吩咐漢帛和飛離:「你們兩個把董老太太還有這些孩子都給綁到門口,讓董思源放小心些,告訴他,只要他不輕舉妄動,我們便不會對這些老人孩子怎麼樣。」
要是這樣董思源還要動手,底下的那些士兵們可不都是只長了一張嘴的。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沈琛跟衛安相視一笑,便吩咐漢帛:「把董老太太帶出去吧,聲音記得放響亮點兒,問問我們這位董大人,到底是要我們的命,還是要保住他老娘的命。」
漢帛到了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笑了笑立即應是,當即就利落的拎著董老太太起來,想了想,還特意把董思源的小兒子也帶上了,一股腦兒的拖到了大門口,叉著腰喊了董思源的大名。
董思源的人手才剛好集齊,他正想不顧一切先把裡面的人都射死了再說。
反正雖然大家都知道裡頭有他的老娘跟孩子,可是又沒人知道他老娘和孩子還活著不是?到時候他就直接說,這幫喪心病狂的人之前就已經把人質給殺了,他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
就算有人質疑也不怕,又沒證據,也沒人親眼看見他不顧他娘的死活。
可是誰知道打算的好好的,可是碰上的卻根本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漢帛喊那一嗓子的時候,他立即便察覺到了不好。
可是來不及了,原本被他召集來的屬下全都聽見了漢帛那異常響亮的一嗓子,通通都朝他擔憂的看過來。
有那等不知道實情的還要讓他去報官:「大人!這伙子匪徒大鬧咱們府,還挾持老夫人,簡直萬死不足惜,您何不讓人去請六大人來?!」
六大人是保定府知府,因為行六,又是保定本地人,當地人都俗稱他六大人。
董思源差點兒眼前一黑。
報官?!這是生怕事情鬧的不夠大,不夠眾人皆知嗎?
他呵斥了一聲閉嘴,便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裡頭遮遮掩掩,只把董老太太露出來的狡猾的漢帛,揚聲冷笑:「真是可笑,你挾持我母親,竟還敢跟我講條件?!」
沒動手,意思就是被自家侯爺跟郡主說對了?漢帛嘖了一聲,露出個頭冷笑了一聲:「董大人,怎麼就不能講講條件了?我們到底是不是什麼土匪,別人不知道,難道您心裡還不清楚嗎?說到底,我們不過就是想離開這裡罷了,不如我們大家和和氣氣的,您放我們走,我們也就放了您母親啊,您看,這交易多划算?」
董思源一口拒絕:「你休想!」
漢帛又嘖了一聲,戲謔的譏諷:「您瞧!我們都說了,您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就放了董老太太跟您的兒女們,可是您就是咬牙不肯。怎麼,難不成您真的要逼死您母親啊?!」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周邊的士兵們情緒都不大對勁了,一個個的都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平常來說,董思源的確是最孝順的,這一點眾人皆知,現在他卻這麼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不過就是幾個小賊的性命,他竟看的這麼重,明知道他們都拿老太太出來威脅了,也絲毫不肯鬆口,實在是有些奇怪了。
董思源不理會他們,心裡卻其實已經掀起了波瀾。
沈琛實在是太狡猾了,是看出了他破釜沉舟的決心,所以故意給他來這一招,想要用這麼多人的耳聞目睹,來堵死他毫不猶豫讓人放箭的決定。
可是就算是這樣,沈琛以為他就會放棄了嗎?
真是年輕。
他冷笑了一聲,偷偷朝心腹做了個手勢。
借著黑夜的掩飾,心腹幾不可見的點頭,退後了一步,飛快的張弓搭箭,朝著院子大門便射出了一隻箭矢。
利箭破空的聲音驚得眾人都是一愣。
連漢帛也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只來得及把董老太太往旁邊一摔。
董老太太登時被拽了個趔趄,摔在了旁邊的台階上不能動彈了。
董思源登時大怒起來,怒喝了一聲無恥,便道:「我還沒說不放你們!你們竟然這麼不擇手段,傷我母親!」
他一面說,根本不再給漢帛再張嘴的機會,心裡鬆了口氣,面上卻怒容滿面的吩咐還一頭霧水的手底下的士兵們:「他們如此喪心病狂,難保被放出去了之後不傷及平民百姓!有我一家受苦便罷了,不能再放他們出去肆意妄為!放箭!」
漢帛連忙把董老太太拖了進來順手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不斷的拍著胸口,隨即也顧不上董老太太了,直接跑進了正廳:「侯爺,那個董思源瘋了!他讓人用箭殺他自己的娘!」
沈琛嗯了一聲,目光冷靜:「我都聽見了。」
真是狠得下心,怪不得能成蕭家的心腹,杵在這保定府一杵就這麼久。這種凡事做絕的性子,跟楚景行倒是出奇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