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葉綏所料的那樣,就算葉安世去了延光院,也沒有任何用處。筆神閣 bishenge.com
聽到三房不願意放棄名額,葉居譙臉色沉了下去,冷聲道「此事,是我的意思,你們照辦便是。」
很明顯,他對葉安世的態度甚為不滿。
葉安世在來之前,就想到父親會偏幫大房,卻萬沒有想到,此事根本就是父親的意思!
他覺得心瞬間就冷透了,胸中卻有熊熊怒火,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父親不喜歡他就算了,為何要這般對待愚兒?
父親怎麼對待他都沒有關係,反正他早就不在乎了。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不能就這麼看著自己的兒子受這麼大的委屈!
愚兒明明有進入儀鸞衛的本事,為什麼要放棄?真是好笑了!
他直視著葉居譙,同樣冷聲回道「父親,恐怕孩兒無法答應這個要求了。」
葉居譙沒有想到葉安世會這麼直接拒絕,不由得愣了愣。
以往這個兒子雖不親近他,卻很少違背他的意思,現在怎麼這樣了?
不過,無論葉安世有什麼反應,他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更改。
他輕飄飄地掃了葉安世一眼,責怪道「愚哥兒放棄名額,鉦哥兒就能進入儀鸞衛。這對葉家來說,乃長久之計。」
言下之意,還是要葉向愚為葉向鉦讓路。
可是,同是葉家子弟,葉向愚還比葉向鉦出色許多,憑什麼就要做那一塊踏腳石?
葉安世怒極反笑,倒是好聲好氣地道「孩兒愚笨,倒不明白為何長久了。」
葉居譙冷哼了一聲,道「你長年窩在少府監無所事事,能明白什麼?愚哥兒有一身本領,就算不入儀鸞衛,也能在軍中謀個前程。如此一來,他們兄弟都能在軍中任職,對家裡來說才是真的好事。」
最後,他教訓道「謀事者,當為長遠計。你總看著眼前那點蠅頭小利,就來我跟前嚷嚷,這成何體統?」
葉安世沒有理會他的提醒,也懶得去想什麼長久之計,點頭道「父親,孩兒的確不懂。」
葉居譙以為葉安世被說服了,不想卻聽到其說道「但這一次考核,愚兒是不會放棄的。」
從小到大,葉安世聽得太多「為家族著想」這樣的道理,過去他覺得很對,也一直這麼做的。
所以,為了不壓在哥哥頭上,他放棄了無數次擢升的機會,這都是為了葉家……
可是,現在怎麼樣呢?
大房處處壓著三房,他的妻兒為了他,不得不委屈求全。軍中小卒和儀鸞衛怎麼能比?他的兒子怎麼能受這樣的欺侮?
他想到了妻子的眼淚,想到了兒子的優秀,更想到了深宮中的長女……
他自己得不到父親的疼惜庇護,就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兒女也如此,他絕對不會像他父親那樣!
去他的長遠之計,去他的家族利益,這個時刻他只想做一個自私自利的父親!
一個自私自利的父親,就是要為兒女長遠計算,當為兒女爭取最大的前程。
儀鸞衛是御前侍衛,是最為難得的機會,也是最好的進身之階,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他站了起來,朝父親恭恭敬敬地行禮「父親,孩兒先告退了。」
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別的事情他尚可以忍,但涉及到兒女就萬萬不能忍了,他說服不了父親,也不打算按照父親的意願去做。
說罷,他也不等葉居譙有所回應,便轉身離開了延光院。
葉居譙心中怒極,竟忘了阻止他離去,頓時咬牙吐出一句「逆子!」
延光院這裡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了。
朱氏沒想到葉安世會這麼硬氣,竟敢當面違背老太爺的意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老太爺的話都沒有用,看來三房是絕不放棄儀鸞衛的名額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鉦兒怎麼辦?
自己的兒子有幾分本事,朱氏十分清楚。——鉦兒雖然很好,但肯定爭不過三房的愚哥兒。
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朱氏先前才做了一番謀算,有意無意在葉居譙面前說了一些話。
朱氏嫁進葉家好些年了,對公爹葉居譙的性子,不說揣度得有十足,也有八九成了。
她知道葉居譙最看重葉家利益,也不喜歡三房,只要打著「為葉家長遠」的名義,就能脅迫三房放棄儀鸞衛的名額了。
她猜得沒有錯,老太爺果然要求三房放棄名額,以為鉦兒讓路。
在朱氏的想法裡,三房就算心不甘情不願,最終還是會妥協。
畢竟,三房過去一向都是這個樣子。
但是,事情的進展讓她大吃一驚,竟然想不到哪裡出了問題。
許是習慣三房的避讓了,待聽到這個結果時,她在詫異之餘,心中滿是怒意。
不過是一個羸弱繼室的兒子,葉安世何來的膽子?愚哥兒怎麼能擋著她兒子的前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隨即吩咐道「來人,準備一些糕點送去老夫人那裡,將老太爺和三爺爭執的事告訴老夫人。」
想到老夫人計氏,朱氏眼中閃過一抹鄙視,嘴角也掛著嘲諷的笑意。
這些年來,計氏唯唯諾諾,嘴上總念叨著「家和萬事興」,最怕的便是老太爺不高興,任何時候都勸著三房忍讓一些,這會她若是知道三房違背老太爺,會怎麼做呢?
都說繼母惡毒,但計氏當繼母也當得太善良了些。善良到……近乎愚蠢了。
世上怎麼會有計氏這樣的人呢?和自己家中那一位繼母,也差得太遠了!
朱氏是長興侯朱成璧的嫡長女,可惜生母早逝,後來在繼母範氏手中吃盡了苦頭。最後,朱氏還是靠著狠辣的心性避過了繼母的陷害,得以嫁到葉家。
朱氏是從繼母手底下熬出來的人,憎恨世上所有的繼母。
在嫁到葉家之前,她已做好了不死不休爭鬥的準備,不想……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
她剛嫁進來,公爹便讓她掌了管家大權,婆婆又是個懦弱的,隨後進來的兩個妯娌,不是愚笨便是畏事,全都不堪一擊。
一晃眼,二十多年就過去了,朱氏一直都過得很輕鬆。
倘若不是為了最疼愛的次子葉向鉦,她都快忘記自己最會謀算人心。
就算葉安世反抗又如何?她有的是辦法讓三房妥協!
不過,這一次她顯然失算了。她令人吩咐送去計氏那裡的糕點,竟然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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