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骨用清水浸泡去掉血水,再用開水焯一下,用少許醬油白糖料酒醃製入味,然後炒一下,加水大火煮,待湯滾開把火關小,撇去浮沫,蓋上蓋子,什麼也不加,就這麼燉著,一直煮到湯成混白色,加入大料花椒薑片蔥段蒜片,加點鹽,然後下菜,豆角啊土豆啊或者蘿蔔,藕都可以,繼續蓋蓋燉,火不能大了,會撲鍋。
等到菜燉倒了,肉也就熟透了,把大料花椒薑片撈出來,這幾樣東西不能吃,影響口感,最好是放的時候用紗布包上,直接撈出來就行,放在一邊還能再用一次。
然後調味,可以放點干辣椒,不能一開始就放,那樣辣味太濃喧賓奪主了。
加鹽,加少許糖,加味精,調到自己合適的口味,然後加蒜末,蔥末,收湯,等湯汁濃稠了加香菜段,就可以吃了,是冷天進補的好東西,喝一口濃湯來一口肉,那滋味美妙極了。
有很多人不喜歡吃香菜或者大蒜,這個實說話應該改一改,香菜和大蒜都是好東西,多吃身體好,感冒繞著跑啊。
吃著現烙的餑餑,大塊肉大口菜,配上蒜頭,一群人包括陳曉在內都吃的滿頭汗水,從裡到外的熱了起來,夏茂盛和小偉外衣都脫了。
就這鍋里貼的幾個餑餑肯定是不夠的,又一人來了一大碗米飯,東北吃飯的碗是二碗,一碗飯能段南方地區好幾碗。把濃稠的肉湯舀到飯里一拌,稀里糊嚕的刨進肚裡,全身上下都覺得爽利起來。
飯沒吃完,老闆又給送來茶水,泡的很濃的茶,就是茶葉放的多,這其實不是給人喝的,東北人冷天不論男女都喜歡吃生蒜,這是古老相傳的防病手段,吃完飯嚼茶葉可以去除嘴裡的蒜味。雖然在現在來看,感冒已經不算什麼病,但在過去,感冒是要死人的,而吃生蒜能大大降低感冒的機率,非常有效。
放下飯碗,滿足的摸摸肚子,喝口茶嚼著茶葉,美好的一頓晚飯就吃完了。
「真的好吃,老闆,你家這菜弄的,這個。」夏茂盛沖老闆比了比大拇指,一桌人都跟著點頭,確實香濃,好吃。
老闆抽著煙一臉淡然的說:「咋樣?沒哄你們吧?俺家這豬就是好吃,可惜酒糟有數,想多養點不能夠啊。」
小偉接過小紅遞過來的餐巾紙擦了擦嘴問:「老闆,你家這豬零賣不?」
老闆看了小偉一眼問:「咋?想買啊?」
小偉點點頭,老闆搖了搖頭說:「買不到哦,你要真想要得提前定,我這豬有點不夠分,這市場裡都沒有,骨頭我自己用,下貨和肉都讓這一片飯店搶著分了。我一天兩三口豬,這還有買不到的店呢。」
楊鐵斌問:「你不會多殺幾頭啊?」
老闆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買賣咋能那麼弄呢,所有豬一天殺完哪?以後日子不過了啊?這東西啊,得細水長流,說實話價還能高點,豬也得一茬一茬長啊,你這一下弄斷捻了,以後還干不?」
小偉和夏茂盛都點頭,老闆這話說的在理,是真經,可惜太多人被眼前的利益弄昏了頭了。
夏茂盛結了賬,50塊錢,大夥和老闆告別,走出飯店。
小紅出來前還扭頭看著飯店的招牌感慨:「真好吃,就是離太遠了啊。」吧嗒了幾下嘴巴,惹得陳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一瞬間面若桃花,陳輝都看傻了,差點被馬路牙子拌個前爬,被夏茂盛手疾的一把抓住才倖免於難,大夥鬨笑起來,把陳曉整得滿臉通紅。
天色將晚,事實上已經晚了,整個城市被灰色的陰影籠罩起來,馬路邊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風也大了,被太陽壓迫了一整天的寒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開始耀武揚威。十月下霜,十月底就開始下雪了,這會晝夜溫差非常大,正午和午夜能相差近十五度,早上如果起的早些,路邊積水的地方已經有冰了。
路上行人很少,整個市場都在忙著收攤,只有中街里的商鋪還在熱鬧著。
周邊的空氣中飄蕩著飯菜的香味,正是辛苦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裡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晚餐時間,這會兒電視已經在城市裡普及了,千家萬戶都有音樂聲傳出來,所有聲音集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溫馨的喧囂。這就是生活。
小紅一手挽著小偉,一手挽著陳曉,看著遠處樓房上的燈光說:「這裡比俺家那熱鬧,但鬧的讓人不煩,農村太安靜了。」
小偉說:「那咱就努力,加把勁,將來把爸媽他們接出來享福。」
小紅帶著笑意斜著眼睛看著小偉問:「你爸媽還是我爸媽?」
小偉說:「咱爸媽。」
奉天人說話習慣用「咱」,咱爸,咱媽,咱家,咱那塊兒,咱孩子,不管關係熟不熟,話里都透著一股親切勁,90年代流行一首歌曲:「奉天人說話有特點啊,只有媳婦兒不帶咱哪。」只有說到媳婦是「我媳婦兒,」肯定,清晰,產權明了。
其實東北人在那個時代來說就是一群傻子,熱心,愛管閒事兒,能侃,容易相信人,講面子,講信用,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就是脾氣暴,話沒到手先到了,喜歡動手,這是地域文化形成的習慣。
然後因為這種性格特點就被放大了,弄成東北人都是黑社會了,其實老bj還不就是東北習俗,不過就是一群東北人跑到京城混了幾百年罷了。這也是為啥東北話和普通話百分之九十相近的原因。
陳曉在一邊鬆開和小紅挽著手向邊上退了兩步說:「我的天哪,你倆可別在那麻人了行不?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回家。打車,我出錢,再一會兒更冷了,這個點公交也擠,再說太慢了。」
沒等大夥反應,陳輝就跳到馬路中間去攔車去了,小紅嘆了口氣說:「他倆太配套了,將來一對敗家,日子怎麼過啊?」
陳曉白了小紅一眼說:「咱掙的多,咋的不服啊?」
小紅愣了一下,然後就笑起來,大夥都笑起來,笑了一會兒陳曉才時白過勁兒來,恨恨的沖陳輝喊:「打個車也這麼慢,你怎麼那麼笨。」
陳輝站在馬路中間抓了抓腦袋,咋了呀?罵我嘎哈呀,又不敢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