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上鋪下的人都扭頭看熱鬧,這會兒只有那邊打撲克看打撲克的十來個人在抽菸,有兩個扭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像沒聽著似的,轉過去繼續了,沒搭理夏茂盛。
屋裡上下加起來三十來個人,除了這邊十來個,這會兒全安靜了下來,膽小的往後縮了縮,膽大的坐在鋪邊上,全進入看熱鬧模式,一個一個小眼睛裡全是八卦圖標閃動著。
夏茂盛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小偉,又看了看繼續在那邊吞雲吐霧的幾個人,問:「這基吧咋整?這是群且呀,牛逼大了。」
小偉把鋪好的行李掀起來,抬腳跳上鋪面,到裡面推開了窗戶,這裡是文化宮二樓,這一面是弧形建築,一圈都有窗,他就一個一個的開,很快就轉到打撲克這邊,小偉也沒和他們說話,直接踩著鋪,用腳把行李挑開走了過去,繼續開窗。
這屋裡一共有五個大窗戶,由其是中間彎這裡,這裡沒有二鋪,寬敞,所以一堆人擠在這塊打撲克,窗戶這一開,冷風呼的一下就灌了進來,屋裡的煙幾下就被吹得無影無蹤了。
拍了拍手,小偉從鋪上跳下來。
打撲克的裡面一個三十來歲的看著小偉說:「你有病啊?趕緊給我把窗戶關上。」
小偉理都沒理他,看了看地面,用眼睛在屋裡找了一圈,沒有笤帚也沒有拖布,連個垃圾簍都沒有,他又在屋裡看了一圈,問正好坐在他邊上的哥們:「廁所里有拖布和笤帚沒?」
那哥們搖了搖頭說:「沒注意。」
那邊打撲克那個三十來歲的這會兒從鋪上下來,穿上了鞋,沖小偉走了過來:「讓你關窗戶你聽著沒?」
小偉打量了這人幾眼,說:「我讓你們別抽了你聽著沒?」
打撲克的又站起來一個,鞋也沒穿,就趿拉著串過來拉住三十來歲這個,說:「五哥五哥,來來,回來接著玩,別和小孩一樣的。開會窗吹一下也挺好,煙是有點大了。」
那五哥被拉住胳膊,扭著身子罵:「他麻了個逼的小b崽子,上臉。抽菸咋的呀?你家啊?」
小偉看了看他說:「是你家唄?你想咋的就咋的是不?你看看這鋪上地上,全特麼是菸頭菸灰,你收拾不?這特麼十點多了,你不睡覺讓別人睡不?」
那個拉五哥的男的一邊拉著五哥一邊對小偉說:「兄弟,別說了,俺們這就不抽了,少說一句行不?」
五哥扭了扭身子想掙開抓著他的手的樣子,卻沒使勁,罵咧咧的說:「一群b崽子都他麻給臉了。」
小偉皺了一下眉頭說:「你嘴乾淨點,罵誰呢?」
五哥眼睛一瞪剛張開嘴,夏茂盛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已經從小偉身邊兩步跨到了他面前,一個大嘴巴子就搧他臉上了:「你是且是不?」
這下搧的不輕活,打的五哥一個趔趄,邊上拉他的那位趕緊隔在兩個人中間,鞋也甩掉了,一手虛推著說:「別動手別動手,他也就是說幾句,兄弟兄弟,給點面子,別動手,都出門在外的。」
打撲克的和圍著的幾個這會兒全站了起來,有幾個悄悄把煙扔窗外去了,有幾個滿臉的不在乎還在抽著,一邊穿著鞋,這是不怕打架的。
這群人里體格最大的那個穿好了鞋,吐了一口煙走過來說:「咋地呀?牛b呀,還動上手了,你挺能打唄?知道這哪不?奉天,你麻一個外地的跑這來裝逼,信不信明天我喊幾個人來弄死你?」
這哥們是奉天本地的,不過家在黃姑那邊,離這有點遠,就住在這邊了,叫魏波,那個被夏茂盛搧了一下的叫李明光,是遼洋的,也是這個廚師班裡歲數最大的,三十五六了,拉著他的叫安賽軍,也是遼洋過來的。
陳輝在一邊問:「你哪片的呀?你挺牛b唄?來報報號聽聽。」
小偉攔了陳輝一下,對這幾個人說:「把屋裡打掃乾淨了完事,今天就算了,明天開始天天安排人值日,菸頭菸灰別弄的到處都是,還有,晚上十點睡覺,別鬧哄太晚,你們不睡覺不聽課別人還得睡得聽呢。」
這個五哥讓夏茂盛一巴掌搧懵了,這會兒反應過來,一下掙脫了安賽軍的手,說:「我操你麻個小b崽子,打我。你麻了個逼我今天弄死你。」就沖了過來。
夏茂盛還沒拉開架子,小偉一腳就踹了過去,正踹在李明光大腿上,李明光雖然個子不矮但是很瘦,這一腳直接把他踹的兩腳離了地,啪嘰一下摔在地板上,這下有點重了,血從鼻子裡湧出來,安賽軍和魏波把李明光從地上拉起來,木地板上全是血點子,轉眼李明光下巴和衣服前襟上就紅了。
小偉收了腳看了宿舍里的人說:「我是這宿舍的管理員,以後都特麼消停點,這整的像垃圾堆似的你們舒服啊?你們管不了白天上課前跟我說,我來弄。誰不服就來,我他嘛全接著。」
魏波掏紙給李明光塞住鼻子,扭頭問:「小子你哪的呀?」
陳輝接話說:「咋的?你有意見哪?我集賢電業的,有事過來找我,我叫陳輝兒,記住沒?」
魏波說:「我黃姑的。」
陳輝說:「黃姑咋的?黃姑比和平牛逼唄?我在這等著,你去叫人,我看看黃姑有多牛逼。」
安賽軍說:「行啦行啦,都少說兩句。波子,你也少說一句。那啥,陳輝是不?你看這弄的。俺們是遼洋的,家裡人在南站這片五愛那片都有,這事弄大了都不好,是不?」
90年代,遼洋人在奉天這邊還是挺吃的開的,混幾大車站坑懵拐騙玩仙人跳碰瓷開小旅館帶小妹的大部分都是遼洋人,五愛南塔那邊做小商品倒黃碟的也有不少遼洋過來的,勢力不小,不過沒親沒故的誰也不會因為都是遼洋人就來給你扛事,出來混的又不是傻。遼洋人來奉天在車站市場啥的一樣被坑被騙,也沒看哪個手軟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