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沒有什麼背景的新科進士,正七品上的起點已經非常之高了。
當然了,齊宣這種天潢貴胄除外,這貨一生下來就是七品散官,成年的時候就已經是五品,即便他不考進士也不從軍,就在長安城混吃等一輩子,到四五十歲的時候也能混個三品甚至二品的散官品級。
人與人之間是沒有辦法比的。
不過林昭畢竟先前有個八品的總編身份,因此給一個正七品並不是全然沒有道理,不過這個官職,就很耐人尋味了。
詹事司直。
顧名思義,就是詹事府里司掌「正直」的官,說的通俗一些,就是林昭所說的紀律委員。
如果說詹事府等同於東宮小朝廷尚書省的話,那麼這個差事大概就相當於御史,看到什麼不順眼的事情了,就可以向詹事府的詹事,或者直接向太子殿下「告狀」。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職位……有兩個人。
也就是說,還會有另外一個詹事司直,與林昭做同事。
回長安的路上,林昭與謝澹然都坐在了齊宣的馬車裡,小林探花看向齊宣,請教道:「齊兄,你說朝廷給我這個差事,有什麼用意?」
對於朝廷的官制,林昭現在都還沒有摸索清楚,要跟這位天潢貴胄好好請教請教才是,不過這裡他說的是「朝廷」的用意,並沒有說吏部的用意,因為在林昭心裡,這個差事一定是宮裡給他安排的。
因為他跟那位周尚書之間的關係,沒有到這個份上,吏部絕對不會頂著旁人的閒言碎語,來給林昭安排這麼高的職位。
「還能有什麼用意?」
因為天冷了,齊大公子兩隻手揣在袖子裡,不咸不淡的說道:「說明朝廷想要重用你,或者說,重用大宗師。」
「這話怎麼說的?」
林昭苦笑道:「據我所知,詹事府是個清閒的衙門,平日裡沒有什麼活乾的。」
詹事府明面上管理東宮行政,以及皆知六率的衛軍,但是東宮這個小朝廷,也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就連太子殿下都沒有在朝堂上拿到什麼實權,詹事府就更是名存實亡了,至於東宮內政……
東宮之中有宮裡派來的太監,就更沒有詹事府什麼事了。
東宮六率就更不用說了,這些兵力名義上是太子的衛率,但是太子是指揮不動的,因為他們是在朝廷的安排之下保護太子,而不是奉太子之命保護太子。
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六率的人馬太多了,如果真的放權給東宮,恐怕用不了幾天,太極宮就得易主。
「詹事府自然沒有什麼差事,但是詹事府的官很值錢。」
齊大公子看了林昭一眼,緩緩說道:「按照吏部從前的規矩,三年堪核的時間過去之後,新科進士一般是直升一品,如果表現的夠好,還會另外升級。」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而詹事府的官……等熬出頭了之後,一般也是升一品,如果能得那位賞識,甚至可以原地升個兩品官。」
說到這裡,齊大公子看了林昭一眼,「嘖嘖」說道:「三郎你算一算,到時候你最少也是個五品官了。」
大周的官制,文官是九品二十九級,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員,是一品兩級,也就是正三品和從三品,而三品以下的官員,則是一品四級。
也就是有正四品上,正四品下這種分別。
如果按照齊宣所說,等林昭熬完了吏部的三年試用期,再加上東宮官的加成,等哪天老皇帝嗝屁之後,林昭便可以直接做到正五品上,乃至於更高!
大周官員品級普遍不高,宰相也不過三品而已,五品的實職官如果是在長安城,就已經稱得上是朝堂大佬了!
而算一算年紀,那個時候的林昭,估計也就二十歲左右。
當然了,這只是理論上能夠達到的品級而已,就算一切如齊宣所說,這也要林簡順利進入樞機之後,才有可能實現。
「五品官啊。」
齊宣撫掌感嘆了一句:「長安城裡那麼多權貴子弟,真正能夠在官場上混到五品實職的,也是少之又少,三郎如果能在弱冠之年坐到五品的位置,將來……多半會拜相。」
「到時候,我齊家還要靠三郎你關照。」
政事堂總理朝堂,權柄極重,即便是新入政事堂的宰相,在實權上也要超過六部尚書,名義上更是六部尚書的上官,乃是文臣的巔峰。
至於武將……
武將的最高處,應該就是散布在各處的節度使們了,至於開國初年的都督與都護等職位,已經名存實亡。
「齊兄莫要取笑我了。」
林三郎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長安城每年都有不少進士及第,真正能夠拜相的有能夠幾個,我比同科的進士還要差上不少,不敢奢望相位。」
齊宣看了一眼林昭身邊的謝澹然,然後笑著說道:「三郎初入朝堂,想入政事堂,的確還談不上,不過你家裡的那位叔父,現在看來已經有七八成機會拜相了。」
聽到這句,林昭並沒有答話,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哪天林簡拜相了,就代表那個心思晦澀的老皇帝殯天了。
而看老皇帝對於權力的積極態度,似乎並不像身體出了什麼問題的樣子。
他們幾個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進了長安城,齊宣一直把兩個人送到長興坊門口,才下了馬車,與林昭拱手作別。
而林昭與謝澹然,則是攜手進了長興坊,到了自己家中之後,才看到吏部的吏員已經等候許久。
這個吏員已經在林昭家中等候了半天,不過他並沒有生氣,甚至見到林昭之後,還露出了頗為恭敬的神色。
林昭見了這人之後,也是微微一愣。
正是那天在吏部衙門裡收了自己金子的吏員。
見林昭回來,林二娘連忙走了過來,拉著林昭的袖子埋怨道:「一大早就出門,也不說一聲去處,連累上官在這裡等了半日。」
林昭對著母親笑了笑,開口道:「去了一趟城郊,不礙事的。」
這個吏員連忙點頭,開口道:「夫人客氣了,小人只是吏部送信的吏員,不是什麼上官,林司直說的是,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林昭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吏員,笑著問道:「咱們這是第二次見了,也算緣分,請問尊姓大名?」
已經人過中年的吏員,略微猶豫了一番,連忙低頭:「小人姓柳,家中行二,長安人稱呼小人為柳二。」
說著,柳二遞上手中的文書,恭聲道:「林司直,這是吏部的文書,還有詹事司直的魚符,您收好,明日吏部會派人上門給你量身,不過官服比較細緻,應該要月余才能做好,您三個月之內,隨時可以去詹事府報道。」
因為交通不方便,有些官員在外地,因此吏部上任時間的要求,還是很寬鬆的。
林昭看了一眼柳二手裡捧著的七品魚符,又摸了摸自己腰間那塊八品的銅符,開口問道:「我身上還有個八品的差事,這塊魚符要交回吏部否?」
柳二愣了愣,然後搖頭道:「回林司直,小人來之前上官沒有說起此事,應該就……」
「不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