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雙目森冷,若是可以,他現在就想親手結果這個女人,封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胡言亂語。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可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輕舉妄動。大巫很焦急,目光死死盯著荼宛,一刻都不放鬆。
荼宛自然能感覺到,背後森冷的視線。荼宛的眼神跟老族長對視,老族長輕微的點點,外人幾乎看不出來。
眾人聽到這番話,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懷疑。「你空口無憑,憑什麼說有人要害老族長?」
「憑什麼?」荼宛輕笑一聲「我既然敢說,自然是有證據的。」
「什麼證據?」有人連聲質問。
荼宛並沒有著急拿出證據,反而轉頭看向身後的大巫,還有大少爺,她的目光有些詭異。
大巫知道,若再不出手,恐怕荼宛就真的要拿出證據,吐露他們的秘密。
就在荼宛笑著轉身,將手塞進懷中,意欲掏出證據的時候。一道冷光飛撲而至,直直朝荼宛撲去。
軒曜反應及時,立馬擋在荼宛身前,意圖擋住暗器。卻有人比他更快出手,只見一道人影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一手接住暗器。
大巫跟大少爺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還有其他同夥。頓然大怒「來人,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大巫已經氣急敗壞,顧不得其他,就算今日暴露自己也無所謂,此時解決掉這些人,哪怕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做過什麼,又能如何?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的真相都不重要。誰做主,誰的話就是真相。
眾人這才察覺,暗中潛伏的侍衛紛紛冒頭,將廣場裡外圍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心慌不已,看向老族長。
誰知祭壇上,老族長也自身難保。
被當作賊人,跟那中原人一起,被圍困在中央,動彈不得。
長老之中有人不忿,大聲喊道,「大巫這是做什麼?你要抓賊,難道要連著老族長也一起處置不成?」
只可惜他的話毫無作用,倒是大少爺站了出來,對眾人高聲道「各位,你們也看到了,阿爹原本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為了讓他早日恢復,我特意將他請出來,就是要感受神靈的威力,藉助神的法力讓他早日康復。」
「可這來路不明的幾人,不知施了什麼巫術,竟然讓阿爹被他們控制。此時我也顧不得其他,只能大義滅親。」
「阿爹,孩兒不孝,日後到地下,再向您賠罪!」
如此明目張胆的胡說,分明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荼宛等人身上,而老族長,則成了受人控制,神智混亂的老糊塗。
那突然跳出來的人,頭髮凌亂,鬍鬚遮面。荼宛不知道他的名字,心中也十分訝異。
她原本對他有別的意圖,卻沒想到他會主動跳出來,她可不會相信,他是忽然發善心要救他們一命。
這跟她想的不一樣,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荼宛不覺看向軒曜,軒曜心有靈犀一般,對荼宛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
二人同時看向擋在身前的老者,只聽他對大巫道「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了。想不到過去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活著。」
眾人聞言一頓,這老頭話裡有話,聽他的意思,莫非跟大巫認識?
大巫也很詫異,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在何處見過此人。
倒是老族長,從他的身手,隱隱猜出答案。忍不住問「你你可是潘慕大哥?」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大巫終於驚恐起來。抬手指著老者道「不可能,你早就被關進無底洞,怎麼可能再活著出來!」
眾人一片譁然,年輕一輩不知道這個名字。可老一輩中,自然有人對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立時就有長老站出來,高聲道「潘大哥,你還活著?」
老者微微點頭,「想不到吧,我潘慕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若非心裡硬撐著一口氣,他也活不到今日。
大巫不禁退後兩步,大少爺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自然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事,只是靠近大巫,低聲道「現在可不是害怕的時候。」
大巫聞言,這才努力回神,讓自己鎮靜下來。他早已不是吳下阿蒙,又怎會懼怕當年舊人。「哼,就算你是潘慕又如何?我當年既能讓你進無底洞,而今,就讓你再死一次。」
說完,他抬起右手一揮,霎時間,青苗的侍衛紛紛拿出弓弩,對準被圍困的眾人。
老族長在也不再隱瞞什麼,只大聲道「眾位族人聽著,麻驛這不孝子,為謀奪族長之位,與大巫合謀,不僅在三年前意圖謀害我,更是害死溯兒的真兇。」
「今日的事,也是他們一手策劃。他們就是想借著祭祀的名義。將我在族裡的勢力清理乾淨,徹底掌控青苗寨。」
說罷,看向麻驛,十分悲苦失望。「這些年,為父自認待你不薄,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為何你竟如此狠毒,為了族長之位,手足相殘,殺父弒弟?」
既然做過的錯事被揭破,麻驛也不再偽裝,冷笑一聲,對老族長道「你對我是好,可是那是因為你欠我的。」
眾人譁然,交頭接耳,紛紛小聲議論,這裡面又有什麼門道?
荼宛不說話,軒曜卻陷入沉思。這件事說起來,事關老族長一家的家醜。當日那幾個僕人,便是提起這件事情。
原本軒曜是想藉此,暗中拜訪老族長,以麻溯的事作為交換,想要求得血靈芝。
誰知進了城,才知道老族長出事。
計劃趕不上變化,又發生後來的事,他險些命喪無底洞,真是命途多舛。
老族長卻異常沉默,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麻驛冷笑,上前一步與自己的父親對視。「阿爹,你可敢當著眾人的面說說,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老族長,卻見他面色有些頹敗。長老中有人不忿,站起來大喝。「你說的是什麼胡話,你自然是老族長的兒子,就算不是老族長親生兒子,這些年,他對你有養育之恩,你就這麼回報嗎?」
少爺哈哈大笑,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養育之恩?」
「若非他害死我親生父親,我如今又何須寄人籬下,苟延殘喘的活著?你之所以養育我,難道不是為了給你的小兒子續命?」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老族長,這又是什麼意思?
荼宛聞言,心中不覺有了猜想,看向麻驛的眼光,有些複雜起來。
軒曜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小聲問荼宛「他這話是何意?」荼宛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倒是潘慕大聲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實在太突兀,讓人不得不看向他。
「你笑什麼?」大少爺質問道。
「小子,老夫笑你愚蠢。我若沒猜錯,你以為的殺父之仇,是你身邊這個人告訴你的吧?」他指指大巫,十分不屑,大巫目光閃爍,陰冷如毒蛇一般看著老者。
「是又如何?難道他說錯了嗎?當年的事情,人證物證齊全,我有什麼理由不信?」
「阿爹,不老族長,你可敢告訴眾人,當年你是如何為了族長之位,謀害了你的親大哥,我阿爹。霸占他的妻子,才生下麻溯?」
「說呀,你倒是說呀,也讓眾人聽聽,青苗族人尊重的老族長,到底幹過哪些齷齪骯髒的事?」
「夠了!」老族長卻終於爆發,神情十分複雜。「如果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你大可沖我來,為何要害死你弟弟,再怎麼說,他與你也是同母異父,手足相連的親兄弟!你難道忘了,你母親死前,讓你好好照顧自己的弟弟?」
「照顧?」麻驛冷笑譏諷「不要跟我提那個賤人。」
他滿眼怨毒,提起自己的母親,竟然是恨到極致。「她這樣水性楊花的賤人,眼看阿爹身體不行,為了保證自己族長夫人的位置,竟然趁著我爹病重,與你勾搭成奸,謀奪族長之位。」
「小的時候,做什麼事情都要我讓著麻溯那小子,我以為,我真是他大哥。阿娘讓我這樣做,都是對的。」
「可後來我才知道,她之所以事事都逼我忍讓退讓,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
「你們夫妻倆盤算的什麼,以為我不知道嗎?暗中養了續命蠱,分明是想要用我的命給那個短命鬼留一條活路。」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們的陰謀卻被我提前知曉!沒錯,我的確跟大巫聯手,三年前就開始對你下毒,不僅如此。那賤人也是我下毒弄死的。她狠心不認我這兒子,我又何須認她作母。」
老族長因為他的話,終究忍不住怒氣攻心,吐出一口污血。
荼宛及時上前扶住,讓他站穩。
倒是潘慕見不得大少爺這般胡言亂語,直接插話進來。「簡直一派胡言,你這蠢貨,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沾沾自喜!」
「你可知,真正害死你阿爹的,就是這大巫!」
「他根本不是什麼巫師,事實上,他是就是一個無常鬼!」
這話就是平地一聲雷,嚇得眾人倒吸涼氣。誰能想到受人尊敬的大巫,竟然惡名昭張的無常。此時此刻,眾人聽到了太多讓自己震撼的消息,一時間混亂無比,不知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怎麼,不信?那就由我來拆穿他的真面目,讓你們看看他到底是人還是鬼。」說完這句話,潘慕立時幻影衝到大巫眼前,抬手去撕他的臉。
大巫自然不會讓他得手,反手應對,連連退後,避開他的糾纏。
可惜老者似乎怨氣十足,這麼些年,武功不僅沒落下,反而越發精進。
兩人一番糾纏打鬥,眾人紛紛圍觀,不敢眨眼,生怕錯過精彩一幕。
本以為,大巫本領高強,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潘慕竟然抬手擊中大巫的下顎。
誰能想到,那是他的命門,就這一下,竟然扯下他臉上的面具。
剎那間,原本高高在上,威嚴神秘,讓人不敢冒犯的大巫,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他跟大巫長得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分明是兩個人。
從前的大巫高貴神聖,令人不敢直視,眼前的這個人卻一身鬼氣,十分陰森讓人忍不住膽寒。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驚呼起來,族裡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受人尊敬的大巫,竟是來歷不明的無常,那麼這些年,青苗寨的一切皆被這無常惡鬼所掌控不成?
露出真容的大巫,連大少爺都覺得驚訝萬分,指著他質問「你你到底是何人?難不成,難不成所有的事都是假的?」
既然此刻自己被拆穿,大巫也不在隱瞞什麼,反而理直氣壯,迎向眾人的目光。
「就算你們說的都是事實,那又如何何?老夫籌謀此事許久,今日沒有人可以阻擋我。」
說完,往天上拋出一個灰色的圓球。眾人的目光順著圓球,看向天空,圓球卻突然爆炸,綠色的星火飛到高空之後,又迅速落回地面。直逼眾人,灑下一陣青光雨。
眾人忍不住轉身,避開這青光雨。可為時已晚,一瞬間,青光雨便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荼宛被軒曜緊緊護在懷中,他本能地在保護她。荼宛唇角微笑,並不想提醒他,這東西對自己根本沒有用。
荼宛很享受這種被保護的感覺,雙手忍不住環住他的腰,還趁機摸了摸,內心很是滿足。
潘慕見到這東西,驚聲大喊「潘勝,你瘋了嗎?居然敢使用禁術,難道就不怕淪入魔道,遭受天罰嗎?」
「哼!」潘生冷笑「淪入魔道又如何,你我二人,同出一脈。明明都是大巫的弟子,明明都有資格繼承大巫之位。就因為你生的時辰比我好,成了大巫欽點的繼承人。」
「而我呢,不過偷偷演練巫術,就被師父打的遍體鱗傷,趕出師門。憑什麼?我哪裡比你差。你愚笨不堪,卻驕傲自滿,桀驁不馴。而我謙遜好學,勤勉盡責,怎麼就落得一個淪為無常的下場?」
什麼天命什麼人各有命?他偏不信命,就要與天爭與天斗上一斗。他不僅要成為青苗的大巫,還要成為整個南疆的大巫。
這是一段什麼樣的往事,知道的人不多,可荼宛大概猜測出來。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多半是因為血脈一事。
說來可笑,苗人篤信鬼神,有些時候走的極端。明明是一脈同出的兄弟,卻可能因為出生的時辰不同,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在普通人家倒也不算什麼,橫豎是一個的寵愛些,一個不得寵愛罷了。
可在大巫一脈,卻實實在在是天與地的差別。
被斷定為繼承人的那個,生來高貴,擁有最好的一切,巫術,僕人,所有的一切都圍繞他服務。只為讓他成為最優秀,最好的大巫。
那個被拋棄的,不僅連學巫術的資格都沒有,甚至可能淪為下一任大巫的僕人。
都是親兄弟,一個是主人,一個卻只能做僕人,這世間恐怕沒有幾個人甘心。
所以這樣兄弟相殘的事,在大巫一族,永無止境。
潘慕長嘆一聲,「所以,你就栽贓陷害我,讓世人以為,是我謀害了馬黎,逼的師父將我打入無底洞,永世不得輪迴。」
「而今,你又故伎重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編造謊言,讓這小子相信,是他的養父,害死了他的親生父親。好讓他被你利用,幫你掌控青苗,是也不是?」
「是,你說的都對,我的的確確做了這些事,可那又如何?」大巫早已無所畏懼,根本不屑隱瞞。
「你們就算知道了全部,又能如何?此時此刻,這裡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而且,如你所見,我用了禁術。」
「今夜的酒里,我早已埋下巫咒。配合剛才的綠蠱,從此以後,他們將永遠是我的僕從,是我的奴隸。只要不聽話。我就能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軒曜蹙眉,想到剛才自己被掌控,無力反擊的樣子,心中憤恨異常,難得忍不住問荼宛「他說的是什麼東西?」
荼宛抱緊他的腰,揚起頭眨巴著眼道「就是一種邪術,用來控制人的魂魄,無常鬼才會懂。這些人中了他的巫術,就只能聽他命令,如有不從,只要他輕輕一念咒,就七竅流血而死。」
青苗寨里上萬餘人,都中了這巫蠱術,此人當真是窮凶極惡。
可惜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無力阻止。軒曜只擔心荼宛,「那你?」
「我沒事,那東西對我不管用。」荼宛笑笑,手上一點沒閒著。
軒曜欣慰笑笑,只要她沒事就好。
荼宛賴著不撒手,繼續把頭靠近他的胸膛,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軒曜也不推開她,任由她賴在自己懷裡。
不同於這二人的甜蜜,其他人紛紛憤怒又恐懼。「你這無常惡鬼,到底想做什麼?為何非與我們青苗過不去?」
「做什麼?哼!」潘勝大步上前,走到高處,看向眾人,笑得十分陰狠惡毒。「十幾年前,當我被驅逐青苗之時就說過,終有一日我會回來。不僅要拿回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還要讓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腳下,做我的奴隸,任我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