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穆誼戰死
然而,在這個戰場上,即便宋定邊是大將軍,也不能說怎樣就怎樣。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左右不了穆誼的決定。
更準確地說,在這個戰場上,每個人所做出的選擇,都是再三考慮過的、最為適合他們自己的。
穆誼的選擇,便是如此。
既然已經決定為國朝為雲州死戰,穆誼便沒有任何猶豫,她所帶領的巾幗營士兵亦是一樣。
她們個個整裝待發,橫跨馬上,手持長刀,看起來氣勢威嚴,除了身形嬌小之外,便和其他士兵便沒有任何分別。
她們之中,有穆誼這樣出自世家大族的,也有長於尋常百姓之家的,也有是從軍戶而來的,她們的出身和成長的環境截然不同,但最後都成為了巾幗營的士兵,自然也擔當著保家衛國的責任。
在這一刻,她們的出身、成長和性別,全部都模糊隱去,就只剩下「士兵」這一個身份。
宋定邊看著這些英姿颯爽的士兵,心頭震盪不已。
他曾經歷過無數次生死險地,也曾有過許多次同袍兄弟犧牲的情況,自然是悲傷而後奮勇的,但是現在面對著這些巾幗營士兵……
他不由自主地擋在了這些士兵的前面,一言不發。
穆誼騎在馬上,微微低著頭看向宋定邊,眉頭略皺了起來。
從她獻策開始,宋定邊雖然沒有強令士兵阻止她,但是其態度十分明顯。她本想著,宋定邊有身為大將軍的職責和決斷,必定能知道在目前的情勢之下,只有她的獻策,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現在宋定邊卻檔在了她們面前,是要罔顧當前的情勢、決心阻擋她們嗎?
倘若如此,那麼雲州城所有人就只有等死了,宋定邊在軍中既有那麼高的聲名,自然就不是沒有眼光果決之人,他現在擋著,只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去做這件事而已。
是了,宋定邊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去送死呢?不管是為著什麼理由。
穆誼思慮到這裡,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大將軍,這……屬下心意已決。」
宋定邊看了看穆誼身後的巾幗營女兵,然後便對上穆誼的目光,搖搖頭道「本將不是要阻止你們。本將認為你說得很對,如今的雲州城唯缺一死而已。」
穆誼眼光驟然一亮,脫口道「那麼,大將軍此舉……」
既然宋將軍都贊同她的做法,為何還要擋在她面前呢?
宋定邊頓了一下,唇角竟然揚了起來,笑道「雲州城是尚缺一死,但是,卻缺的不僅僅是你的死。本將身為國朝大將軍,自然要率領士兵殺敵,怎麼可能只讓你和巾幗營士兵出城?」
到了現在,留在雲州城這裡的將領士兵,哪一個是怕死之人?他們任何一個都不會退縮,都會為了國朝而死戰,他們保家衛國之心,和穆誼、巾幗營的是一模一樣。
既然大雍士兵已經侵至國朝,敵將霍真還下令將雲州屠城,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怕的?
為國朝而戰,馬革裹屍,這是軍中士兵將領的榮譽才是!
「哈哈哈!大雍有何而懼?即便五十萬士兵又如何,我們雲州守衛必定要將他們拖在這裡!人在城在,為國朝而戰!眾將領,眾士兵,是也不是!「
「是!」所有將領士兵異口同聲應道,雲州城響起了一陣陣震天的響聲。
穆誼自然也明白了宋定邊的意思,雲州城唯缺一死,但宋定邊和雲州守衛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去死,他們所選擇的,就是和她們一起浴血奮戰!
便是死,又何懼?
穆誼眼見著宋定邊翻上馬,高舉著手中的長刀,所表達的命令自然不言而喻。
又過了幾個時辰,天色仍舊還是亮著,雲州城自然是城門緊閉,高聳的城牆上,架著一座座弩床,這些弩床已經全部上好弓箭,烏黑的箭頭上全都淬了毒。
而城牆上的士兵,有的半蹲著,手已經搭在弩機上,隨時準備發射;有的則直立遠眺,觀察著城外的情況。
無論是半蹲著還是直立著的士兵,他們個個都面容肅穆、眼神堅毅,仔細一看,還有的士兵眼眶都紅了,卻死死咬著嘴唇,拼命地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露出悲傷之意。
雖則雲州城門緊閉,但是怪異的是,城外卻肅立著一排排士兵,他們同樣是全副武裝蓄勢待發,身後是深深的壕溝和緊閉的城門。
宋定邊和穆誼,赫然就在其中!
和城牆上的士兵強忍悲痛不同,城牆外的這些兵將,包括宋定邊和穆誼在內,臉容看起來都無比從容沉著,甚至,看起來還有些輕鬆。
遠處兵馬的顫動越來越明顯了,意味著大雍士兵越來越近了,似夾雜著無數風雨血腥而來,城外的所有兵將似乎都感受到這種風雨血腥了。
穆誼策馬向前,朝宋定邊說道「大將軍,我們出發吧。」
該做的安排已經做了,該下的命令已經下了,他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奮勇向前,以敵人祭刀而已。
宋定邊點點頭,然後手一揮,所有立於城牆前的兵馬都像離弦箭一樣飛速衝出去。
先前就說過,雲州城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凹字形,介於大雍與大安之間,而宋定邊所選擇的激戰地方,正是在於三者的中心點。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裡,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裡離大安朝最近,僅此而已。
他們唯一目的,便是儘可能的為城牆上的士兵拖延一點時間。
只要他們能在外面堅持的時間久一點,那麼雲州城就能多一點希望。
一寸山河一寸血,歷朝歷代,只要是保家衛國的戰爭,所墊著的都是無數兵將的屍體,流淌著的都是無數兵將的鮮血。
山河的鑄造,是從屍山血海中一寸寸立起來的,此刻的雲州之戰,自然也是如此。
當穆誼戰死的消息傳到雁州的時候,穆太澄整個人都愣住了,似不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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