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叔若是無罪,那便上山走一回吧!」阿黛高聲喊著,眾人紛紛看著桑繚,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跟現在的事情顯然連成一片,眾人都看在眼裡,若是他敢說不,只怕引來眾人猜忌。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此時巨石根本抬不走,他上不去。但,他也不信,其他人能上的去。想了想,他應聲道。「我桑暸問心無愧,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沒有干任何虧心之事,你們這些鬼魅伎倆,分明故意衝著我來,不服我坐上王位。」
「你阿黛是桑代的未婚妻,又有身巫血脈,難道以為憑著自己手上的一些巫力,妄想操控世人,污衊我的清譽?」
倒打一耙的事情,這些人也不是一回兩回做。
「哼,人在做天在看,我阿黛能騙過你一個人的眼,難道能騙得過所有人的眼不成?」她不慌不亂,站到高處,對眾人道「剛才老苗王也說了,上山的道路上,若是犯下重罪的,必然受巨石阻擋,無法上山。我現在就與眾位一同上山,看看到底誰才是撒謊作惡之人。」
阿黛大義凜然,無所畏懼從這些人眼前走過去。
師爺心中驚訝,存了幾分懷疑。侍衛忍不住問他,「這事兒咱管還是不管?」
師爺踟躕,眼下這情形,明顯是他們內部作怪,情勢不明,冒然插手並不合適,於是,他壓低聲音道「縣令說了,咱們只是過來幫扶一下,沒必要把自己裝進去,先看看他們自己怎麼鬧騰。」
手下的人得到指示,便也不著急出手相助。
其他苗人的心思各異,卻見對方挨個往前走,誰都想看看老苗王說的話是否是真。
說來也是詭異,那木頭假人說完話,便停在當場一動不動,再也不說話。其他人從他面前走過,都是小心翼翼面帶恭敬,生怕他有了反應。唯有桑暸,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神情有些詭異。
他最後一個走,仿佛打算對著木頭人做些什麼,可還沒有動手,那木頭人便自動化成灰,散落一地。
阿黛站在高處,聽到響動回頭看一眼,唇角冷笑,繼續往前走。桑暸的人看到阿黛走到大石面前,居然像是沒有看到那石頭一般,衝著石頭就往前走。
眼看著要撞上石頭了,她竟然穿過石頭走了上去。管事的驚恐,不僅阿黛一人,她身後的人幾乎是個個穿過石頭走上去。那管事不信,連忙告訴桑暸,桑暸難以置信,以為就是障眼法。
誰知,他才想著如法炮製,穿過石頭往上走,卻怎麼也上不去。那石頭是實心的,他一碰便沾了一手鮮血。
眾人就這樣看著桑暸,被石頭噴了一身血,驚恐摔落在地。
眾人紛紛跪下來,叩拜道苗王叩拜天神。
「上蒼顯靈,讓老王苗顯靈了!你為了,謀奪王位,不顧我南疆百姓的死活,引狼入室,毀我苗疆,簡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阿黛高聲呵斥,罵的眾人心中惶惶,連連叩拜。
「不可能,這都是假的。是他們.....」他指向阿黛,怒目而視。「都是他們,使用巫術欺騙,他們坑害於我。」
誰知,他的話不僅沒有引來眾人的附和,反而被眾人冷眼旁觀,分明是不信。這些指責的眼神,看的他心虛,氣急敗壞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來人,給我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他的一聲令下,手下的人立刻舉起弓箭,對準上山的這些人。阿黛立刻怒斥道「桑暸,你瘋了嗎?他們可都是各個部族的長老族長,你居然敢痛下殺手,果真是大孽不道,你這樣的人怎堪配做苗王?」
「我呸,你這賤人。他們都中了你的巫術,已經不是人了,是蠱人,是鬼怪,我如何殺不得?」只要這些人全部都死在這裡,他還是還是能夠做苗王的。這一切,都推到阿黛跟桑代身上。
可是事情根本沒有如他預料那般順利,中原人沒有著急出手相助,他手下的這些人,仿佛不聽話一樣,立在原地,毫無動作。
「你們幹什麼,還不快動手?」桑暸的兒子扶著自己的父親,怒斥手下人,可他們還是沒有動作,此時,上方處傳來話語,眾人紛紛回頭往上看。
「王叔,你作孽太多,他們本都是良善之人,豈會任由你繼續擺布?」
來的正是消失好些時日的桑代王子,阿黛看著他,鬆了半口氣,總算來了。
忽然,不知誰叫喊一聲「桑代王子還活著,王子殿下還活著,咱們都被騙了。」
又有人驚呼,指向桑暸「是他,是他勾結中原人,意圖謀害殿下搶奪王位,他分明是要將我們南疆百姓,拖入水深火熱之中。」
師爺眼看情形不對,連忙對手下發出指令,準備溜走。可等他們準備撤離,手下人卻有驚慌來報「不好了,下去的路不見了。」
「你說什麼?」
送葬的隊伍上了過完坡之後,有一條窄道,可那窄道居然詭異的消失了。今日的事情處處透著詭異,難不成?這苗人真是會巫蠱之術?
「師爺,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耗著!」
手下人驚慌不安,師爺想了想,對著桑代高呼,「王子殿下福大命大,活著回來當真是好事一樁。可此事與我們這些外人無關,我等實在不該在此地停留。就先行離去,你們的家務事,還是由你們自己解決吧。」
桑代還沒有說話,桑暸卻匆忙爬起來,連忙跑過去,扯住師爺不放手,」咱們可說好了,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
眾人紛紛看著他們,眾目睽睽之下,師爺自然不敢承認自己的目的,一把甩開桑暸,假笑道「桑暸老爺,可不要胡言亂語,我與你不過是約定,若你他日登上王位,必然要與邊崖縣保持友好關係。你剛才的話,可是會讓其他人生出誤會,以為你我有什麼苟且的勾當。」
「放屁,若不是你們一再施壓,我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做下這種事情?如今你們見情勢不好,想溜了?沒門!」桑暸見兜不住,徹底失去理智。捉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怎能放開師爺?
「我告訴你,今天你們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否則......否則你們誰也別想走。」
師爺只覺得此人真是愚蠢無比,難當大任。從前他的愚蠢是好事,容易操控,眼下他的愚蠢,卻成了絆腳石。
師爺一抬手,手下的人紛紛舉起刀護住自己,「桑代王子,怎麼,你要任由你的王叔,與我們中原人開戰不成?」
這話竟是威脅了!
眾人紛紛看向桑代,阿黛不覺上前兩步,緊張盯著他,見他似有猶豫,握緊了拳頭,才低聲勸他,「還不是時候,你不要衝動。」
是了,就算這些中原人壞事做盡,眼下他們也不能開戰。這些人若真的死在這裡,桑代恐怕並不好向中原那邊交代,這也是苗人覺得憋屈的地方,明明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可沒本事反抗的時候,就只能忍著。
桑代壓下怒火,微微一笑「師爺所言極是,這是我苗家人自己的事情,也就不叨擾您了。還請師爺將王叔留下,莫要摻合進來。」
這就是答應讓他們走,但顯然斷了桑暸的後路。
桑暸怎肯放棄,若是中原人離開,他可是連救命的稻草都沒有了。
桑暸眼看情形不好,立馬擒住師爺,將他當作人質。師爺沒想到他竟如此大膽,怒道「你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呸,老子就是不要命了。要不是受你們這幫人的躥唆,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今日這事兒要是平不了,老子活不下去,你們也別想活。」
師爺害怕的很,他可沒打算把命丟在這裡,立馬看向山上,高聲喊道「桑代王子,有話好好說。你們叔侄之間的事情,我可沒有想要攪和進來的意思。
桑暸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分明是要撇開他。看到桑代的神情,他手裡的力道便加重幾分,師爺一痛,感覺脖子被劃開了一道傷痕,流出血來。
「你們中原人就是狡猾,桑代小兒,讓你的人讓條道路出來。我告訴你,今日你若不放我走,我便帶著他們一起死,中原人死在這裡,你就算當上王,你的位置也坐不穩。」
話說難聽了,中原人的官員死在這裡,會引起兩國爭端。南疆是中原的附屬國,常年被欺壓。說句難聽的,膽子走就被壓小了,怎敢輕易得罪中原人,為自己招來禍害。
眾人紛紛看向桑代王子,眼裡全是哀求緊張。桑代如何不知,他們並不想引起戰事,若他一意孤行,不給王叔留活路,只怕這一刻好不容易聚攏的人心便失散了。
沉吟少許,他抬手對潛伏的人道「讓他們下去。」
師爺滿意,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桑暸得意,拖著人一步步往山下走,原本消失不見的窄道,再次出現眾人眼前。侍衛帶著他們,總算逃出去。
桑暸帶著人,一點點往外退去,桑代並沒有要追擊的意思。但他身邊的人卻悄悄跟著桑暸下山,暗中留意,準備另做打算。
各部族長老歡喜桑代活著歸來的同時,也開始盤算著王位的繼承儀式。阿黛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桑代自有主張,她不便在多事。
事情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各部族都看到,她為自己的未婚夫做了些什麼,就算他日悔婚,她的名聲只會比從前更好。
桑暸帶著中原人逃竄而去,去往何處當然是有人要關心的,只是那已經不是阿黛需要在意的事情。她的人完好無損,才是最重要的,接下來她需要跟自己的人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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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夜裡,邊崖縣過的不太平。
先是連日的搜索,繞得老百姓不得安寧,接著便開始有流言,說是曲草園裡的貓妖逃出來,眾人心中惶惶不安,好不容易關了貓妖,這又逃出來恐怕是要出大事。
孫縣令因為這件事,連桑代的葬禮都沒有去參加,忙得焦頭爛額,只為趕緊平息眼下的事情。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不斷派人搜索,將事情鬧大,就是要攪得人盡皆知,貓妖又出來了。貓妖逃出來就是要殺人,若有誰死於意外,那也不是他所想,他的人已經竭盡全力去抓捕兇手。
他用這種打草驚蛇的方式,暗示幕後之人快些動手,早日找到安王,好了結此事。
昨晚通過跟連蓋的談話,荼宛隱約猜測出事件或許另有人推動。
眼下城裡熱鬧非凡,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夜深人靜的時候,打更的更夫再一次發現詭異的事情。他原本打著哈欠,穿街走巷,走著走著,便不小心摔了一跤,原本賭錢喝酒,輸了不少,正氣惱的很,此時被絆倒,自然火冒三丈。
可還沒有罵出口,卻被眼前的東西嚇住,這分明是死了人了。那人渾身是血,趴在血泊中。他還沒有來得及尖叫,就聽到了貓叫聲。
更夫本能的想到貓妖事件,二話不說立刻高喊,「來人吶,救命吶,貓妖吃人了,貓妖吃人了!」
他邊跑邊敲響銅鑼,一陣鑼鼓喧天,驚擾的剛剛睡著的人們紛紛醒來。很快,原本熄了燈的街上,紛紛亮起燭火。男男女女相繼從屋裡走出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一見到屍體,眾人立馬退散開。有人指指點點,自然有人即刻去報官。
縣衙捕頭來的很快,可讓他們害怕的是,不止一處發現屍體。一時間,幾乎城裡所有的守衛士兵,傾巢而出,疲於奔命,四處查看貓妖的蹤跡。
這座縣城一夜間,燈火通明,鬧騰的不行。街上不時傳來人們的尖叫,守衛也沒有辦法,連忙按照上面的吩咐,要求眾人都躲在家中不要出門,等候官府發出的告示。
眾人原本要回去,可忽然發現,鳥兒貓兒開始詭異叫起來,一個個往城門方向逃竄而去,人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鳥兒貓兒都開始逃走了,連地上的螞蟻老鼠都開始成群結隊搬家。
大禍臨頭了!
眾人顧不得其他,也不知是誰先嚷了一聲,「快逃命,妖怪殺人了!」眾人紛紛回家收拾行李,拖家帶口奔向城門。
侍衛何曾見過這種情況,一時間誰也攔不住這驚恐逃竄的人群。只能著急回去稟報城門口,很快,城門被老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紛紛要逃竄而去。
野狗野貓,還有那些鳥兒牲畜,能鑽洞的鑽洞,能跳牆的跳牆,長翅膀的直接飛,這詭異的現狀,讓老百姓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快開城門,讓我們出去,城裡有妖怪,要吃人了。」
城牆上的守衛眉頭緊蹙,「咱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趕緊去通知孫縣令,讓他給個決斷。」
一夜之間,整座城的人全逃跑了,這往哪說都是要出大事的。
孫縣令沒想到,自己打草驚蛇的暗示,會引來這番後果,此時師爺又不在,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該如何是好?
事情難不成收不了場了?
剩下的人挨個來回報前方的情形,向他請示,到底該怎麼辦?都怕城門守不住,老百姓都要逃出去。當兵的很多家人都在裡面,鄉里鄉親的,實在不會對自己的鄉親動手。
「你讓他們把這門給我封死了,要是誰敢逃出去,本官要他們的命!」孫縣令嘴裡發苦,硬著頭皮道「大人,這法子不奏效呀,老百姓都被嚇怕了。咱城裡的守衛就算有兵器,也擋不住全城的人都要傾巢而出,再說他們也不是要造反,而是去逃命,出了事兒,責任最大的不還在您身上嗎?」
孫縣令眉頭一蹙,這該如何是好?
若是一些刁民,大可以使用軍隊強行鎮壓,絞殺幾個出頭的,就能震懾眾人。但眼下四個城門,同時有人逃竄而去,這事兒,可不是殺幾個挑事兒的就能解決。
鎮壓也鎮不住,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思來想去,孫縣令眼神忽然看向五皇子所在之地,連忙對人道「去,趕快去把五皇子請過來,就說本官有要事相商。」
下人得了命令趕緊去請人,誰知到了院子,五皇子竟遲遲不開門。
好不容易聽到響動把門打開,卻見楊牧一副睡眼惺忪,不太高興的樣子,「大晚上的,吵吵嚷嚷做什麼?天塌下來了不成?」
「大人恕罪,實在是.......實在是天真要塌了。」
楊牧這才發現,外面燈火通明,亮堂的不行,「這是幹什麼?大晚上的都不睡覺鬧什麼呢?」
「我的爺,今晚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接連出現貓妖害人事件。然後必須城裡的野貓野狗,連帶著小鳥都逃命去,老百姓嚇得不行,說老鼠都搬家了,他們再呆下去,只怕命都保不住,所以非要出城去。」
「縣令老爺實在沒主意,這才來叨擾五殿下。還請您通稟一聲,勞駕殿下去前院商量一下對策。」
楊牧看看頭上飛過的鳥,突然感覺有東西落到頭上,伸手一摸,竟是惡臭的鳥屎,他臉色一變,怒道「等著!!」
「殿下,這可是趟渾水,咱不好趟呀。」屋裡,楊牧擰巴擦了擦鳥屎,小心翼翼道。
五皇子如何不知,這是一趟渾水。可趟不趟,並不由他說了算。只見他淡淡一笑,「我去換身衣裳,稍後就去。」
「殿下可是有什麼盤算了?」
五皇子一邊換衣裳,一邊笑道「樣子總是要做的,有人搭好台子,咱們這些配角,多多少少也該配合一下,把戲演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