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漫睜開眼睛的時候,再次越界了,她手摟著顧青城的脖子,腳搭在他的腿上,而顧青城側躺著,手搭在她腰上。
林漫慌忙起身,感到有些驚訝。
怎麼都這個點了,顧青城還在床上,沒去公司?又是被她抓著起不來?
「醒了?幾點了?10點,還來得及。」
顧青城起身看了時間,看到林漫呆愣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你怎麼不去公司?」
「今天要去祭拜我爸媽,帶你去見見他們。跟爺爺說了你身體虛,睡眠一直不好,所以安排在下午。現在起來,吃個午餐差不多就可以出發了。」
顧青城說完走進了他的洗漱間。
他們的臥室,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洗漱間和衣帽間都是分開的,因為習慣用品和穿著打扮都有差異。
林漫住了這麼些日子,不僅知道了他們顧家的衣物都是設計院做好送過來的,每個月還會有專人送來一些當季新款的包包、鞋帽、首飾……
甚至每周還會送來各種珠寶首飾奢侈品的畫冊放在房間的茶几上,她原來以為是拿來無聊時看看的。
有天她在翻閱的時候,院裡的張媽竟然跟她說,喜歡的都可以作個標記,過幾天就會送到衣帽間裡,嚇得她趕緊合上那些冊子。
她原來跟林夕在一起,也可以說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家裡幾個阿姨幾個司機,覺得那樣已經夠奢侈了,但顧家真的讓她大開眼界,簡直可以說是壕無人性又低調得不顯山露水。
不說那茶山,光是那一個楓林,造價和維護的花費都十分可觀,更別說顧府里那數不清的管家下人,她到現在連顧青城院裡的叔姨還沒認全呢。
就像顧青城說的今天下午要去祭拜他父母,衣帽間的置物台上就已經放好了她今天的行裝,她只要照著搬上身就好,根本不用考慮任何問題。
換好衣物後林漫和顧青城先去爺爺院裡陪他用了午餐,大家的衣著都是一片素色。
大夥吃好後坐著喝了會茶,等祠堂準備好了便前往祭拜。
祠堂祭拜後,一行人驅車前往顧家的墓園,為顧青城的父母掃墓祭拜。
因為人多,一溜黑車串成一條長龍,穿梭在S市郊外的道路上。
顧青城一直緊緊牽著林漫的手,哪怕在車上只有兩人時也未曾放開。
他跟她說他父母的故事,說他父母有多相愛,說他父親對他母親有多寵。
他和阿澤從小就在充滿愛的家庭里長大,一直很幸福快樂,直到出現那個不幸的事故,讓這個家充滿沉重的悲傷,讓爺爺那麼大年紀還要撐著顧氏集團前行,讓他早早就學會成熟穩重,年紀輕輕就在生意場上披荊斬棘,經歷各種人生險惡和為人事故。
他不能讓顧家倒下,也不想因為這些奪了阿澤的夢想,他可能對蘇蘇很殘忍,但他對自己更殘忍。
他父母沒能見證他和阿澤的幸福,他不想年邁的爺爺也帶著這種遺憾離開,所以他不得不用這種方式去逼她。
因為她的到來,爺爺變得開心健康,顧府變得喜慶熱鬧,還有此刻帶著她去見父母,也算給了他爸媽一個交代。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的做法沒有錯,如果再重來,他還是會不顧一切的讓這個協議生效。哪怕在這個協議里,受傷的只有他。
林漫不明白顧青城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能體會到他肩上沉重的擔子和對家人的愛。
下車後一直跟在他身邊,緊握他的手,在漫天微雨中,在黑傘之下,和他並肩跪在他父母的墳前,重重地磕下了頭。
回大宅後,全府都開了宴,即使是因喜事去祭拜,也難掩眾人心中的沉痛。
吃完飯,林漫和顧青城照顧爺爺休息後,就回到了自己房中。
洗漱換衣出來,兩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疲憊。
林漫看顧青城一直閉著眼睛,抬手關了燈。
黑暗中,顧青城靠了過來,抱住林漫,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溫熱的氣息讓她頸部有絲癢感。
林漫不敢動,雖說這是顧青城第一次越過安全線,但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對她做什麼,因為他哭了。
人們常說親人的離世是一生的潮濕,顧青城撐了那麼多年,那些積攢的潮濕幾乎把他淹沒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排泄的出口,林漫不敢打擾他。
任他的淚水浸濕她的衣服,她的發,她的枕頭。
她知道這次之後,顧青城又會硬撐著把自己灌滿,等到下一個出口。
林漫比顧青城更懂這種感受。
從小父親的離世,到幾年前母親的離世,到年初弟弟的離世,最後只剩下她自己。
那種潮濕的沉重感壓了她好多年,弟弟離世的那天,她已經溺死在那堆潮濕聚成的海里。
她想要沉下去,想要閉上眼,卻被一股恨意帶著浮上了水面,帶著她一路撐到今天。
林漫感覺到身邊的顧青城已經平靜下來,以為他哭到睡著了,稍微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卻被顧青城的突然出聲愣住了。
他說:「謝謝你林漫,讓我此刻能安心做個脆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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