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月華呆呆望著狼狽不堪的他,心上泛起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思緒,仇恨在剎那間變得微不足道,未及細想,她撕開溫天宇的衣裳,素手為他包紮傷口,卻按不住源源湧出的鮮血。
「月華,我以後,以後,再不勉強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溫天宇唇臉發白,全身發冷,哆哆打顫,奄奄一息。
「不......」月華含淚搖頭,恨而決絕道:「我說過,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為什麼要對我......為什麼要讓我恨你?為什麼?」
溫天宇怔怔看著她,嘴角慘澹一勾,苦笑道:「即使沒有愛,恨也好,恨也好......」
「溫天宇,當年的事,我已經忘了,我今日救你,只是不想欠你,我們丁家,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沒放棄過楊家,你姓楊,不姓溫,你知不知道?」月華低頭對他說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沒落下。
「......我只是,只是,不想你遇人不淑,東京,有人在暗殺清官,此人身材魁梧,熟悉地形,善使......長劍飛鏢,屢次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此人,可能,可能是,是展昭......」
「什麼?」月華心上一驚,溫天宇又道:「你要查清楚,他是什麼人,當年他......」
月華見他臉色發黑,氣息不濟,雙眼翻白,顧不得深究,連忙打斷道:「你別說了......」
「當年,我......答應了你......卻一走了之,是我......辜負了你......我只想你,留下......」溫天宇微微抬手,欲作個挽留手勢,卻揮了兩下便緩緩垂下,頭一歪,徹底不省人事。
「前輩......」月華轉頭向怪人求助,他深深一怔,她滿臉憂傷,黯然垂淚,像極了當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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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下,展昭一路策馬揚鞭,風塵僕僕,在長沙城內找尋著溫天宇和月華。
「三當家,小的可算找到你了……」一把熟悉的聲音,迎面而來的棕色大馬上坐著一位年輕的沈門弟子。
「沈艾葉?」展昭心裡暗喜,溫府必有消息,不然對方不會貿然出來找他。
「你說怪不怪?昨夜溫郡馬憑空消失,今早卻生生躺在了書房的臥床上。」沈艾葉道。
「他回來了?」展昭十分驚訝,隨之想起月華,不禁緊拽手中韁繩。
「不但回來,還身受重傷,看樣子過不了今晚,郡主要小的火速找您回去......」沈艾葉道。
展昭一聽,又一陣暗喜,心裡念叨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好,有勞葉兄弟。」他本欲問及月華,話到嘴邊又咽下,對沈艾葉報以感激一笑。
二人驅馬返回溫府,一位身穿紫衣,身披猩紅披風的妙齡女子,策馬飛奔而來。
「喲,沈三當家,這麼著急,所為何事?」對方聲音不高不低,操著一口略帶江南口音的腔調,聽起來娓娓動人。
「唐公主?你不是回唐門了?怎麼又回來了?難不成......」展昭本能地模仿「沈仲元」的語氣笑而調侃,卻又生生制止了自己。
唐翌施怒目圓睜,怒意盛然,猛地啐了他一口道:「怎麼?我去哪兒都得向你交待?你算老幾?敢來管我?」她似乎受了莫大委屈,見到他便一股腦子地想發作出來。
長沙與唐門相隔千里,唐翌施僅用半月便從往返二地,想必事出有因,也難怪她如此焦躁,可如今情勢緊迫,不容他細問,只得日後再問明白。
「如此倉促來回,公主殿下舟車勞頓,難免貴體欠安,請殿下好生歇息,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他日必登門拜訪,失陪……」展昭對她恭敬欠身,擺出沈仲元的咧嘴一笑,與沈艾葉驅馬而去。
唐翌施見他一走了之,更是惱火,這次她被迫回來的因由之一,正是「沈仲元」,如今見了他,才自覺這種由衷而生的厭惡愈難克制,她欲發作又不願對方誤以為她糾纏不清,猶豫之間,二人已絕塵而去。
她極力克制內心的憎惡,卻掩不住眼中殺機肆起,她暗暗罵道:「沈仲元,你等著,姑奶奶讓你嘗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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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溫府,書房。
展昭迅步邁入臥室,卻見趙菱坐在一旁,身邊站的,正是戴著半邊面具的「鍾岳兒」,但見她雙手執劍背後,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樣子。
——月華?!
展昭心中一陣狂喜,一顆不安的心終於落地。
月華見他進來,回眸顧盼,卻分明看見他眼中的驚愕、喜悅、愛憐和心痛,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疑團悉數解開,這種熾熱的感情,讓她難以消受。
而她接下來說的一句話,更讓他喜悅的心情跌至了谷底。
「沈大俠,剛才郡主找來御醫診治,郡馬爺外傷雖重所幸救護及時,可他被高手封了穴道,只有你能解開,還望你多費心。」月華對他報以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